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煎包子 作品

第三百七十五章 力鼎江山

時節一晃已是揚春三月,地處南國的大肅日益溫暖。街邊柳枝吐綠,郊外芳草萋萋,皇田中又開始了熟悉的耕作,顯得欣欣向榮。

  當大戎借到的鋼鐵鉅艦駛過京珒港口時,當真驚豔了不少人。儘管大肅的洋務發展持續多年,但這樣的鉅艦也是頭一次真正展現在人們面前。  而在京師,隨著會試的文科結束,武科也近在眼前。全國各地的舉子和貢生們也都開始在京師聚集,洋務衙門的考生則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  熙攘的城南大街上人喧馬嚷。擁擠的道路上,走著三位衣著光鮮,氣宇不凡的年輕人,看他們的樣子分明是出身顯赫,也要參加科舉的公子了。  “咦,侯兄居然武功大進,邁入武聖境界了?”  一位公子邊走,邊觀察了一下身邊的同伴,不由得面露驚詫:“恭喜恭喜,看來這次會試奪魁,非侯兄莫屬了!”  侯公子聽了,卻是笑道:“司馬兄說笑了,今時不同於往日。放在先年,一個武聖奪魁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但現在只能搏個進士出身罷了。”  司馬公子也嘆息道:“是啊,我修煉多年,到現在也沒能邁過浣血這道門檻!如今朝中變革太大,如不趁早得個功名,怕是今後連閒差都保不住了。”  另一位公子則是說道:“也不至於,畢竟我們得了‘元嬰丹’,孩子生下來就是武聖!只要保住這份家業,等孩子長大,就能東山再起。”  “不錯。”  司馬公子會心的點點頭。  而另一邊的侯公子則是打了個岔:“唉,到了!咱們這次會試,可得拉上貝勒爺一起撐撐門面,往後就算只當閒差,在朝中也好說得上話。”  說著,幾人已穿過長街,駐足在了一座高大的府門之前。  “咦,這是怎麼回事?”  三人望向府門,卻見門楣上掛著紙幡,懸著白燈籠;門牆內更是隱隱傳來僧道唸經的聲音,還夾雜著一陣陣男女老少的嚎喪。  侯公子有些狐疑的上前敲開了門。少時,厚重的木門打開,見一位管家從中門走出,看見他們連忙行禮:“侯公子!司馬公子!舒公子!”  “盧大人!”  侯公子他們連忙拱了拱手,“敢問殿下在府上嗎?”  “貝勒爺他……唉!”  管家聽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將門完全打開。  幾人放眼望去,只見院中幡旗招展,哭聲震天,竟然是在辦喪事。  管家抹了抹眼淚,說道:“不瞞幾位公子,貝勒爺他昨兒晚上肚子疼,可能是得了絞腸砂!老臣說請太醫診治,但貝勒爺說正值會試大典,不敢驚動皇上,就沒有稟報。結果……今天早上就薨了……”  “哇……”  管家邊說,院裡的家僕們也哭得更響了。  侯公子他們對望了一眼,都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之後一把擠開管家,走到了院中。  看著他們到來,家僕們的哭聲變得小了起來,和尚道士也不念經了。  侯公子幾步走到院中的棺材前,朝裡面望了一眼,只見一位公子正躺在其中看書。  這讓侯公子一陣無語:“唉,你搞什麼鬼?”  “喲,侯皓然!”  公子看見他,嘿嘿笑了起來,之後坐起身來又望了另外兩人一眼:“你們也來啦?”  “你搞什麼鬼?”  司馬公子望了亂七八糟的院子一眼,滿臉不悅:“今兒可是會試大典!咱們哥兒仨今年準備赴考,你好歹過來幫忙站站場子吧?”  舒公子也說道:“是啊,咱京城四少同氣連枝,你可不能不講義氣!再者說了,這國家大典你在家裡搞活出喪,這要讓人參上一本,皇上都保不住你。”  “哎呀……”  公子聽了,一下又躺回了棺材裡,“我昨天晚上肚子疼,請了一位大仙過來瞧,他說這是天降災星!我今天出門必有血光之災,得在家破災。”  說著,他再次吩咐道:“吹打起來!”  很快,和尚道士又開始演奏樂器,唸經,家僕們也放開嗓子哭喪,嚎得侯皓然他們一臉鬱悶。  “算了算了!咱們自己去。”  三人見無法拉這位貝勒爺一起去站場子,最後只得無奈的出了府門,向考場而去。  ……  進了考場,侯皓然他們才知道科考有多麼嚴格。  哪怕很多人都是有恩蔭的公子,一切也都得按公家的規矩來,根本沒人對他們另眼相待。  隨著新政推行,王孫公子的日子當真越來越不好過了。倒不是他們的生活水平下降,而是整個社會開始進步,停滯不前的人就相當於倒退。  不過侯皓然還是對自己的前程充滿希望的。他沒有告訴別人,自己是把元嬰丹吃了才得以突破武聖,為的就是博得一個功名。  在官場上,有個進士的名頭才有底氣。哪怕是武進士,也比只靠恩蔭的底子強。  但等考完文試,進了閱馬場,侯皓然他們才知道什麼是日新月異,換了天地。  “哇!……”  考場之上,人聲喧譁。  只見一位考生施展神通,將一口一丈高下,七十二石重的大鐵鼎玩得嘀溜亂轉;之後這名考生騎馬射藝,竟又使用七十二石神弓連射九箭,箭箭命中紅心!  特別是射出最後三劍時,他身上氣血勃發,直衝雲霄,引起場邊一片驚呼。  這是上次考封時,喬銀才能施展出的氣勢。  “巔峰武聖!”  幾位考官都是大驚大喜,前來觀禮的各部尚書同樣讚歎連連。其餘考生更是被震撼得無以復加,有的羨慕,有的嫉妒,當然也有同樣為之高興的。  “泯南源州,楊樹!武試,超!”  最後,考官定下分數,大家也終於記住了這位考生的履歷。  “原來,是洋務衙門的人?”  “難怪!聽說新政學堂傳授了好幾部高階功法,這些年高手層出不窮!”  “是啊,他們立過功勳的人還能得到‘元嬰丹’!再過一代人,怕就真是武聖遍地走了……”  “這樣下去,咱們這些人還怎麼混啊?”  “也沒什麼,新政學堂誰都可以報名!大不了,讓咱們的孩子也上新學不就得了?”  “嗯,好主意……”  就在場邊的考生們竊竊私語時,考官再次叫響了名字:“下一位,泯南源州,逍天堯?”  “學生在!”  只見一名中年男子氣宇昂揚的走了出來,讓所有人又吃了一驚:“又是洋務衙門的人?”  “不會又是一個武聖吧?”  “武聖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嗨!”  就在眾人的期待,不安之中,見逍天堯從容走到了巨鼎之前,果然還是扶住了那口丈餘高下的七十二石鐵鼎,隨後一把將它託了起來。  “哦!……”  這讓考場上的氣氛再次沸騰:“巔峰武聖,又一位巔峰武聖?”  “這就是洋務衙門,高手層出不窮啊!”  “虧我還準備一舉奪得武狀元,揚名天下?現在看來,真是慚愧……”  如果說楊樹的出場讓考生們心中不平,逍天堯的出場則慢慢將這股不平打消掉了。甚至不少人的心中升騰起了一股崇敬的感覺。  這就是力量建立的道德秩序。  畢竟,源州府有一片太平莊,乃是聖地。  一座聖地,有人仙,有許多武聖和鬼仙,這是否應該呢?太應該了,這就是聖地氣象。  因此逍天堯下場之後,接下來又陸續出現了洋務衙門的幾名考生,同樣展露出巔峰武聖的修為。這個時候就沒人感覺有什麼不好了。  或者說,如果洋務衙門的考生如果只是一位普通武聖,甚至只是宗師,反而會讓人詫異。  而侯皓然他們三人,早已徹底麻木了。  “怎麼會這樣?是大肅變化太快,還是我生活的圈子太小,眼光太淺?我本以為這次會試能大出風頭,結果卻是泯然眾人……”  侯皓然參加會試,本來是有點放下身份,不得已而為之的態度。就像一位世外高人不得已顯露一下修為,最後名利到手,飄然而去。  但真正到了考場,他才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世外高人,反倒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直隸,銀京!侯皓然!……”  終於,考官叫到了侯皓然的名字。  直叫了好幾聲,旁邊的司馬公子和舒公子連忙推醒了他:“皓然兄,皓然兄?”  “啊,是!”  侯皓然連忙驚醒過來,抖擻精神,上前見過考官和諸位禮官,之後走入考場。  看了演武用的大鼎一眼,他把心一橫,走到了那口十八石的大鐵鼎之前。  “哦,他也是武聖?”  考官見狀,也是頗為期待。  一禮官道:“這可是侯尚書的公子,名門之後!區區武聖不是修煉就有?”  “是啊,是啊……”  不少人也都附和。雖然侯浪平在朝中失勢,但到底是世家大族,許多人還是不敢得罪。  “嗨!”  考場上,侯皓然一聲大喝,就將這口齊胸高的大鼎託了起來,頓時引得場邊又是一片叫好!  十八石鐵鼎,是測量武聖的最低門檻。  呼!呼!呼!……  侯皓然咬緊牙關,施展出自己的全部所學,將這口巨鼎託在手中舞弄開來!一時間嗡鳴聲響,疾風呼哮,雖不及之前那幾位考生驚豔,卻也頗為壯觀。  場外又是一片叫好,還有驚歎。  “嗨!”  最後,侯皓然猛然一記“力鼎江山”,將巨鼎拋起半丈多高!只見他身姿挺拔,氣宇軒昂,隱約呈現出一種“大肅兩京一十八省,都在我肩上扛”的意境來。  但就在接鼎的關鍵時刻,他腳下的步伐卻稍稍不穩。  “不好!”  這讓眼光高明的幾位考官,都是微微一驚。  侯皓然的武聖,是用丹藥強行提升上去的,肉身上突破了,心靈卻沒有突破。“力鼎江山”乃是武聖級別的功法拳意,他並沒有修煉出來。  轟!  只見侯皓然站立不住,一跤滑倒在地;那口巨鼎也重重砸在他的左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