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攤牌(第3頁)
庚野緩緩扣上了鏡子門。
模糊不清的鏡面裡,青年一點點壓低身,扣住了洗手檯的邊沿。溼潮的碎髮拂落,遮了他眉眼。
低折起的指骨用力到蒼白,死寂無聲地壓著,彷彿要扣陷進大理石臺面中。根根指骨垂連,從手背到手臂,冷白脈管與青筋凌厲蜿蜒地綻起。
像將傾的堤壩在截一場勢若天崩的山洪。
它們本該被他壓下的。
如果不是那突然響起的叩門聲。
“篤,篤篤。()?()”
洗手間外。
別枝挽著另一套棉麻質地的森系休閒款,開口:“我拿了一套洗乾淨的衣褲給你,是放在門外,還是你接一下?”
“……”
浴室裡死寂。
別枝微怔,不解地看了眼門上那條細窄的磨砂玻璃。
就在她以為庚野大概是沒聽見,準備在門外把手上掛起衣褲,忽然,面前的浴室門從裡面拉開了。
幾公分的一條縫隙,帶著沐浴乳清香的水霧便撲面而出。
是種玫瑰的味道。
和市面上那些不同,這款沐浴乳,別枝從第一次聞見時就非常喜歡,將它打起的泡沫捧在手心,輕輕嗅聞時,就像是捧了一大束新鮮欲滴的玫瑰。
只是,她自己用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這樣蠱得人心跳都加速。
別枝微繃起臉,正要開口。
“…誰的。”
“啊?”
別枝怔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剛洗完澡,那人的聲音在浴室被水霧蒸蔚過,是一種沙啞又磁性的低沉,沉到飽墜,墮底,和他平日裡的情緒都完全不同,倒是有點像……她和他重逢的那一面。
沒來由地,別枝心裡泛起一點不安。
她下意識要退離:“我把衣服掛在門外,你等下可以自己取——”
變故在她將掛衣架探向門把手的那一剎那。
原本只開了一條縫隙的浴室門,忽然洞開。
門後從水霧裡探出
一條修長有力的臂膀()?(),
將她猛地拖入了氤氳的浴室。
“…!!”
別枝猝不及防()?(),
眼眸都睜大了。
浴室門帶著狠厲的風在她臉旁刮過2[(.)]2?2♀?♀?2()?(),
然後一聲巨響()?(),
合上,下一秒她就被攥著腰,死死抵在了還震顫不已的門後。
“庚…野?”
別枝有些懵了。
近在咫尺,冷白眼瞼被血色沁斥得薄紅,是別枝從未見過的駭然。
而眉下那雙漆眸如墨炬。
他眼底的火像就要燒進這水霧淋漓的浴室裡,灼上她髮絲衣裙,將她焚燒成灰。
別枝從未見過這樣的庚野,陌生到讓她顧不得對方此刻半身溼裸的狀態:“你怎麼突然——”
“既然已經和你男朋友談婚論嫁,甚至,同居……”
那人喉結顫慄,吐出的最後兩字像沁著血腥氣:
“那為什麼還要帶我來。”
“……”
別枝下意識望了一眼鏡子後。
她想起來了,那裡放著她和廖葉兩個人的東西。
這一刻,在庚野的情緒爆發面前,本能毫無懸念地勝過了理智,她想都沒想就搖頭:“我沒——”
庚野卻在這一瞬狠狠捏住了她手腕,逼她將手裡的衣褲拎起,他冷漠低眸:“這又是誰的衣服?不像你男朋友的風格,還是哪個跟我一樣被你帶回來的前男友?”
手腕上的痛意被她的痛覺神經放大,別枝一瞬就疼得啞了話聲。
理智也在劇痛裡清醒回籠。
她咬住了唇角。
……不能說。
不要靠近。不能在一起。
他會知道她的病,他會同情她,憐憫她,興許還會因為可憐她而跟她結婚。然後像父親和母親那樣,相見兩厭,厭極生恨,最後回憶起那個在病中形容枯槁、精神崩潰,最終卻還是可憐地死掉了的女人,他只會有泛起厭惡的眼神。
他會像別廣平那樣,以最快的速度和另一個女人結婚,然後用別的女人和孩子的存在,抹消掉她留下的一切痕跡。
他會恨不得從來沒有遇見過她。
那是和死亡一樣,最叫她懼怕和絕望的結局。
“……至少,衣服不是別人的。”
別枝壓平呼吸,抬眸:“衣服是掛在陽臺防賊的,沒人穿過。我今晚帶你回家,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解決我給你帶來的麻煩和後果。”
她的輕聲像是將浴室的水汽壓作了霧滴,沉重而令人窒息。
在那片死寂裡,庚野忽地笑了。
“哦,沒有別的意思?”
漆眸從額前碎髮間撩起。
他啞聲重複著,冷漠,又刻薄至極:
“那你何必還要發個求助帖子,昭告天下——說你想包養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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