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破壞(第2頁)
“春生的讀書天賦確實不高,不及九九和雲康,更是遠不如當年的你。這孩子嘴上不說,心裡其實一直在為此苦悶。我先前只以為他年紀小不懂事調皮了些,還是太疏忽了。”
杜雲瑟手指輕撫過秋華年不自覺皺起的眉心,“這不是你的錯,我身為長兄也沒有盡到責任,春生的事我會與他深談一次的,你別為此憂心傷了身體。”
秋華年點頭,轉而說起十六的異樣,“雲瑟,你知道十六到底是什麼來頭嗎?我總感覺他的態度有些奇怪。”
杜雲瑟搖頭,“十六是太子貼身暗衛,他的事外人幾乎無從知曉。我只在太子殿下跟隨老師學習的那兩年,見過他一兩面。他很受太子信任,據說十歲出頭便跟隨著太子了。”
“他們這樣的暗衛都是什麼出身?家人怎麼辦?”
“老師說過,宮中教習所一般是挑選有天賦的,被送入宮廷的孤兒進行訓練的。十六很有可能是罪臣之後,他不提本名,應該是已經與以前的一切斷絕關係了。”
秋華年嘆氣。“難怪他會對春生說那些。”
用來恐嚇春生,讓他知難而退的話,應該都是十六真實的親身經歷吧。
秋華年晚上多喝了小半碗粥,此時有些睡不著,索性起身拉起杜雲瑟的手說,“你再陪我去地裡走走吧,我瞧一瞧醋渣的情況,沒親眼看見怎麼擺的總覺得不安心。”
兩人關上院門,在間或響起的狗叫聲中走到棉花田邊,月色下那些隔了幾米堆放著的醋渣堆上面,已經能看見棉鈴蟲的身影。
秋華年看著眼前成片的棉田,頗有成就感地笑道,“看現在的棉花長勢,這一畝地的收成絕對在二百斤以上,”
“祝經誠說秋天要來收棉花,今年的棉花不愁賣,不過回頭我得把去棉籽和彈棉花的工具做出來,這樣省一道加工費,賺的更多。”
秋華年邊說邊和杜雲瑟在田間小路上走著,突然間,他的耳中捕捉到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不像是夜間行動的動物發出的聲音,而像是人的呼氣聲。
秋華年心底一驚,不動聲色地抓住杜雲瑟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朝神向異常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杜雲瑟將秋華年護在身後,兩人小心朝那邊走了幾步,卻什麼都沒看到。
棉花已經長到了有成人腰際那麼高,大晚上的光線不好,身材矮小的人完全可以躲在棉田內部的陰影裡,避開他們的視線。秋華年沒有掉以輕心。
他和杜雲瑟對
視一眼()?(),
兩人都沒有選擇立即離開。
為了這三畝棉花田()?(),
一家人已經從春天開始忙碌到了現在?()???╬?╬?()?(),
費了不知多少心力。眼看豐收的希望近在眼前。此時的棉花田絕不能受到任何人為的損害。
棉花田裡的人大晚上不在家睡覺()?(),
來別人的田裡躲著不出來,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杜雲瑟對秋華年揮了揮手,示意在這裡守著,讓秋華年回去叫人。秋華年卻猶豫著沒有離開。
他們不知道棉花田裡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在附近還有沒有同夥,貿然分開行動,說不定會出現意外。
局勢一時焦灼了起來,秋華年又聽到了那窸窸窣窣的異常聲音,這一次是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的。棉花田裡的人似乎想逃。
杜雲瑟握緊秋華年的手,兩人一起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探去,那聲音也急著往外走。在棉花田裡慌不擇路,一連壓倒了十幾株棉花植株,秋華年心疼棉花,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就在這時,秋華年突然聽到村子那邊傳來鼎沸人聲,似乎有至少十幾個人舉著火把朝他們這邊跑來,火光在黑夜中尤為明顯。
秋華年和杜雲瑟不明所以,猶豫了一下後選擇原地等待。
杜家村地勢平緩,靠近官道,從沒遭過匪禍,從村裡來的人群不至於有什麼問題,再不濟十六這樣太子身邊的貼身暗衛還在村裡,有他在,根本不可能發生大危險。
不到半刻鐘,村子方向來的人就到了棉花地旁,秋華年看見十六在最前面舉著一隻火把,旁邊有族長家的長子寶仁,還有幾位寶字輩的在村裡說得上話的人,以及他們家中的子侄。
秋華年朝十六投去疑惑的目光,十六幾人看見秋華年與杜雲瑟在這裡也有些驚訝。
寶仁急急忙忙問秋華年,“華哥兒,你家地裡可出了什麼事?”
“寶仁叔,你們怎麼來了?”
寶仁看了一眼旁邊的十六。撫額嘆氣道,“這還得多虧了你家這位貴客,如果不是他抓住了趙氏,我們都不知道趙氏晚上派了福寶去你家地裡搗亂,萬一今晚沒抓住,三畝棉花地怕是要遭掉一半!”
福寶?秋華年和杜雲瑟的目光移向從方才起便一動不動的那團藏在棉花地裡的陰影。
十六順著他們的目光,單手舉著火把幾個縱身之後,避開所有棉花植株落在了地中央。他空著的手向下精準一抓。直接拎出了一團不大的人影,抬手就丟了出去。
那人影摔在七八米外的地上,被寶仁拿著火把湊近一照,果真是趙氏家的福寶。
福寶摔的七葷八素,這輩子還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後腦勺鑽心的疼,雙腿連知覺都沒有了,他放聲想哭。抬頭看見團團圍著自己的十幾個大人,哭聲全部憋了回去,害怕到發抖。
“福寶,你深更半夜在棉花地裡幹什麼?!”
福寶上氣不接下氣地亂喊,“娘、娘!娘你怎麼還不來……”
寶仁的臉徹底陰沉下來,他沒管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福寶,對其他人吩咐道,“你們
趕快把棉花地看一圈,看看棉花到底怎麼樣了。”
秋華年聽到趙氏一家對自家棉花起了這樣的歪心思,氣到連連吸氣,杜雲瑟也面色陰沉。
一刻鐘後,十幾個人粗略看過三畝棉花回到了原地,只有秋華年身邊的這片棉花被拔掉了十幾株,又因為福寶逃跑踩壞了十幾株,損失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幸好今晚秋華年突發奇想來地裡逛了逛,幸好十六敏銳,否則損失絕不會只有這麼一點。
秋華年既感到慶幸,又感到憤怒。被損壞的三十多株棉花全是他從種子開始育苗,一點點培育起來的,每一株的損壞都讓他心疼。
古代農村人把莊稼看得比命都重,兩家之間的矛盾再深,也不會打對方莊稼的主意,因為一旦被抓住,將會受到所有人無差別的唾棄與鄙夷。裕朝法規甚至專門規定了惡意損壞莊稼的罪名與刑罰。
寶仁氣得雙手發抖,他家也在跟著秋華年種棉花,這些棉花種出來多麼不容易,他是最清楚不過的。福寶動手拔好好的莊稼,真是虧了杜家的十八輩祖宗,死後到陰曹地府裡都要下十八層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