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悔恨 （一）
“砰！”
沉悶的一擊，如同巨錘般狠狠砸在德米穆爾的心口，將他體內的一切攪得翻江倒海。
趙北霆左拳之後，右拳緊隨而至，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拳影交錯，帶起陣陣殘影，如同車輪般碾壓而過。雄渾的靈力在他拳峰間流轉，宛若星河般璀璨奪目，激盪起一陣陣肉眼可見的能量波動，彷彿要將這片空間都撕裂開來。
德米穆爾如同破麻袋般，無力地承受著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千錘百煉的軀體，在此刻卻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毫無招架之力。
“噗！”
德米穆爾噴出一口老血，無力地癱倒在地。趙北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無盡的冰冷。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明明一切都計劃好了……”德米穆爾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語氣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
“跳樑小醜罷了，一切不過順理成章。”趙北霆冷冷地說道。
“你給我閉嘴！”德米穆爾怒吼道。
“難道你還有什麼真心話可說嗎？”趙北霆反問道。
是啊，他還有什麼真心話可說呢？
以太陽為媒介獲得的神力是假的，從理念手中奪取的靈性是假的，甚至從一開始，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假的。
他只不過是一個為了替代某人而存在的替代品罷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你不過是在做著一場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罷了。”趙北霆看著眼前這個由虛假堆砌而成的昔日同僚，淡淡地說道，“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咔嚓！”
伴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德米穆爾的肉身如同腐爛的果實般，無力地炸裂開來，化作一灘令人作嘔的肉泥。
[等級提升！]
[等級提升！]
[等級提升！]
[等級提升！]
[等級提升！]
[獲得新的能力！]
[靈性：732,555]
[靈性：844,743↑ 新增]
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並非天災，也非人禍，而是一件足以推動文明進程的事件，以一種近乎強制的方式，降臨到了這個世界。
一直以來，武力都是超凡者們的專屬。
高超的屬性，強大的技能，兩者兼備的超凡者，是足以凌駕於普通人之上，如同戰神般不可戰勝的存在。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條通往力量的道路，卻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靈力修煉法。
這種能夠將構成靈力結晶的能量吸納入體，並以此為基礎，施展出各種各樣強大技能的修煉方法，徹底顛覆了人們的認知，也為靈力相關的技術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契機。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趙北霆，也毫無懸念地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焦點，如同為人類帶來火種的普羅米修斯一般，被永遠地銘刻在了歷史的豐碑之上。
“呼……”
翻看著手中的“阿斯蘭全知教程”，範澤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本由趙北霆親手編撰的書籍，內容之詳盡，簡直令人歎為觀止。各種在現世中難以尋覓的珍貴知識，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世人面前，彷彿在說，想要變強就自己來拿吧。
“您真的希望這個世界發生改變嗎，老大。”範澤看著趙北霆，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趙北霆淡淡地說道。
“我不是在崇拜您，我只是覺得難以置信……”範澤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您了，但現在看來，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更加激烈，更加殘酷，這不過是為未來戰爭做準備罷了。”趙北霆平靜地說道。
獨享與分享。
這的確是個艱難的選擇。
不可否認，趙北霆也曾動過獨佔力量的念頭，畢竟他也是人，也有著七情六慾，面對如此強大的力量，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但他也明白，凡事過猶不及。
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他也不配談什麼未來了。想要戰勝主宰，人類就必須擁有與之抗衡的力量，這是唯一的出路。
“話雖如此，但把超越的修煉方法也公佈出去，真的沒問題嗎？”這時，坐在一旁的季浩然忍不住開口問道，“哥，你真的確定自己能承受得住嗎？”
“怎麼，你是擔心我們的秘密被洩露出去嗎？”趙北霆笑著問道。
“說實話，的確有這方面的擔心，但更重要的是，我擔心這種力量被濫用，到時候會引發難以想象的災難。”季浩然一臉擔憂地說道。
“刀劍無罪，懷璧有罪。真正有罪的不是力量本身，而是使用力量的人。”趙北霆搖了搖頭，“就算沒有‘阿斯蘭全知教程’，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我們阻止不了。”
這一切都是人類發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陣痛，是通往未來的必經之路，就算是他，也無法改變。
“而且，我公佈出去的，也不過是最基本，最客觀的知識罷了。”趙北霆補充道。
他傳授的只是知識，而不是經驗和能力。能否理解，能否掌握，最終還是要看個人的天賦和努力。
如果超越真的那麼容易修煉，那八大種族也不至於會敗得那麼徹底了。
“我看你躍躍欲試的，是不是很想學？”趙北霆看著季浩然，笑著說道，“想學就學吧，我不會攔著你的。”
“真的嗎？我可以學嗎？”季浩然聞言，頓時兩眼放光，興奮地說道。
“當然，現在正是時候。”趙北霆點了點頭。
“太好了！”季浩然興奮地跳了起來。
看著興奮的季浩然，趙北霆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這小子只看到了超越的強大，卻沒看到修煉過程的艱辛，等他真正開始修煉的時候，就知道什麼叫做後悔了。
“唉，真是的，一個個都這麼不讓人省心……”
趙北霆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就在這時，陳雨涵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現在的公會宿舍，設施可不比那些星級酒店差。”陳雨涵笑著對理念說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千萬別客氣。”
[謝謝，雨涵。]理念禮貌地回應道。
“小姐？叫得這麼生分啊。”陳雨涵笑著說道，“叫我雨涵就好，或者芷姐也行。”
看著對理念大獻殷勤的陳雨涵，趙北霆忍不住搖了搖頭。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創造了超凡者系統的“神”啊，換做是他，估計也會激動得語無倫次吧。
“理念大人，您的安全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保證您的安全，不會讓任何人靠近您的。”這時，柳若曦也走了過來，恭敬地說道，“對了，我叫柳若曦，您叫我若曦就好。”
[謝謝？]理念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等等，還有我，還有我！”石思琪見狀，連忙擠了過來，熱情地說道，“理念大人，我叫石思琪，您叫我思琪就好，或者……或者叫我弟妹也行！”
[？？？]理念更加疑惑了。
看著眼前這熱鬧的場面，趙北霆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唉，這幫傢伙，還真是熱情過頭了……”
不過，看到理念逐漸恢復活力，他心中也不禁感到一絲欣慰。
雖然恢復的速度慢得可憐，但至少證明伊斯特之歌的效果正在逐漸減弱，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而且，以理念的性格，應該很快就能融入主宰公會了吧。
畢竟，她本質上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柳昊宇，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就在趙北霆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理念一直在擺弄著自己的食指，似乎在嘗試著什麼。
“您是在嘗試恢復聲音嗎？”趙北霆問道。
[因為我的錯誤判斷，導致北霆你，以及無數人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這是我對自己的懲罰。]理念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自責。
趙北霆聞言，沉默了。
他知道，理念一定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如果您覺得這樣做能讓您心裡好受些，那就去做吧。”趙北霆最終還是沒有阻止她。
一開始，他也曾怨恨過理念，但冷靜下來後，他才意識到，理念也是這場悲劇的受害者。
現在，他只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讓理念心中的傷痛慢慢癒合。
“為什麼把我排除在外？要不是我，你們能找到那傢伙嗎？”這時，莉雅突然跳了出來，大聲抗議道，“論功勞，我可不比那傢伙差，憑什麼只感謝他不感謝我？”
看來，身為“神之碎片”的自尊心，讓她無法忍受自己被忽視。
趙北霆見狀，無奈地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果，朝莉雅扔了過去。
“來，這是我這個國王給你的獎勵，還不快謝恩？”
“你又把我當小孩子哄！”莉雅氣呼呼地跺了跺腳，一把接住糖果，剝開糖紙塞進了嘴裡。
趙北霆沒有理會莉雅的抗議，轉頭看向了角落裡，那兩個始終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身影。
陳長青帶來的“影”和“花”。
雖然凱琳娜已經解除了他們身上的束縛，但兩人心中的芥蒂，卻並沒有因此而消除。
他們依然無法接受德米穆爾的真實身份，也無法接受自己被欺騙的事實。
這也難怪，畢竟，這一切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殘酷了。
“唉……”
趙北霆嘆了口氣，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交給時間去慢慢化解。
“長青，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如果他們有什麼異動，你可以直接處置他們。”趙北霆對陳長青說道。
“我會好好教導他們的，請您放心。”陳長青連忙保證道。
“別隨便殺人啊。”這時，影突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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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裁者，沒人會喜歡的。”花也跟著說道。
“你們兩個！”陳長青聞言，臉色大變，連忙捂住了兩人的嘴巴。
“放心吧，我已經從陳長青那裡瞭解過你們的情況了，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趙北霆笑著說道，“我那麼說，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就是說，提前做好準備，對吧？”影說道。
“有備無患。”花補充道。
趙北霆能聽出來，兩人是在用這種方式交流，影負責起頭，花負責接話。
“總之，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們，別再出什麼岔子了。”趙北霆對陳長青說道。
“是，老大。”陳長青恭敬地點了點頭。
成功救回了理念，還白撿了兩個可愛的“拖油瓶”，這趟旅程，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不過，趙北霆心中，還有一塊石頭沒有放下。
“艾蕾娜……”
他想起被隔離在公會深處，那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苦澀。
“北霆，你來了？”
剛走到艾蕾娜的房間門口，就看到凱琳娜頂著一對黑眼圈，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姐，你這是……”
“我沒事，只是有點沒睡好而已。”凱琳娜勉強笑了笑，“我正準備去找你呢，關於那個印記，你有什麼頭緒嗎？”
“姐，你查到什麼了嗎？”趙北霆連忙問道。
“……我取下了一部分組織進行分析，但無論是這裡的技術，還是我那個世界的技術，都無法解析出它的具體構成。”凱琳娜搖了搖頭，“我們只知道，它散發出的氣息，和主宰身上的毒氣很像。”
能夠改變目標本質的邪惡力量，毒氣。
八大種族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因為這種毒氣而滅亡的。
艾蕾娜的性格之所以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很有可能也是因為中了這種毒氣。
“艾蕾娜被女王囚禁了那麼久，被下了什麼手段也不奇怪。”凱琳娜嘆了口氣。
“那……有辦法抑制嗎？或者……乾脆把它取出來呢？”趙北霆焦急地問道，“這裡的醫療技術比我們那個世界先進多了，說不定有辦法呢？”
“沒用的……”凱琳娜聞言，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無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為什麼？”趙北霆的心猛地一沉。
“我研究了很久，但……”凱琳娜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緩緩說道，“以現在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清除她體內的毒素，我們……無能為力……”
“怎麼會……”趙北霆只覺得眼前一黑，彷彿天塌下來一般。
“對不起，都怪我，如果我沒有……”趙北霆痛苦地抱住了腦袋，自責不已。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執意要解開印記，艾蕾娜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北霆。”凱琳娜輕輕地撫摸著趙北霆的頭髮，柔聲安慰道，“你已經盡力了……”
“可是……”
“唉……”凱琳娜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悲傷和絕望，“我已經檢查過很多遍了，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趙北霆的心臟猛地一縮，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她已經……”凱琳娜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說什麼……”趙北霆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一般。
“醫生說，最多……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凱琳娜的聲音顫抖著，彷彿隨時都會崩潰一般，“也可能……也可能只有一週……”
“不……不可能的……”趙北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只要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然而，他知道，這並不是夢，這是殘酷的現實。
“對不起……北霆……”凱琳娜蹲下身，將趙北霆的頭緊緊地抱在懷裡，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地從臉頰上滑落。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
趙北霆沒有說話，只是無力地靠在凱琳娜的懷裡，任由淚水肆意地流淌。
他知道，無論說什麼，都無法挽回艾蕾娜的生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剩下的時間，好好地陪伴她，讓她在最後的時光裡，感受到一絲溫暖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