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四川男人
我是個漢族人,為了吃旅遊這碗飯半路來到了新疆,開始一遍遍往返於少數民族聚居地。
在利益的驅使下,我帶著那些奇怪的客人深入阿勒泰的深山幽谷,與哈薩克族、維吾爾族甚至是神秘的圖瓦族人接觸越來越多。
當我真正踏足這些原始的淨土時,才發現這個世界遠不只我想象中那麼簡單,我們的旅行社一開始還能做到包住不包吃,現在只敢承諾包玩不包活。
要不是職業道德束縛著我,真想說一句:吃了我的客人可就不能吃我了哦。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連我自己都產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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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來活兒了,大單,就一個人,阿勒泰十三天,你猜多少錢?”
光頭正躺在商務車後備箱裡偷懶,我拿著抹布跑出來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
“我日,多少錢值得你這麼傷害老子的溝子?”
他依舊懶洋洋的,頭都不回。
“兩萬!但條件是儘可能全程專人陪護。”
“多少?你說多少?從此以後我的溝子歸他了!”
這事兒也不能怪光頭沒底線,實在是這年頭底線就跟底薪一樣,那是越降越低。
我倆拿出全部家當開了這家旅行社,目前專跑阿勒泰線路,可是我倆沒錢沒資源,只能超低價接一些別的社不願意接的奇葩客戶。
怎麼說呢,那點兒錢都不夠我去看心理醫生的。
現在新疆流行五六個人左右的小團,但慘的是同一團期我們連四個人都收不夠,只能交給別的旅行社做拼團,也就賺個中間價,像這種能讓我們自己帶團還有的賺的情況實在不多。
前一天是一對情侶阿勒泰九日遊的返程日。
那對情侶臨行前喝了頓通宵夜酒,一上路從第三排吐到第二排,到了機場都昏昏沉沉不甚清醒。
這車是我倆最後的家當,我脾氣暴,當時就想把他倆扔南湖裡,被光頭好說歹說攔住了。
想到烏魯木齊警察遍地跑,我就此作罷。
眼瞅登機時間越來越近,光頭租了兩個輪椅,哪怕不擇手段也要把他們送上遠離烏魯木齊的飛機。
光頭之所以叫光頭,自然是字面意思。
他作為滿族,有著馬上民族該有的雄壯體格。
但除此以外,他既沒頭髮,也沒眉毛。
當機場安保看見一個無毛無須的彪形大漢一臉兇悍地推著輪椅,而輪椅上的人昏昏沉沉的時候,當即就覺得來活兒了。
他們果斷把人攔下,粗略確認遊客器官還夠數,又開始考慮人口販賣的可能性。
光頭瘋了,捋了把腦袋:
“兄弟,他往上海飛,我賣他呢嘛?我在新疆土生土長三十五年零八個月,我還想求他給我賣到上海去呢好不好!”
眼瞅光頭越發激動,面目十分可憎,好在安保出手的前一秒,遊客施施然清醒了,遊魂一樣拖著皮箱飄向安檢。
光頭聽到兩萬塊錢以後躺在後備箱傻笑,笑得車身晃得更厲害,外面有人嘀咕:
“哦呦,兩個大男人那是在車裡幹啥的呢?”
我往他臉上扔了塊毛巾:
“滾起來幹活兒!”
這是個急單,今晚就需要接機,一箇中年男性,四川人。
他老婆找到我們的聯繫方式,專門為他定製一個單人旅行團,這個錢對於別的大公司可能不值一提,這種奇怪的客人他們懶得糾纏,區區兩萬想要什麼專人陪護簡直痴人說夢,但我們不一樣,我們窮瘋了。
錢是多多的,我們的服務當然得是歹歹的。
“我愛人最近不曉得咋個的,心情差的很,你們千萬要隨時把他盯到起,有啥子動向一定馬上跟我擺哈。”
電話裡的女聲知性溫柔。
“您放心,我們服務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