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紅腐乳(第3頁)
“等你活到三十歲、五十歲、七十歲,再回頭看十幾歲時的事情,那都算些什麼?”
宋太太站了起來,“你好好想吧,我乏了,回去躺一會兒。”
“你打南邊帶來的丫鬟不好,我做主放了她的身契,讓她離開宋家,晚會兒讓春水帶你在府裡重新挑一個用的順手的。”
遲清荷張開口,猶豫了一下,最後什麼都沒說。
宋府後花園角落,春水讓人打開柴房把關了一夜的皂兒放出來,帶到後門邊上。
皂兒是遲清荷從南邊帶來的大丫鬟,為了掩人耳目,遲清荷只帶了一個丫鬟和一個老嬤嬤。皂兒今年十六歲,尖下巴大眼睛,嘴角一顆靈動的小痣,長得像一隻勾人的小狐狸。
昨天遲清荷落水後不久,春水就帶人把皂兒關進了柴房裡,她擔驚受怕了一整夜,一見到春水就開始求饒訴冤,“冤枉啊,春水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好端端的為什麼落水了,求您告訴太太,求您幫我求求情!”
春水不和她廢話,直接把一張紙拍在了皂兒秀麗的臉上。
皂兒作為遲清荷身邊的大丫鬟,是隨著小姐學過字的,她拿著這張紙看了半天,不敢確信,“這、這是……”
“太太知道宋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放了你的身契,隨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再別來禍害人就行!”
春水把手裡的包裹也塞給她,“這裡面是你攢的月錢和你的衣服,我親自去收拾的,一件都沒少,別再這裡磨磨唧唧惹得外人看見,快走吧。”
皂兒沒料到喜從天降,嘴唇動了動,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總得讓我拜見小姐後再走,不然我回家也不好說。”
春水聞言冷笑,“你以為我真看不出你的心思?你老子娘全在南邊,你不甘心陪清荷小姐在東北待一輩子,起了壞心,攛掇她投河自盡,你好扶靈南下回家。你自以為做的隱秘,其實樁樁件件哪個沒被太太看在眼裡!”
皂兒見自己的陰私謀劃被一語戳破,臉色霎地慘白,她做的事真的細究起來,是可以被治死的!
春水瞧不上她的樣子,“現在知道害怕了,害人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我們做奴才的可以有自己的謀劃,但不能眛了良心,清荷小姐一向待你不薄,你老子娘在遲家也有臉面,你卻恩將仇報,昨日若不是那位杜家小姑娘在附近,還真叫你得逞害死了清荷小姐!”
“太太一向慈善,才給你一條生路,你若再顛倒黑白,搬弄是非,我立即叫人押了你去報官!”
皂兒哪敢多待,立即裝好身契抱著包裹從後門跑出宋府,到了僻靜處,她打開包裹檢查,發現自己的兩套好衣服,攢下的三兩月錢和遲清荷賞的一根鎏金簪子、一對瑪瑙耳環都在,不由得鬆了口氣。
把這些東西當了,足夠一路回南邊了!
皂兒先是喜不自禁,轉念又糾結猶豫起不定還會被遲家人捉去報官。
另外她自己的
身契是放了?()???♂?♂??()?(),
但家裡人的身契還在遲家手上()?(),
回到家中()?(),
怕是要繼續做奴才。
皂兒心跳加快()?(),
只覺得唇乾舌燥,她不想回去了,她要拼一把活出個樣子,讓宋太太和遲清荷都在她面前低頭,把羞辱她的春水千刀萬剮!
皂兒拿出幾枚銅錢,在桃花鎮上找了一個去縣裡的騾車,她要先去縣衙徹底把奴籍消了。
……
回到家中,秋華年把宋家的謝禮妥善地收了起來,提花緞和首飾雖好,九九現在卻穿不得,擔心幹活時弄壞是一方面,在村裡打扮的過於突出,還可能引來別的麻煩。
沒有外人了,九九才小聲給秋華年說了昨日的事情。
“我打馬吊牌贏了一對珍珠耳釘彩頭,許多不認識的人過酸話,我受不住,就悄悄跑到桃林深處躲清閒去了。”
“我看見那位清荷小姐和她的丫鬟在河邊說什麼,清荷小姐似乎在哭,我本來想躲開,誰知下一刻她突然跳了下去,她的丫鬟不但不救人,還往遠處躲。”
“我怕出人命,趕緊跑過去救人,等我被帶到宋府,那個丫鬟已經不見了。”
秋華年摸了摸九九毛茸茸的腦袋,先肯定她,“九九有善心是對的,不過下次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萬一你在河裡出了事,哥哥們該怎麼辦呢。”
“我會鳧水。春生太調皮了,夏天小河漲水的時候經常去河裡撈魚,我怕他淹到來不及救,也學了鳧水,不是硬逞強去救人的。”
村裡的孩子沒有那麼多講究,幾歲的小孩無論男女都愛在河裡玩。
“那也要小心,有句老話叫‘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知道嗎?”
“我知道了,華哥哥。”九九乖巧點頭,“華哥哥,清荷小姐落水的事是不是不太對勁呀?她明明是自己跳下去的,宋太太卻說是失足。”
九九對此非常不解,但在宋府時沒敢直接問,直覺告訴她這個問題不能亂問。
秋華年嗯了一聲,“這是宋府的家事,九九按宋太太說的來就好,剛才的話不要再告訴別人。以後有機會再去宋府的話,也不要提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九九揪著自己的小辮子想了半天,自己領悟去了。
桃花宴只是鄉野小宴,宋太太沒出太值錢的東西,當馬吊牌彩頭的珍珠耳釘鑲嵌的珍珠只有半顆豌豆大小,大概值四錢銀子。
因為不那麼顯眼,加上許多人都知道九九得了這個彩頭,秋華年沒有把耳釘收起來,直接給九九戴上了。
九九去年穿了耳洞後還沒帶過正經耳飾,美得不得了,每天取水時都要對著缸裡盆裡的水面側頭欣賞一下,被人看見後立即紅著臉跑走。
秋華年逗她,“小珍珠的就這樣了,以後戴金的銀的、珊瑚的、翡翠的,豈不是要跟七八個人隨身舉著鏡子給你照?”
九九跺了跺腳,一溜煙跑出了門,腦海中忍不住開始幻想華哥哥口中的那些首飾。
如果真的能有那一天該多好呀!
……
紅腐乳入壇醃了七八天後,秋華年打
開裝了四斤的罐子,一股濃烈的複合的發酵後的鹹辣香氣撲面而來。()?()
他用高溫消毒過的乾淨木勺舀了兩塊紅腐乳出來,招呼家人們蘸著剛出鍋的白麵饅頭吃。()?()
饅頭蘸紅腐乳這道名菜,可是無數北方大學食堂最受歡迎的早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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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喧軟的白麵饅頭從中間掰開,夾上半塊紅亮的腐乳,用力一合,腐乳便絲滑地抿開,淺粉色的乳泥均勻地沾滿整個層次不齊的掰面,一口下去,碳水與鹹香帶來的滿足感充盈著大腦,立即催促人再咬下第二口。()?()
春生接連吃了幾口,差點咬到舌頭,噎得說不出話來,九九趕緊吹了勺粥餵給他。
“飲食當細嚼慢嚥,不可如此魯莽。”杜雲瑟糾正他。
春生不敢說話,眼睛一直瞄向秋華年試圖求救,秋華年笑著打圓場,“他才多大,遇上愛吃的激動一點很正常。”
春生連忙點頭,“是華哥哥做的紅腐乳太好吃了嘛!”
秋華年開口後,杜雲瑟便不再說春生了,春生得意地眨了眨眼,不等他繼續狼吞虎嚥,桌下的腳突然被踢了一下。
春生吃痛轉頭,看見自家姐姐瞪了自己一眼,他不敢繼續亂來,乖乖低著頭開始細嚼慢嚥了。
秋華年把一切看在眼裡,看了看九九和春生,又調侃地看向杜雲瑟,隔著飯桌對杜雲瑟笑,杜雲瑟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吃飯了。
現在家裡的食物鏈,九九和春生都敬畏杜雲瑟,杜雲瑟聽秋華年的話,九九管得住春生,總結下來,秋華年無疑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
真可謂一物降一物。
“你們覺得我做的紅腐乳好吃,還是縣裡賣的紅腐乳好吃?”秋華年把衛德興送的腐乳拿出來供大家比較。
“華哥哥做的更好吃!”九九和春生異口同聲地說。
杜雲瑟認真品嚐後說,“你做的香味更加柔和,口感也更加細膩,還添了許多香料的味道,比衛記賣的高明不止一點。”
秋華年滿意點頭,他的配方可是在互聯網上經過無數次迭代修正,自己又加了一些理解的集大成者,在古代著實屬於降維打擊。
“說得好,獎勵再來一口!”秋華年掰了一小塊饅頭蘸上剩下的紅腐乳喂杜雲瑟,杜雲瑟低頭就著他的手吃了,溫潤的唇蹭在秋華年指尖,帶來一陣顫慄。
秋華年欲蓋彌彰地看向別處,發現九九和春生就站在他們旁邊,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秋華年咳了一聲,轉身去庫房去秤,“我稱一下紅腐乳做好後總共多少斤。”
去掉之前稱過的空罈子的重量,五十斤豆腐和各種調料、香料水、黃酒加起來共得了八十斤紅腐乳,打算賣給黃大娘的那兩壇裡是七十斤左右。
秋華年拿出之前買好的六文錢一個的小陶罐,把自留的那壇裡的十斤紅腐乳分罐裝開,單獨裝了十二個半斤的腐乳罐,預備著送人,壇裡留下四斤自家慢慢吃。
中午飯前,秋華年拿著一小罐紅腐乳去了族長家,雲成昨日已經回來了,一次就考了童生,族長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