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蛐 作品

第 20 章 咬鉤(第2頁)

 一道沁著如霜涼意的女聲,兀地在長廊另一端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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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德遠的手陡然抽回,同時轉身。()?()

 感應燈已經被那道聲音喚醒,燈光下,站著個漂亮卻神色淡漠的女孩。

 方德遠眯了眯眼:“…別老師?”

 別枝走過來:“你們化學系這屆新生,也在這裡辦聚餐?”

 “噢,這兒是山海大學學生聚餐的老地方了,化學系二班選的。”方德遠掛回那副老好人似的笑容。

 “蠻巧的,”別枝停在近處,眼神往他身後一瞥,“方老師這是在給學生開小灶麼。”

 “哪能啊,說點事而已,”方德遠像無意地又側身攔了攔別枝的目光,“我看你們班都散場好一會兒了吧,小別老師怎麼還沒走?”

 “有學生喝醉了,”別枝乾脆歪了歪上身,視線不躲不閃地,徑掃過方德遠身後攔了一半的瘦弱女生,“剛好,方老師,向你借下這個學生。我班喝醉的那個男生太重了,我一個人怕是扶不動,叫她和我一起搭把手,可以嗎。”

 該是個問句,但被女孩平鋪直敘,更像句沒餘地的要求。

 “……”

 有鏡片攔著,方德遠嘴角含笑,審視別枝的眼神裡卻如蟄了毒似的反著冷光。

 別枝等了三秒,有些耐心告罄,她彎眸勾唇,仰臉望向方德遠:“沒看出來,方老師這麼‘心疼’學生。”

 “哪裡話,不就是幫點小忙嗎?”方德遠回頭,拍了拍女生肩膀,“烏楚,你去幫幫別老師,早去早回,別讓老師擔心。”

 烏楚顫了下,低頭快步走到別枝身旁。

 別枝抬手將人扶了下,像是無意地,她抬手,掃了掃瘦弱女孩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

 “走吧,”似乎沒看到方德遠沉下去的眼神,別枝拉著女生往後走,臨到拐角,她才停了下,“方老師,我那個醉酒學生週末不住校,我要送他回家——你這個學生,我多借用半晚上,之後直接送她回學校,不勞煩你了。”

 “——”

 說完,沒看身後一眼,別枝將僵住的女生拉向拐角後。

 兩人直直路過了心理系一班聚餐的215包廂。

 那個叫烏楚的女生跟著魂不守舍地走出去兩步,才回過神:“別老師,你們包廂過了……”

 “我知道。”

 別枝沒回頭,拉女生一直下了樓。

 一樓大堂里人聲鼎沸,像是一下子從陰冷的地底回到了煙火氣的人間。

 別枝將一邊下樓一邊拿出的錢夾打開,翻找。

 還好在國外待久了,她回國也沒忘隨時備紙幣零錢的習慣。將裡面的一張五十元紙幣抽出來,別枝想了想,又多拿出一張。

 “這是我手機號,”從酒樓前臺隨手拿了一張廣告紙,飛快幾筆後,別枝撕下一條,“自己打車回學校,上車後,記得把車牌號發給我……”

 她一頓,抬眸問:“有手機嗎?”

 要是換了別人來問這個問題,烏楚一定

 覺得難堪又自卑。但不知道為什麼,面前這個看著似乎和他們都年紀相仿的小別老師說這話時,語氣明明冷冷淡淡的,沒一點起伏,卻也同樣沒有一點叫她難受的憐憫或者輕視。

 烏楚下意識點了點頭。

 “好,那就發車牌號給我,”別枝垂眸,補充,“之後有任何不方便找其他老師的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

 烏楚終於回過神,“別老師,我不用幫你送,送你們班學生了嗎?”

 女孩的聲量終於稍微大了點。

 帶著些口音,只不過別枝聽不出是哪裡的。

 “不用,有人幫我送。”別枝勾笑,眼底霜冷像叫春水融開了,“回學校吧。新學期已經開始了,不要耽誤下週的課。”

 “謝謝老師……錢我會還給你的!”

 烏楚捏緊了紙幣,朝別枝一躬身,就逃似的跑出了酒樓。

 別枝這才回身上了二層。

 215包廂門外,別枝並不意外地見到了等在那兒的面帶沉色的方德遠。

 “方老師,有事麼。”別枝走過去,像今晚無事發生。

 方德遠卻不肯下這個臺階:“別老師,我沒看出來,你看著不好接近,還這麼喜歡助人為樂?”

 “助人為樂?”別枝似乎茫然,“誰遇到困難了嗎?”

 方德遠盯著她,笑了。

 他一邊笑得低頭,一邊走近:“別老師,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個字,叫明哲保身?”

 別枝不退不避,平靜道:“不好意思,國外待得太久,忘了。”

 光線昏昧,方德遠臉上的笑容似乎都跟著扭曲了下。

 “名校畢業,心氣高,我理解,但別老師初來乍到,做事還是不要這麼冒進。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男老師朝著別枝俯身,定住,近乎附耳開口:

 “萬一幫人不成,反倒惹火燒身,那多不好?”

 “……”

 長廊寂靜下去。

 方德遠滿意地直回身,他想畢竟就是個研究生畢業沒多久的女孩而已,他這麼一嚇唬,多半也就學乖了。

 用不著再……

 還沒想完。

 眼前女孩抬眸,語氣淡漠又安靜:“方老師,下次不要湊這麼近說話。”

 “什麼?”

 “你有口臭。”

 “?”

 像是生怕僵住了的方德遠理解不了,別枝抬手,微微蹙眉,在鼻尖前輕扇了下。

 這大概擊垮了方德遠理智的最後一道防線。

 青筋暴起的男老師一改平日裡和樂作態,面目猙獰,抬手就要發狠落下:“你他媽給臉不要——”

 話沒說完,方德遠眼角餘光裡,一道冷質的亮銀色從昏昧的樓梯口飛掠而來。

 跟著“砰”的一聲悶響。

 他還沒想明白是什麼,就感覺到手腕上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