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到達宿遷
呂回回的雙眸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喜悅之光。
這三年來,錦華宗的說辭如同鋒利的刀刃,不斷切割著他內心的堅持,他始終不願相信,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被譽為少年天驕的自己,竟會以那樣卑劣的身份消逝於世。
對身在杭州府內的他與潭澄天而言,這消息宛如晴天霹靂,震撼心靈。
當呂回回在酒樓間奔波時,偶然間聽聞了說書人的言辭,那一刻,他的心彷彿被重錘擊中,強撐著搖搖欲墜的心氣,踉蹌回到家中。
面對小徒弟那雙充滿敬仰的眼睛,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隨後取來一罈陳年老酒,獨自沉醉,一連三日,不醒人事。
他的身影在這三日裡顯得格外萎靡,彷彿被抽離了靈魂。
小罈子,那雙純真的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哀傷。
在他心中,師叔永遠是那位大英雄,是說書人口中傳頌、酒樓內武者敬仰的孤月邪俠。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寒風中的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看到師父如此痛苦,潭澄天強忍淚水,用稚嫩的雙肩扛起了安慰師父的重任。
一連三日,他守在師父門前,用小小的身軀為呂回回撐起一片天空。在這處幽靜的小院內,一老一幼相依為命,共同度過了那個充滿悲傷的新年。
儘管莫瀟留下的銀錢讓他們衣食無憂,但呂回回的精神世界卻變得一片荒蕪。他變得謹慎而小心,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在杭州府中,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錦華宗的弟子,絕口不提與莫瀟的過往,生怕引來殺身之禍。
特別是潭澄天的存在,更是他們心中的隱憂。
若是讓那些“他們”知曉,恐怕會引來斬草除根的災禍。
因此,小罈子連修煉都只能偷偷摸摸地進行,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便悄悄溜出城外,于山野叢林間尋找一處偏僻之地,默默修煉,以期有朝一日能為師叔討回公道。
就在呂回回即將揭開信封的時候,門外驟然響起了一陣急促而熟悉的敲門聲。
那聲音,如同久違的春風拂過心田,呂回回一聽便知,是他的小徒弟——潭澄天歸來了!
心中滿溢著即將分享好消息的喜悅,呂回回急忙拉開院門的栓扣,一把將門外那個身影拽了進來。
“爺爺……哎!”
潭澄天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與不解,三年時光如白駒過隙,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稚嫩孩童,身形拔高了一個頭,臉上的幼嫩被堅毅所取代,十一二歲的年紀,已初具英氣。
他身著一襲黑衣武袍,挺拔如松,目光炯炯有神,體魄勻稱而結實,宛如一棵正在茁壯成長的小樹。
手中緊握的,仍是那柄莫瀟贈予的木劍,他刻意模仿著記憶中莫瀟的模樣裝扮自己,若非年紀尚幼,恐怕還會在腰間掛個酒葫蘆,以彰顯那份不羈與豪情。
此刻,潭澄天驚愕地看著呂回回迅速關上門扉,緊接著被師父緊緊拉住手,一路小跑般朝屋內走去。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絲警覺,環顧四周,確認並無異樣後,才疑惑地問道:
“師父?怎麼了,有敵人嗎?”
呂回回關上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如同綻放的花朵,他興奮地喊道:
“我那兄弟沒死!你師叔還活著!”
“什麼!”
潭澄天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呂回回,彷彿要從師父的眼中尋找答案。
而呂回回則爽朗大笑,笑聲中充滿了釋然與喜悅。
“來來來!徒兒,莫兄弟來信了!”
說著,兩人已來到桌旁,小心翼翼地展開了那個承載著濃烈希望的信封。
在燭火的映照下,信紙上的每一個字都顯得格外清晰而有力。
兩人靜靜地閱讀著,屋內一片寂靜,只有紙張輕輕翻動的聲音和兩人“咚咚”直跳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砰!”
呂回回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口中忿忿不平地怒喝道:
“錦華宗!你們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若不是年歲已高,本座定要讓你們好看!哼!”
潭澄天緊抿著嘴唇,雙手緊握木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臉上滿是憤恨之色,彷彿要將那木劍捏碎一般。
莫瀟在信中詳細敘述了當年的前因後果以及這三年的坎坷遭遇。
而最令呂回回和潭澄天關注的是,那木匣中藏有對潭澄天至關重要的東西。
呂回回將沉甸甸的木匣遞給徒弟,神色凝重地說道:
“這是你師叔給你的,切記看過記下之後要銷燬掉!”
潭澄天先是對著信封恭敬地抱拳拱手,以示敬意。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咔咔!”兩聲輕響,卡扣應聲而開,裡面赫然出現了一本書冊和一柄長劍。
小罈子的目光落在書冊上,只見封面上寫著“長空皓月訣”四個大字,他心中一動:
“師叔必然是知道了我如今真氣已入瓶頸,所以特地送來這部功法助我突破!”
少年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同時又從木匣內拿出一柄鞘身漆黑、散發著幽幽寒氣的長劍。
“倉啷!”
一聲清嘯,長劍出鞘,呂回回和潭澄天的雙眼都不由自主地一縮!
“寬雲鐵劍!”
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畢竟與莫瀟相處了那麼多時日,對於他的武器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呂回回拿著信紙,語氣沉重地說道:
“徒兒!師叔已經告知為師,此劍乃是他自幼貼身佩劍,雖非神兵利器,卻也是一把上乘好劍。如今正是你急需之時。”
“為師告訴你,一定要好好練習劍法,莫要讓師叔的劍在你手中蒙羞!”
潭澄天喉嚨哽咽,突然雙膝跪地,雙眼微紅,他鄭重地收起寬雲鐵劍,口中堅定地說道:
“師父放心!師叔如此拳拳愛護之心,我必然刻苦修煉,不負所望。若是日後師叔做不到的事情,就由我來做!”
潭澄天的聲音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心底深處迸發而出。
呂回回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家徒兒這些年來的刻苦和努力,都是為了兩個目標:
一是讓自己平安,二是日後替師叔莫瀟討回公道!
莫瀟想得十分周到,他擔心寬雲鐵劍會被人認出從而對爺倆不利,所以特地找人將原先的劍鞘重新塗上黑漆,並雕刻了些許不一樣的花紋。
而長劍本身也因為重鑄的原因與原來有了些許差別,基本上不會有人再認出它來。
潭澄天拿著功法、長劍,與師父打了聲招呼後,便迫不及待地鑽入了自己的房間中,開始如飢似渴地研習起來。
至於呂回回,則是悠然自得地走出了小院。
如今他心情大好,決定用些銀兩為自己買壺好酒來助助興。他邁著輕快的步伐,哼著小曲兒,朝著相熟的酒館走去。
……………………
淮安府宿遷縣中,四季更迭,人來人往,隨著春意的漸濃,行商走卒們也愈發活躍,為這古城增添了幾分生機。
南北衚衕下,這幾日尤為熱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縣中的福門客棧,天子一號房內,溫馨而寧靜。
“嘶!開飯啦!”
莫瀟端著三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麵條,步入了房間。
柳昤雙與小米兒正悠然地品著茶,聊著天,那股誘人的肉面香味瞬間從門口飄入,勾起了兩人的饞蟲。
“哇!竹葉面!真是久違的美味啊!”
柳昤雙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目光緊緊鎖定在莫瀟手中的托盤上,好似要被那香氣吸引進去。
小米兒也不例外,都半蹲著起身恨不能趕快吃到。
一碗碗香氣撲鼻、翠白相間的竹葉面被輕輕放在兩人面前,那翠綠的竹葉飄香與鮮美的肉糜交織在一起,覆蓋在清澈的湯麵上,麵條如雪,條條分明,宛如財寶般誘人。
莫瀟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笑容滿面地說道:
“還不錯,沒想到這裡的春筍如此新鮮,掌櫃的真是熱心腸,還讓我借用了後廚。”
“別愣著了,快趁熱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莫瀟習慣性地先端起了碗,拿著竹葉面站到一旁,大口吃了起來。
這舉動,彷彿帶他回到了小時候的麵攤時光,成為了他此刻唯一可以懷念童年的方式。
柳昤雙與小米兒見狀,也不再矜持,紛紛拿起麵碗,大快朵頤起來。一時間,滿屋子除了麵湯的濃郁香味,就是“吸溜!吸溜!”的歡快聲音。
柳昤雙雖然動作優雅如仙子,但她吃麵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甚至還用出一絲真氣輕輕吹涼筷子上的麵條,隨後緩緩送入口中,細細品味。
小米兒則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吃得滿臉通紅,熱氣騰騰對他來說彷彿根本不存在,只有那熱火朝天的吃相。
“呼!嗝~”小米兒喝下了最後一滴麵湯,滿足地打了個嗝,而柳昤雙也輕聲將碗筷放下,眼中滿是滿足與幸福的光芒。
“莫哥兒~你要是支個攤估計是要大賺一筆啊。吃來吃去,從小到大還是你的竹葉面最合我胃口。”
柳昤雙也是贊同無比的點了點頭,她眼中帶著崇拜和愛意看向了莫瀟說道
“笨蛋!這面好久不吃啦!現在你的手藝真的越來越棒啦!”
莫瀟有些無奈的看著兩人說道
“我又不是庖廚,這面單獨做起來太費勁了。在谷里光顧著修煉了,半年吃一回已經不錯了!”
“這不好不容易到這了,總得先吃頓好的吧!”
三人吃飽喝足之後開始正式的,商討事情小米兒率先問道
“怎麼樣?最近這兩天可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莫瀟沉聲說道
“這裡距離錦華宗分部大概有十幾裡的路程,還是和杭州府一樣也是隱藏在山裡的。只不過每隔三個月會有景華宗弟子分批來這裡採購物資。”
小米兒有些疑惑的問道
“來這兒?真是奇怪,以他們如此奢靡的門風,為何不去大城採購?”
莫瀟笑著從懷中掏出一瓶酒,倒入酒杯,醇香清冽的酒水讓小米兒當即舉杯喝了一口。
“嗯~清,軟,香,甜,這酒不錯!”
莫瀟也自斟自飲道
“此地的洋河酒自然是好的,而且作為河邊的縣此處消息也是外來較為集中的。估計他們是奔著這個來的。”
這時柳昤雙說道
“這幾日我去胭脂鋪聽到了說,最近周邊山匪鬧得挺兇的,叫什麼黑瓦寨。”
“而且錦華宗也正打算派宗門弟子去剿匪蕩寇,到時候我們可以去一趟有說不定有線索。”
莫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按理來說直奔那三個被魔門屠戮的村莊。
可莫瀟這些天多番打探下來,卻也看到了一些錦華宗弟子確確實實的正在扞衛正道。
而且一路行來碰到江南其他地方的宗門弟子都能做到對百姓秋毫無犯甚至還沒有丁點倨傲之色。
人人都是風雅自然,謙遜有禮。
他原本以為只是錦華宗總部是這樣的,但發現好像整個宗門無論是分支還是總部人人如此。
這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可以做到人人如此顯然對於弟子品行,何辛浮是下了大功夫的。
可翩翩在高層來說道貌岸然也確實是存在的。
若是說單單是為了針對自己,就用出那麼多下作的手段,就判斷他們心口如一顯然是不可能的。
莫瀟的眉頭越皺越緊,要是真的好似玄意門那樣整體都是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為了和邪派打掩護也就罷了。
可錦華宗又確確實實的在行正義之舉。甚至所做所行都看不到任何私心且江南也如他們所說的一樣。
保持著正道獨佔鰲頭,毫無其他邪派魔門的痕跡。
這亦正亦邪的兩種展現都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關鍵是他完全不明白如此大的宗門到底要做些什麼。
或者說何辛浮正在謀劃著什麼。
但莫瀟可以隱隱感覺到,自己這個殘忍的生父所圖之事絕對超乎想象的巨大!
許久莫瀟嘆了一口氣說道
“罷了!咱們先去黑瓦寨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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