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吻


 祝經緯急衝衝地想叫上秋華年就走,蔣二卻攔了一下。

 “秋公子別見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身邊再帶個人更方便一些。”

 秋華年瞭然,在古代社會,自己這樣一個年輕的哥兒,確實不太好一個人跟著沒有親緣關係的男子出門,祝家是講究人家,怕被人說閒話。

 蔣二說話客氣,秋華年也不是那種不懂變通非要爭口氣的人,正好大娘和二孃都外出回來了,秋華年索性請她們和自己一起去看紅腐乳坊。

 祝經緯按秋華年說的,在城南偏僻處花三十五兩銀子買了一個寬敞的大院子,院子是磚瓦結構,雖然沒什麼漂亮的設計和裝飾,但用料紮實,空間開闊,正適合做食品工坊。

 這院子之前就是一家豆腐坊,坊主因為兒子敗家欠了大額賭債,才不得不出售基業。

 祝經緯手頭闊氣,坊主要價三十五兩就直接給了三十五兩,一點價都沒還,讓坊主喜不自禁,把自家之前做豆腐時用的工具和技巧全留給了祝經緯。

 祝府的下人們已經連夜打掃乾淨了院子,秋華年幾人坐車到了地方,推開兩扇杉木做的板門,一個乾淨整齊的小院映入眼簾。

 小院坐北朝南,與板門正對的北邊蓋了五間的正房,中間全部打通,地上鋪著磚石,擺滿了十二排結實的木條架子。

 一邊架子上放著摞起來的大圓簸箕,一邊架子上擺著洗乾淨的空罈子。

 祝經緯指著正房說,“這是華哥兒你說的發酵房,發酵臭豆腐和紅腐乳都在這裡。你說要發酵要在陰涼處,我已經讓人量了尺寸去定竹簾了,到了就掛在窗戶和門上。”

 祝經緯迫不及待地要給人炫耀自己的成果。

 小院西邊有一個騾圈,一個搭著棚子的大石磨,兩間打通的擺著做豆腐工具的廂房。

 “這些東西是原來的院主人留下的,我看都能用,就沒再買,回頭新買一頭騾子就行,做紅腐乳要用許多豆腐,我想索性一起做了,豈不省事又省錢。”

 這是祝經緯自己的想法,當時下人們找到了好幾家符合條件的院子,祝經緯比較之後,選了這個以前是幹豆腐坊的院子,為的就是讓腐乳坊能同時做豆腐。

 秋華年笑道,“經緯說的是。”

 該說不說,祝經緯畢竟是商人世家長大的,就算此前整日無所事事,耳聞目染下也有幾分做生意的本能。

 祝經緯又指著東邊的那三間打通的廂房說,“那邊的房子以前是住人的,我已經叫人把炕打掉,把傢俱都搬走了。我打算蓋兩口新的大灶,用來煮豆腐和醃紅腐乳。”

 這樣一來,整個紅腐乳製作工序,從做豆腐到蒸豆腐、發酵臭豆腐、再到醃紅腐乳裝壇、發酵紅腐乳全都包含在了院子裡,形成了一條完完整整的生產鏈。

 “這裡只用來做紅腐乳,真正重要的調料配比方子,我會讓人分別採買後交給信得過的人,做成料粉和現成的料包直接送過來。”

 “坊裡也會一直有人看著,就住在進門左手邊的倒座房,絕對不會出問題!”

 祝經緯興奮地說完自己的佈置()?(),

 接過小廝遞?@?@??()?(),

 喝了一口出門前娘特意叮囑裝上的茉莉雪梅湯飲。

 清潤酸甜的液體劃入喉嚨()?(),

 令人精神一振。

 秋華年笑著點頭()?(),

 “我這邊看不出什麼問題,大娘和二孃覺得呢?”

 黃家姐妹知道了秋華年以配方入股和祝家少爺一起開紅腐乳坊的事,既佩服又為秋華年高興。

 祝家少爺看起來靠譜,有云瑟這個前途無量的“小三元”在,也不怕有人起歪心思。配方交出去,不用再花心力就能源源不斷地有入賬,正適合讓華哥兒靜養身體。

 黃大娘笑著說,“我也挑不出毛病,就等著紅腐乳坊開始產腐乳,好讓我在府城開食肆的時候有地方買調料了。”

 “你的食肆開起來,正好也能宣傳秋記紅腐乳。”

 因為杜雲瑟在百味試上幾次提及,還讓知府出面分送了貼著標籤的小罐紅腐乳,“秋記紅腐乳”這個名字已經在襄平府流傳開了,祝經緯和秋華年合辦的紅腐乳坊將沿用這個名字。

 “接下來還得找個手藝好的匠人,把華哥兒你畫的標籤雕刻出來,多多的印上幾千張。”

 “找幾家燒陶的私窯,讓他們多燒幾種一斤裝的罐子,選最好看的採買。”

 “對了!我要請一位大家給紅腐乳坊題字,做成牌匾掛在外面,好讓人都知道這是我做出來的產業!”

 ……

 祝經緯一想還有這麼多事要辦,新官上任三把火,頓時待不住了,恨不得立即去把所有事情搞定。

 紅腐乳坊已經看過,秋華年見狀提出告辭,祝經緯讓自家馬車把秋華年和黃家姐妹送回舒宅,自己則直接騎馬走了。

 下午秋華年和黃家姐妹一起出門,買了燈芯和一些在漳縣不好採買的日常用品,滿載而歸。

 傍晚時候,杜雲瑟回來了,手裡還抱著幾冊書籍,拎著一些東西。

 秋華年笑著打趣道,“去時兩手空空,來時盆滿缽滿,你這是去參加茶會還是打秋風去了?”

 杜雲瑟無奈道,“彩頭罷了,華哥兒挑一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秋華年先看書籍,茶會上做彩頭的書籍都是比較新穎、比較小眾的。

 秋華年手裡這三本看題跋具是今年的新書,由江南那邊的書坊雕印,兩本是山水遊記,一本是一位雅號“清池閒人”的才子的詞曲集。

 秋華年隨便讀了兩首,只覺得這位清池閒人用詞極為清麗奇瑰,詞曲音律優美,寫情寫景俱是一絕,只可惜字裡行間帶著濃厚的頹麗之風,讀多了會讓人覺得人生荒唐無望。

 “華哥兒喜歡這樣的詞曲?”

 “偶爾讀幾首有趣,但不能多讀,不然整日都要昏昏沉沉的了。”秋華年笑著把書籍妥善放好。

 這些詞曲與秋華年上輩子讀過的現代主義和後現代主義文學作品有種異曲同工之妙,雖然好,但作為純讀者讀久了容易懷疑人生。

 或許是因為秋華年在兩世中本質上都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愛現實的人,與這類作品中充滿哲

 理性的“現實荒誕、人生絕望、一切毫無意義()?()”

 的主題天然不相合。(注1)

 杜雲瑟點頭,他受老師“文以載道()?()”

 、“經世致用?()???$?$??()?()”

 之學的影響,不太喜歡清池閒人的詞風,但華哥兒喜歡他絕對不會多說什麼。

 這次茶會上清風書院拿出了不少彩頭獎勵出彩的學子們,杜雲瑟惦記著秋華年喜歡看閒書,全挑了符合要求的書籍。

 “清池閒人所做都是南曲,文字無法傳音,書上的只有曲詞,搭配上手執牙板低吟淺唱的唱曲人才算完整。()?()”

 秋華年饒有興趣地問,“清池閒人的詞曲集都傳到遼州來了,他應該很有名氣吧?”

 能不能達到“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境界?

 杜雲瑟實事求是地說,“清池閒人成名數年,在江南一帶一曲難求,他前一日為一位名伎填曲,後一日那位名伎的身價就會立即翻上數番。”

 “這樣啊——”秋華年故意拖長了聲音,“雲瑟似乎對此頗有心得,不如再講講哪位名伎歌聲最妙,哪位姿容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