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秋家人
胡秋燕和孟福月夫妻回家後,都按照秋華年的方法開始棉花育種。
育種盤是之前就學著編好的,他們只需要買些豆腐渣,加上草木灰,按照秋華年給的比例製成特殊農肥浸泡種子,裹上木灰和乾土一顆顆埋進育種盤裡。
秋華年做得簡單,兩家人實操時卻都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小困難,秋華年一一幫他們解決,困難和問題收集的多了,漸漸產生了一些想法。
杜雲瑟看見秋華年在正房桌上鋪紙,過去幫他研墨,“華哥兒要寫什麼?”
“我想把種棉花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和解決方案都記下不定能集結成一本農書。”
所有事情都要因地制宜,秋華年想把在杜家村種棉花時出現的各種問題和解決方法都記下來,這樣或許氣候類似的地方的人都能學會種棉花,其他地方的人也能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方法。
種棉花這樣能賺大錢的稀有手藝,很多人都遮遮掩掩不願外傳,可秋華年卻說想出一本農書,杜雲瑟眸光微動,“你不在意被外人學會嗎?”
“為什麼要在意這個?”秋華年笑了,“我巴不得它傳遍全國所有地方,讓田地富饒豐產,百姓們豐衣足食,有用不完的棉花,穿不完的衣服。”
和美好的現代生活相比,古代社會的物資實在是太貧乏了,生產力低下不說,絕大部分資源還都掌握在上層手中,底層百姓的日子過得十分艱苦。
秋華年知道自己人微言輕,能做的不多,但能高效種地提高產量的方法,他絕對不會為了個人利益藏私。
杜雲瑟被秋華年話中的豪情與憂民之心所震動,良久後放下手中的墨錠,雙手前伸交疊,鄭重行了一禮。
“是我誤了,華年有兼濟天下之心,我自愧不如。”
秋華年有些不好意思,忙把他扶起來,皮膚接觸在一起,溫潤清透的觸感順著指尖傳入腦海,讓秋華年像是被燙到了般趕緊縮回來。
“我只是先把有用的內容記下來,書能不能編出來還不一定呢。”
杜雲瑟見他用的是孩子們描紅用的竹紙,搖頭道,“粗製竹紙寫字手感凝澀,時間久了字跡還容易變形,你還是用宣紙吧。”
秋華年拒絕,“我只是打個稿子,能寫字就行,王縣令送的宣紙還是留著你用吧。”
三文錢一張的宣紙,用來記種地數據,畫火柴小人,秋華年想想就心疼。
他埋頭寫了一會兒,想起什麼又對杜雲瑟叮囑,“你學習的時候可不許省紙,知道嗎?紙不夠了我再去買,分清主要目標和次要目標,一切以考出好成績為要。”
杜雲瑟無奈地應是,看著秋華年的眼神溫柔地像一潭飄著桃花的春水。
過了幾天,棉花苗果然破土而出,出芽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讓多少在外面打聽過一些棉花出苗有多難的寶仁心服口服。
秋華年看著這些幼苗卻不太滿意,或許是自制土農肥比不上磷酸二氫鉀的緣故,育種盤裡的幼苗強健程度離秋華年的預期還差一些。
他想了想,製作出更加稀釋的土農肥液體,每天上午抬起育種盤,隔著柳條噴灑在幼苗的根部。
用柳條編育種盤,刻意在底部留出縫隙時他就預備過這個操作,現代的棉花育種盤底部也會開一個小圓孔,把泡沫塑料製成的盤子直接浮在營養液上,讓棉花苗充分吸收營養更茁壯地成長。
補救過後,幾家的棉花苗終於按照預期的長勢開始發育,秋華年把這件事記載在竹紙上,在旁邊畫了一個簡易的操作示意圖。
因為暫時不用耕地,秋華年家的騾子一直閒著,村人們來借騾子耕地,排期排的過來的,秋華年全都答應了,不收錢,每家限借一天,只要用加了糧食的飼料餵飽騾子就行。
現在的秋華年一家在村裡可真是人人誇讚,之前笑他異想天開種棉花的聲音漸漸傳不開了,九九和春生走到哪裡都有村人自覺照看,讓趙氏和李故兒氣不打一處來。
魏榴花坐在廂房炕上一針一針地縫著衣服,小臉逐漸白嫩起來的柚哥兒在她身邊爬來爬去,聽著院裡李故兒又在趙氏面前搬弄是非,魏榴花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針線不做,地裡不去,廚房不進,每天白吃白喝只知道說閒話,這些天為了陪杜雲鏡去府城的事,更是變本加厲地不給自己好臉看,她已經忍李故兒忍得太久了!
魏榴花耳朵聽著,手裡的活計一直沒落下,針線飛舞間,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在布料上成型。
她的手藝全是這些年裡自己摸索著學的,魏榴花在女紅方面極有天賦,只要看一眼衣服,就能明白它是怎麼裁布怎麼縫的,只要給張花樣子對照一下,就能琢磨出具體的繡花技法。
聽著聽著,魏榴花挑了下眉,她聽見院裡似乎來了外人,趙氏反常地讓李故兒帶著福寶出去,自己在正房接待來客。
魏榴花猶豫了一下,對柚哥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拿著針線出門,打算假裝成去太陽下面穿線的樣子偷聽一下,柚哥兒乖巧地點了點頭,沒有哭鬧,看著娘離開廂房。
魏榴花腳步輕巧地走到正房外面,卡在裡頭看不見的死角處,側耳聆聽。
屋裡的客人是一個比趙氏年輕一些的女人,聲音很陌生,“趙氏,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我兒子和大侄子還沒放回法!”
魏榴花心中一驚,趙氏派人去上樑村秋家給秋華年使壞的事情,她一直沒有聽到後文,漸漸忘了,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早有大事發生,秋家人都上門討說法來了。
上房裡趙氏氣勢不輸地說道,“周氏,你們秋家兩個後輩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縣太爺拿走了,要說法去縣衙喊冤,我能給你什麼說法!”
周氏聽得怒氣上頭,“裝什麼裝,如果不是你挑唆,他們怎麼會起那種心思,怎麼會被抓走!”
趙氏冷笑,“秋華年是怎麼在秋家活不下去被賣到杜家村的,你這個後母心知肚明,別做什麼清清白白的樣子。我只是出於好心告訴你們一聲他出息了,又沒叫你們找柺子綁人,這是你們自己拿的主意,少來賴我。”
“分明是你讓人我們賣到杜家村的華哥兒出落得極其標緻,人也有本事,想想辦法能換到更多錢的!”
“我只是提個醒,讓你們自己和他商量,誰叫你們幹那犯法下獄的事情了?”
趙氏有恃無恐地站了起出去,我也能撇得清楚,倒是你知情不報,怕是要和你兒子一起下大獄!”
魏榴花聽得心驚膽戰,見正房裡的人有出來的架勢,趕緊小跑回西廂,剛一合上門,就聽見周氏怒氣衝衝離開了院子,趙氏在正房裡喊著,“以後少來煩人!”
魏榴花不敢讓趙氏知道自己聽到了上房裡的那些話,在西廂裡磨蹭到晚上做飯才出門,晚飯桌上,趙氏依舊把好菜都放在自己和福寶面前,其他人一旦夾一筷子,就會被陰陽怪氣一頓。
吃過飯後,趙氏擦了擦嘴,在飯桌上宣佈了一件事,“雲鏡去府城考秀才的事,我想了想,還是我和你們爹親自陪著我更放心。”
其他人都不解她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只有魏榴花猜測,趙氏是怕秋家人隔三差五來鬧,想出去避一避風頭。
“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福寶在旁邊鬧著。
“去,怎麼能不帶我的心肝兒呢,咱們僱一輛車一起去。”
趙氏不許柚哥兒上桌吃飯,雲湖心酸地看了眼白白胖胖在趙氏懷裡撒嬌的福寶,輕咳了一聲,“那榴花就不去了,不然家裡的地我一個人照看不過來。”
趙氏有些猶豫,她出門是想避風頭,又不是去吃苦的,不帶個幹活的,那一路上豈不是要她親自幹活?
李故兒見狀趕緊說,“榴花嫂子留下,舅舅和舅母帶我去是一樣的。”
趙氏皺眉看著殷勤的李故兒,對這個便宜外甥女,她說不上多喜歡,願意給她白吃白喝養著,一方面是因為李故兒嘴巧機靈,每句話都能說到趙氏心坎上,讓趙氏心情愉悅;更根本的原因則是李故兒年紀不小了,養兩年就能嫁出去,白賺一份彩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