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臨八荒 作品

135.姚天禧

“你憑什麼認為燕王會贏。”曹闊突然變臉,打了道衍一個措手不及。

道衍是替燕王求刀的,但是沒說燕王鑄刀是為了造·反,可曹闊不講規矩直接掀桌子,這就讓道衍為難了,但他也僅僅是稍微有些遲疑,便繼續保持一個高僧的形象道:“樓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曹闊不能說我知道歷史,略作思索便道:“新帝登基後,幾個王爺死的死,圈禁的圈禁,輪也該輪到燕王了,前有銀子的事,現在又要刀,所以不難猜到,我只是好奇大師為什麼看好燕王?”

道衍起身,在六合廳裡踱了幾步後站定:“古往今來,只要分封了同姓的藩王,造·反概率幾乎是一定的。無論是誰造·反,區別僅在於時間、地點和造·反的人是誰罷了,至於結果如何,當看各自的手段。”

“燕王與太子同在馬皇后身下長大,如何不知那人秉性溫順懦弱,這樣的人如何能鎮得住那些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老臣,與其等著將來替他收拾爛攤子,不如現在一步登天。”

“而既然要一步登天,那就要肅清一切擋在面前的障礙,那些老臣早晚都是要除掉的,所以這些人由燕王去殺還是由洪武帝去殺結果都是一樣的。”

道衍並沒有直接回答曹闊的問題,可這番話卻讓曹闊覺得頭皮發麻,難道朱元璋晚年大肆殺戮功臣是被人給算計了?朱棣從那個時候就有這個心思了?問道:“並不是被逼無奈,而是早有打算?”

“是。”道衍回答的斬釘截鐵。

我了個天哪,這才是深謀遠慮,曹闊深感無力,深深認識到就自己那兩把刷子放到哪裡都是個渣,層次決定高度,即使手握六百年的文化積累依然還是個農民,又追問道:“那如何讓洪武帝自己動手呢?”

“朱標太子是嫡長子,如果他即位,燕王若造·反就是對皇權的最大挑戰,那時人心向背,成功的可能顯而易見,難如登天,但是太子死了呢?”道衍反問。

曹闊心中又是一頓,難道朱標是被害死的?也不好說,那可是皇位,幹掉幾個親兄弟算不了什麼,他雖然好奇朱標的死因,但是權衡之後還是沒打聽這個,繼續問道:“即使朱標死了,洪武帝還有一堆兒子呢。”

道衍又道:“在剩下的諸多成年皇子當中唯有燕王可以繼承洪武帝的意志,這點太祖皇帝是知道的,因為他們父子有著同樣的野心,即使洪武帝沒有選擇燕王,而是選擇了同樣優柔寡斷的孫子,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也不要緊,因為他必將為這個選擇鋪好道路,把一個沒有任何波折的江山送給自己仁德的孫子。”

曹闊終於明白,並替他揭曉答案:“清除朝堂上所有可能搞出狀況的臣子給孫子鋪路,但他忘了這條路朱家人人人走得,燕王真是好算計!”

曹闊有一句話沒說,沒想到朱元璋狠厲的了一輩子,最後還是被自己陰毒的兒子算計了。可是既然是早有佈置,為什麼遲遲沒有動手呢?

道衍似是看出了曹闊的疑問,含笑問道:“樓主可是疑惑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曹闊點頭。

道衍繼續道:“其實早已開始了,只是以弱敵強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這話和沒說一樣,曹闊沒有得到答案,又問:“那為什麼是現在呢?”

道衍嘆息一聲,道:“現在還是為時尚早,其實也是沒辦法,形勢所迫。不過燕王因為屬下斂財的事已經大病不起,並將枉法的官員連同請罪的摺子一同送往京師了,相信還能爭取不少時間。”

曹闊知道貪贓枉法都是假的,朱棣或許已經開始裝瘋了,看來起兵就在眼前,應該就在這一年,而他最不想攪合的事情還是落到了自己頭上,註定躲不掉這個主角光環。

當然他並沒有因此感到沮喪,起碼要比《權力的遊戲》無主角劇情好得多,想想也不是那麼糟心,畢竟自己是站在勝利者一邊的。

但他還得嚇嚇道衍,主動權得找回來:“說了這麼多,你怎麼就肯定我會同你去北平,而不是把你送到京師,或者乾脆殺掉死無對證。”

“和尚相信遲悔前輩的為人。”道衍繼續微笑。

曹闊不知道他是不是強裝鎮定,但是自己到目前為止並未佔上風,既然嚇不住那就談談條件:“你不瞭解山裡的狀況,這驚濤樓我新得不久,而且以後不打算去過打家劫舍的生活,所以這麼多張嘴的吃飯問題,燕王得幫我解決。”

“可以。”道衍代燕王答應。

“聽我把話說完,我不白要燕王的銀子,用刀換,你們需要什麼兵器我都可以做,只是得算錢。”曹闊與道衍進行了一番長時間的討價還價,比起幹過預算的他,道衍在這方面還是嫩了點,市井學說讓和尚覺得自己的高僧形象已經沾滿了銅臭,最後乾脆曹闊說什麼他全部點頭同意。

兩人商定三天後出發,一番談判二人都是筋疲力盡,唐鶴送道衍下去休息的時候曹闊突然問道:“姚天禧,你知道八荒遲悔的俗家名字嗎?”

姚天禧是道衍未出家時的俗名,這麼多年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此時曹闊突然叫出來讓他渾身一震,回身時都沒敢看曹闊的眼睛,盯著地面說出一句“和尚不知”便匆匆離去。

這個效果曹闊很滿意,看來黑衣丞相也不是四大皆空,心中感慨,人世間有幾個能超凡脫俗的。臉上的不屑還未消散,他就看到樓梯上的花想容,一臉的驚慌,好像被什麼嚇到了,難道她一直在偷聽?

“怎麼了?”曹闊問。

“你做的?”花想容有些緊張的看著曹闊。

“什麼?我做什麼了?”

“床上……”花想容沒說下去。

曹闊這才明白她是看到了刀清蟬,這個的確讓人很難接受,砍了四肢不算什麼,但是用來做枕頭就有些毛骨悚然了,她是怕自己變得冷血無情才緊張的,把這件事詳詳細細的講出來,花想容才緩和了下來,將頭頂在曹闊胸膛,好似終於找到了平靜的港灣。

將她安撫好,曹闊怒氣衝衝的殺到後院,他要找老八頭兒算賬,看看到底是什麼寶貝讓他把徒弟給賣了。

八荒遲悔將一串佛珠遞給他,每一粒都是鏤空的,珠子不大,但是入手沉重,裡裡外外有好幾層,不等曹闊發問,尤多拉的聲音便響徹腦海:“本皇的戰甲殘片。”

八荒遲悔也道:“這是十三宗無色無相的宗門信物,代表宗主的身份,我想你需要它。”

曹闊知道老頭兒看過他將各種兵刃扭曲成戰甲的場景,但作為崇敬神明的古人,不是應該被嚇得跪地膜拜或者四處逃竄嗎,這老頭兒怎麼反其道而行之,十分疑惑的問道:“您老人家真的夠沉穩的,你可是見過我那時的樣子,居然一點兒都不擔心,還幫我搜羅這些東西。”

八荒遲悔沒有回答,而是問:“怪我替你做了選擇嗎?”

曹闊沒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就是手裡的佛珠,按照老八頭兒的意思,自己不僅需要這佛珠,而且很可能需十三宗所有的兵刃,十分忐忑的問道:“十三宗手裡不會每一宗都有一件或者幾件這樣的東西吧?”

聽他這麼問,八荒遲悔很是鄭重道:“本宗可以保證,每宗都有,而且很多不止一件,本宗還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

這可關係到尤多拉戰甲,必須打聽清楚,有了相關信息,以後收集戰甲殘片將省去許多麻煩,於是曹闊端來茶水和糕點,開始聽故事:“您老可以開始啦。”

八荒遲悔將無關人員全部攆的遠遠的,只留下曹闊才道:“相傳朝天十三宗的兵刃來自於一件天宮的盔甲,此甲墜與人間興起無數腥風血雨,最終由十三宗聯手將其剷除,並將它化成數件兵刃,由十三宗分別掌管。起先,本宗是不信天降神甲這種傳說的,直到那天幾件兵器相繼附在你身上,我才想起這個傳說,因此為你要來這串佛珠。”

“要來附到我身上,把盔甲湊完整?你就一點都不擔心,畢竟這種事情令人匪夷所思啊。”曹闊問道。

八荒遲悔胸有成竹的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本宗的大陣你都闖過了,震符貼在頭上都沒顯形,應該無礙,況且這樓裡樓外大大小小十多個陣你都沒事兒,不必擔心,其實本宗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看一看這件神甲到底是什麼樣子。”

“什麼叫應該無礙?”曹闊咬牙。

“呃~”八荒遲悔有些遲疑的道:“本宗對鎮魔驅邪這種事情不是很擅長,當年師傅教授這門功課的時候為師跑出去比武了,後來跟師兄弟們請教了一下勉強過關,這麼多年沒用,雖然生疏了,但不至於出大錯。”

“原來你早就下好套子了。”曹闊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