第 66 章 獅子貓(第2頁)
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天,是杜雲瑟的生辰。
杜雲瑟和秋華年一個生在正月十五,一個生在八月十五,放在一起一看,叫人不得不感慨緣分的奇妙。
因為第二天就要去考試了,這個生辰只簡單的過了一下。秋華年讓巧婆子煮了長壽麵,多做了幾道好菜,自家人吃了一頓席。
秋華年早就給杜雲瑟織了一個花色複雜的毛線墊子,裡面填充著鼓囊囊的新棉花,作為生辰賀禮。
去書院上學的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帶上這個,會舒服不少,秋華年也是有豐富上學經驗的人。
對杜雲瑟來說,比起禮物的價值,秋華年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華哥兒瞞著自己織了許久,才織出這個墊子,杜雲瑟都有些捨不得用了。
過完生日後,就到了清風書院的入學考試。
天剛一亮,杜雲瑟和雲成便起床了,兩人換上書生打扮的衣服,頭髮用儒巾包住,背後背上了書箱。
雲成衣服裡面鼓囊囊的,被孟圓菱拉著硬加了不少層衣服,杜雲瑟也好不到哪裡去。
好在兩人都是身高腿長的,身材優越,這麼穿也不顯得臃腫,自家夫郎的心意,只能好好應下。
秋華年和孟圓菱都艱難的早早爬起來,吃過巧婆子準備的早飯,送他們出門應試。
雲成把馬車從後門牽出來,載著兩人朝清風書院的方向駛去。
孟圓菱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裡,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華哥兒,你說雲成他能考進去嗎?”
秋華年笑他,“都已經到府城了,你才想起來擔心這個。”
孟圓菱不好意思的說,“我知道雲成肯定能行的,但我就是……哎!”
“說不出了,走吧,趁家裡現在沒事,你陪我去附近逛逛,轉一下心神。”
他們所居住的宅子在一大片居民區裡,環境很是幽靜,要朝外面走過一兩條街,才能看見鋪子和絡繹不絕的行人。
今日清風書院開山門,街道上十分熱鬧,一輛又一輛馬車朝著岫巖山的方向駛去。
也有僱不起馬車的書生,只能揹著書箱,徒步走到山上。
孟圓菱看著那些書生,再次意識到自己和雲成有多麼幸運。
“華哥兒,我和雲成昨晚商量過了,在府城常住,我們不能總白吃白喝你們的,我知道房租你肯定不收,但伙食費你至少該收些。”
秋華年瞭解雲成小兩口的秉性,點頭道,“那就按一日二十文算吧,吃更好的也不用再補。雲成不常回來,你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
孟圓菱終於安心了,笑出了兩個小酒窩,耐不住好奇的性子,蹦蹦跳跳的看街道兩旁的風景。
“華哥兒你看,這家鋪子的綢緞居然就這麼擺在外面,也不怕曬壞了。”
“這家鋪子是賣什麼的?味道好香啊。”
“這家、這家,他家門口怎麼還有說書先生呢?”
……
秋華年之前在府城時逛過幾次街,沒有孟圓菱這麼大驚小怪,但時隔大半年再次看見繁華熱鬧的街景,還是非常開心的。
兩人慢悠悠從這頭逛到那頭,逐漸走到了巧婆子之前說過的菜市。
菜市門口有許多賣小吃的人,還有撂地賣藝的,掐指算命的,買賣活物的,熱鬧極了。
孟圓菱的眼睛一直盯著一隻穿著人的衣服的猴的看,耍猴的看見,指揮猴子過來,遞給他一顆蠶豆,不停地作揖。
孟圓菱被逗樂了,給了小猴子一枚銅錢,那耍猴的又是一大串吉祥話。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秋華年的目光被一個籠子吸引。
到人小腿高的竹籠裡,端坐著一隻三個月大小顏色雪白的貓。
長而柔順的毛髮,一藍一金的鴛鴦眼,端莊優雅的姿勢,微微抖動的耳朵,無一不彰顯著他的身份。
——山東獅子貓,顏值相當高的中華本土貓咪,在秋華年曾經所在的那個現代,純種的山東獅子貓幾乎已經絕跡。
秋華年很喜歡小動物,之前做生活博主時,散養了兩條狗,一隻貓,還有三隻兔子,萌寵為視頻增色不少。
現在到了府城,有條件了,秋華年想再養一隻寵物。
秋華年問籠子後面的人,“老闆,這隻貓怎麼賣?”
“五錢銀子,再買一條魚聘它回去。”
孟圓菱瞪大眼睛,“這貓也太貴了,農村的貓崽子都是生下來誰想要就送誰的。”
賣貓的老闆笑道,“這隻貓的品相,就值這個價,它可是獅子貓,漂亮而且脾氣好,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家眷都搶著養呢。”
秋華年也覺得有些貴了,但不是不能接受,這隻貓合他的眼緣,正巧出來碰上,都是緣分。上輩子沒機會養一隻純種獅子貓,這輩子怎麼能錯過。
“這隻貓我定下了,我去菜場買魚,麻煩老闆等一下。”
“鹽裹聘狸奴,常看戲座隅”是古人養貓的浪漫儀式感。買貓不止要花錢,還要給貓出一份聘禮。
秋華年挑了一隻一斤的鮮嫩鯽魚,拎著串魚的草繩回到原地方,隔了幾米,聽見了爭執聲。
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指著貓販的鼻子,語氣尖利。
“你這個人好不識好歹,任憑你說你的貓定給了誰,我家小姐想要,都只能是她的!”
“不就是想多要錢嗎?一兩銀子夠不夠?二兩?三兩?”
“我勸你見好就收,我家小姐可是遼州左布政使蘇大人家的千金,真惹惱了她,把你抓進大獄裡打一頓,貓籠收公,一分錢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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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華年與杜雲瑟對視一眼,點頭道,“有勞蘇公子了。”
方財很有眼力見的讓帶來的丫鬟小廝們搬卸行李,秋華年一行人則隨蘇信白邁入宅邸大門。
這座宅子十分小巧,構建卻非常精緻,大門是屋宇式的,也就是一座單獨的房屋,既是門也是屋子,方便避雨也方便迎客。
進到門屋裡,中間大門通道有兩丈寬,兩邊是糊著淡青色薄紗的隔扇,透光但遮掩了隱私,隔出空間來。
蘇信白的聲音清冷薄寡,“此宅為原主人在清風書院就讀時修建,六年前,原主人考中進士,欲前往任地置宅,出售此處籌集資金,被大公子買下,之後一直未曾住人。”
“外院的東西隔間,一處是書房,一處是會客的外堂,已經按原本的用處收拾過了。”
丫鬟打開隔扇門,秋華年看清東西隔間的全貌,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兩邊的隔間都是完全打通的,各有一間現代教室大小,盡頭還拐了個彎,呈l型。修建房屋的工匠非常有水平,哪怕沒有朝南的大窗,屋子裡的採光也很充足。
東隔間裡擺著一人高的一對大瓷瓶,一水木香樟木的雕花傢俱,桌上供著通草花卉,牆上掛著名家字畫,是會客的地方。
西隔間緊著牆壁的尺寸打了一溜的多寶閣,有的上面已經放了書籍或者雅緻的擺件,有的空了出來,等待新主人擺放東西,書桌書案一應齊全,只需搬進來就能讀書了。
蘇信白的話不多,只在必要處做一二解釋,留出充足的空間讓他們自己細看。
走出屋宇式大門,就是第一進院子,院子是用小石子和青磚鋪的,勾勒著吉祥花紋,西邊一間小房是廚房,對應的東邊沒有蓋房子,而是紮了一架鞦韆,旁邊還種了一樹薔薇花,冬天薔薇花杆灰撲撲的,但可以想象春天開花時多麼好看。
邁入後面的垂花門,則到了二進院子,正上方是面闊五間的正房,但現在已經隔開了,中間三間還打通著,東西兩邊各隔出了一間小花廳。
蘇信白解釋,“原主建宅時已是舉人,正房蓋了五間,商賈用五間房違制,因而大公子在正房兩邊建了牆。”
不得不說,祝經誠是很有審美的,他沒有單純只隔開房子,而是把兩邊花廳的南牆拆了,換成了糊紗的斑竹格柵,減少逼仄感,上面有一體的可以推開的大窗,看起來非常漂亮。
二進院子總體是長方形的,東西兩側各有兩座廂房,一共四座,都是三間的大小,院子鋪著青石磚,中間有一個不小的花圃。
房屋前後種了青竹、芭桂樹和紫藤花,院子西南角有一口井,一座小柴房。
襄平府比漳縣更偏南,一些漳縣長不了的花卉綠植,在這邊都能見到。
秋華年發現,蘇信白說到商賈無法用五間面闊的房子時,方財和一眾祝家下人的臉色有些古怪。
蘇信白自己似乎只是隨口一說,很快便走向了別處。
正房後面有一排後罩房,穿過正房花廳兩側的門廳就能到了,可以做庫房,供下人居住。
後面牆上開了一扇能供馬車通行的小門,側面建了馬廄,秋華年家的馬車已經被祝家下人牽進來放好了。
整座宅子雖然小巧玲瓏,兩進加起來也有二十幾間大小的屋子,原宅主是帶著家小和兩房下人一起住的,換成秋華年一家,能空出來一半。
蘇信白帶著一行人看完宅子後,便不說話了。
祝府的下人們已經把行李全搬了進來,方財上前問秋華年和杜雲瑟怎麼安排房間。
秋華年看向孟圓菱小夫夫,“菱哥兒,你們就別到外面找住處了,直接跟我們一起住吧。”
“這、太麻煩你們了吧。”
孟圓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漳縣,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房子。
他原以為華哥兒家在杜家村的新宅子已經夠氣派了,與眼前的宅邸一比,依舊相形見絀。孟圓菱站在宅子裡,看著祝府的下人們訓練有素地搬運行李,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
“雲瑟和雲成去清風書院讀書後,每逢休沐才能回話消遣。”
雲成確實不放心讓孟圓菱一個人,兩人謝過後答應了。
秋華年和杜雲瑟自然住在正房,東邊的兩座廂房,九九和春生一人一座,西邊的兩座裡分給雲成和孟圓菱一座,還有一座暫且空著,日後來客人了住。
分配好房間後,下人們便分門別類的把行李送到對應的屋子。
蘇信白見收拾的差不多了,指了一位廚娘留下。
“你們舟車勞頓,我先不打擾了,日後大公子回來,再讓他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這個廚娘你們先用著,有什麼短缺,只管讓她來祝府拿。”
秋華年沒想到,蘇信白會留一個廚娘。
應該是看他們人不多,全是年紀小的,身體不好的,初來乍到,怕他們不適應。
蘇信白看起來冷冰冰的,做事卻非常細緻,談吐優雅高貴,氣質融進了骨子裡,不會讓人感到驕傲和冒犯。
蘇信白離開後,廚娘上前問他們,“還有一個時辰該用晚膳了,公子們想吃什麼?”
廚娘名喚孫巧,祝府的人一般都叫她巧婆子,今年四十多歲,一家子人都是祝府認的“乾親”,也就是商賈使用奴婢的另一種說辭。
兒子在外頭鋪子裡做事,女兒是蘇信白房裡的丫鬟,丈夫是祝府管花樹修剪的,自己之前在祝府的大廚房做幫工。
這種人是祝家的核心下人,一大家子的生計都在祝家手裡,不怕有什麼小心思,蘇信白讓秋華年放心用。
秋華年說,“搬進來第一天,簡單做一點吧,我們在路上顛簸了幾日,沒什麼胃口。”
“米麵糧油這些主食,我們自己帶了,應該在廚房裡,你去看一看缺什麼,再去外面找找附近食材都在哪裡買,估摸著做我們幾人的量就行了。”
孫婆子應聲離開了,秋華年讓兩個孩子自己收拾自己的行李和屋子,他則去收拾正房。
九九和春生都是村裡長大的孩子,這點自理能力是有的。雲成和孟圓菱小兩口更不用說。
正房裡大件的用具都是齊全的,小件的秋華年帶了一些,不急著收拾,先把被褥和枕頭取出來,在炕上小憩一會兒。
他實在是太困了,雖然馬車的速度已經放緩了不少,但一連數日旅途的勞頓依舊顯著,虛弱的身體經不得這樣的顛簸。
杜雲瑟從院角的井裡打出水,在取暖用的火爐上燒熱,秋華年稍微洗了洗手臉,縮進提前燒熱的小炕,很快眼皮就打起了架,神情迷迷瞪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