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川兒 作品

第一百一十四章 鞠言番外-離人傷悲(第3頁)

 珍重又虔誠。 

 鞠言雖然看不到爺的正臉,但只看著他的背影,便知,他在痛苦到極致地哭泣。 

 他們找到花雲寨後,韓睿澤卻說夫人葬在了某個未名的青山間。 

 眾人都知韓睿澤有所隱瞞,可爺不願以寨民和裴家軍舊部將士的安危強逼他,就這樣撤了軍。 

 離開的一路,每到隊伍紮營暫歇時,爺都會爬上附近最高的山峰,靜靜坐在那裡許久,遠眺群山,對著巨石陣到花雲寨沿路的方向,什麼都不做,只是發呆。 

 他在看,看莽莽山河間躺著的愛人,在找,找她留存於世間的最後一抹痕跡。 

 江山盡握,可他卻連妻子小小的棺槨都不知歸處。 

 這世上讓人無奈的事俯拾皆是,可無奈到極致的,不過是生離死別。 

 天耀的疆域遼闊,無垠廣袤,又怎抵得上離人的不滅長情? 

 便是,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歲月就這樣一天天磨去。 

 他常常想,怎樣的感情,才能創造這樣深的執念?讓爺念茲在茲至斯,年年歲歲也未損分毫。 

 爺極少對他坦露內心的想法,但唯有一次,爺對著他揭開了與夫人有關的回憶,他才終於理解,此情原何至深,不減不滅。 

 那日,他進端定公府有事稟上,卻被管家帶到了後花園。 

 爺坐在湖邊的岩石上,背脊挺拔,只移動手臂,正在用手中扁平的石子,朝遠處打水漂。 

 明明是嬉樂的活動,他看起來卻不像是在消遣,反而鄭重至極,如同在做一件神聖不可褻瀆的事。 

 聽到他過來,爺從腳步聲便辨認出他的身份,掃了眼旁側的巖塊,“坐吧。” 

 爺手中的動作未停,石子連跳,水波晃動起伏,一圈圈迴盪。 

 他瞧著爺奇怪的舉動,卻不敢開口問詢。 

 不曾想,爺竟自己主動解釋,他緩緩啟聲,“我以前不會打水漂,是她教我的。她還笑問我過去十八年是不是枯燥乏味,沒有娛樂。” 

 爺的聲音很平穩,可聽者無不悲傷,“我那時沒有答她,但她說的不錯,很多事情都是她首次帶我經歷,我才知道,生命可以那樣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