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親自為她洗澡(第2頁)
是了,那時候的他們還憧憬著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
謝韻泠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催促他快點出門,謝陸言不情不願地偷溜回房間,換好衣服,臨走時還囑咐應寧:“好好練習,回來檢查你的青檸!”
其實謝陸言壓根不想去接他爸,他偷偷跟應寧講過,“我早就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我對我爸沒感情。”
車子緩緩開出大院兒,應寧躲在二樓陽臺後和他擺手,謝陸言扭頭趴在後車玻璃前用口型說等我。
車禍的消息傳來時,應寧畫累了,正在陳媽的小廚房給阿言做養胃湯。
據說那輛回程的奧迪在立交橋上和一輛油罐車相撞,現場大火沖天,異常慘烈,由於車內涉及重要人物,所以車禍消息被一度被封鎖,並未對外界報道。
兩死兩傷。
死的是謝陸言的父親和駕駛座的司機,傷的是後座的阿言和譚韻泠。
他們兩個,說是在火海里九死一生逃過一劫也不為過。
譚韻泠為了保護阿言,身上被嚴重燒傷,在重症監護室整整昏迷了二十一天,而阿言雖然奇蹟般沒有受傷,但是情況
卻更加糟糕。()?()
他受了嚴重刺激和精神創傷,醒這種病叫做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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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寧學醫,自然瞭解癔症。癔症患者發病時有兩個極端,過度恐懼或過度依賴他人,很顯然他是第一種。()?()
他恐懼和人接觸,敵對外界的一切,並將自己包裹成了一個殼,不聽外界的聲音,也不再和外界說話。()?()
聽家裡的阿姨私下討論:四少爺的癔症不是第一次得了,只是舊病復發而已,車禍只是誘因。
應寧才知道他在七歲那年曾被綁匪綁架過,也正是因為那次綁架他才患上了厭食症。
當時綁匪要贖金五千萬,並且不停變換地點,阿言被營救回來時已是十天後,一個小孩子,被關在狗籠裡,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回自己是隻小狗,吃飯時一定要趴在地上才能吃東西。
後來病好不容易治好,可他卻再也不願意吃飯。他從此性格大變,變得暴躁冷血沒有同理心,除了小樓和阿坤,也不再有任何小孩兒願意陪他玩。
每日陪伴他的,只有他懷裡的那隻貓。
不知是想到曾經被當成小狗的自己,抑或單純看到食物就無法下嚥,總之他從那後便吃不下任何東西,寧願一針針地打營養液。
後來那些年,除了進食障礙,他的精神還算穩定,是那次車禍讓他的癔症再次復發,醫生也束手無策。綁匪當場自殺,誰也不知道他七歲那年被綁架的那十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暑假爺爺病危,三叔逝世,譚阿姨住進重症,阿言患上癔症,奶奶傷心欲絕一夜之間老了十歲,謝氏股價一跌再跌,集團亂成一遭,謝家風雨飄搖。
關於車禍的說法眾說紛紜,有人說是謀殺,矛頭指向其它三家,為爭家業不擇手段;有人說是意外,親兄弟畢竟血濃於水,何況車上還坐著謝夫人,譚家追究起來怕是要掀天。
這些應寧統統不關心,她只關心她的阿言怎麼樣了,他一個人在病房害不害怕,難不難受,他還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吃藥?
還有,他真的誰也不記得,也不記得她了嗎?
譚韻泠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要見阿言。那時的謝陸言什麼都不記得了,連他媽都不記得,她卻還是一遍遍地握著他的手,告訴他要幫爸爸媽媽報仇,要把原本屬於他們家的一切奪回來。
應寧一個人住在東院兒,為了給他治病,翻遍了從老家帶來的所有醫書古籍,藥一味味地試,又一味味地熬,沒日沒夜,辛酸苦辣,無人知曉。
整整四十天未見,她整個人瘦成了小竹杆。
入了夜,是誰也看不到的淚大顆滾落,所有所有的痛和思念,破雲穿甲而來。
有天夜裡,被白色紗簾掩飾的窗外忽然有聲音傳來。
她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往窗邊望了一眼,甚至來不及穿拖鞋,立刻跑到窗前嘩啦一聲拉開窗簾。
那是一個霧色的少年。()?()
穿著病號服,赤'裸著腳丫,彎著身子,踩著一樓的屋簷上,雙手攀著陽臺的欄杆,就要和身後的月色融為了一體。()?()
隔著玻璃,他就那樣,大眼睛惶惶不安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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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那樣乾淨的眸,卻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尖瘦的下巴,深陷的眼窩,瘦削到令人窒息的線條以及,乾裂到毫無血色的唇。
那是,四十多個日夜的思念過後,終於出現在她面前的,完整的他。
她紅著眼眶認真凝望少年的臉,終於清晰了的臉,思念到無法入睡的臉,此刻,卻是無法呼吸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