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鯨 作品

第131章 《籠中鳥》19

陸嶼白想要抽離其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向她提了交往請求。

半年不到,便像急不可耐的狗,向她求婚。

看到躺在枕邊的妻子,陸嶼白不知饜足的心底卻生出一絲恐慌。

他怕妻子發現真相。

所以陸嶼白故意藉著曬太陽的理由,推著她出門,又故意撞見同事。

妻子自卑,讓她嘗過一次出門的痛苦,她就不會再想著出門了。

也正如陸嶼白所料。

妻子害怕離開家,離開他的身邊。

陸嶼白像是藏著珍寶的惡龍,將妻子藏在家裡,妻子這輩子只能看到他,也只能待在他身邊。

他如願瞞住了妻子。

妻子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對她做的那一切。

而他幾近病態的佔有慾也得到了滿足。

陸嶼白便是這麼卑劣、惡毒,陰鷙的一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設計同事碰面,藉機將妻子囚在身邊。

那天。

那是最後一次,陸嶼白把她推下了樓,妻子咳嗽不止,蒼白的臉咳得通紅,眼睫都被生理淚水濡溼,脆弱到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附近有一家超市,這會兒超市人多,陸嶼白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妻子,便隻身前往超市買水。

等他回來,妻子與輪椅都不見蹤影。

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循著輪椅痕跡,一路跑出了小區。

妻子推輪椅走不了多遠,他隔著一個路口,看到了妻子身影。

鍾倩背對著他,用力推著輪椅往前走。

就在這時,一輛貨車疾馳而來,朝她撞了過去。

陸嶼白就這樣親眼看著她被貨車碾碎,血肉拖拽了一地,血液噴濺,等他走近時,她連人形都拼不起來。

貨車司機是疲勞駕駛。

一腳油門踩到底,那條路只有鍾倩一個人,她坐在輪椅上,司機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如果不是陸嶼白給一個家屬透露信息,鍾倩就不會截肢,不截肢,今天走在人行道上,貨車司機會猛打方向盤,調整車頭,不會撞上去。

不,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他不該強行進入她的世界。

所有都該結束了的,是他一己之私,自以為懲罰她,就是為哥哥報仇,但這一切,哥哥活著不會做,死了更不會做。

是他,是他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該死的人明明是他。

阿倩吃了那麼多苦,她還沒過一天好日子……

陸嶼白將鍾倩血肉全部收集起來。

他把她放入棺中,劃破手心,血液塗在棺木表面,一層一層,如瘋魔一般,又將心頭血滴入她的血肉裡,並躺在裡面,借這個方法,死後變成靈魂也能與她在一起。

一次沒有成功,他又進行第二次,第三次,一次又一次……

頭七那日,她卻沒有回來,見他一面。

他蜷縮著躺在那團血肉旁,痛不欲生,卑微哀求著她能出現看他一眼。

陸嶼白不吃不喝,甚至夢裡都是躺在棺木裡,想要見到她。

他怕自己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可他又怕自己沒死,投胎都沒辦法和妻子投一起。

直到他執念成魔。

他回到了那間新房裡,妻子安靜躺在他的身邊,並沒有離他遠去。

而那段記憶更像是噩夢。

但無論他怎麼改變,妻子總會離他遠去。

……

就像此刻。

這個副本重複了數百遍,數千遍,陸嶼白經歷了無數次妻子離開的痛苦。

她只是知道她父親殺了他的哥哥,便會慢慢從他眼前消失。

陸嶼白連抓住她的能力都沒有,只有殺了自己,副本才會重置,重置後,他就能再次見到她。

自刎的痛,遠不及失去她的痛要可怕。

陸嶼白幾乎沒有猶豫,抬手掐住脖子,直接掐斷了自己的脖子。

*

陰雨天,薄霧瀰漫。

鍾倩在雨聲之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昏暗。

她做了一個噩夢,可無論她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噩夢,那種心悸感揮之不去。

冷汗浸溼了額際的烏髮,鍾倩支著身子坐了起來,起太快,咳嗽不斷。

“啪嗒”

臥室燈一開,丈夫高大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端著茶杯的手骨節分明。

“老婆,喝點水。”

鍾倩垂眸,躲避丈夫緊盯著她幽深又溫和的目光,張口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

丈夫最近有點不對勁。

……

504租屋。

只是循環了一遍的花悅和齊河面面相覷,眼裡盡是震驚,時間回到了他們剛進副本時。

“副本重置了!”

齊河一想到重置前,自己整個人撞在堅硬牆壁上的疼痛感,雖不致命,但那陣疼意是實實在在的,他依稀還記得自己骨頭咔嚓的斷裂聲。

經受住副本boss的雷霆之怒,他還算幸運,當時沒死。

花悅緩了半天,最後盤膝而坐。

“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花悅下意識以為女主人都是被逼迫的。

畢竟女主人父親是殺害副本boss親哥哥的兇手。

女主人腿截肢,放棄夢想,且一直待在屋裡,害怕出去。

如同籠中鳥一樣被囚禁在404房間裡。

事實上,其中並沒有那麼簡單。

女主人顯然是自願待在那間屋子裡的,而且也是真正喜歡陸嶼白的。

花悅讓她發現那些事,原以為女主人會明白,她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她的丈夫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女主人想到的從始至終都是她的丈夫,而不是她自己。

她太愛她的丈夫。

就像是,她的丈夫是她唯一,且抓到的救命稻草似的。

花悅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

女主人鍾倩從小到大的經歷就不太好,她活在泥潭裡,受盡指責和排斥,從來沒有人願意靠近她,而陸嶼白是唯一對她那麼好的人。

若是如此,那花悅就不該讓她發現真相。

這個真相,女主人根本承受不住。

齊河那邊沒了動靜,花悅看過去,卻見他瑟瑟發抖,雙眼驚恐地看向門口的方向,像見鬼一樣。

花悅皺眉,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副本boss正站在玄關處,漆黑眼瞳中盡是陰鷙與戾氣。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