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鍾老頭和魏清霜
血色殘陽染紅了整座漢水城。
這本是一道難得的美景，但忙碌的工作，將普通人壓得只顧埋頭求生存。
很少再有人抬頭再看夕陽。
白虎大營，行政樓六樓，一間樸素的辦公室內。
換了一身軍裝的白虎大營軍長秦昊，皺著眉頭將手裡最後一份文件批閱後，看了看時間，這才發現，已經超了下班時間快一個小時了。
“也該去找魏清霜，談一談關於江桓的事了。”
他緩緩起身，拿起身後的外套，在儀容鏡前整理好形象後，這才緩步走出辦公室。
十五分鐘後，秦昊站在了一處有著院子前。
院子中有四五棟樓，但最中心處，是一棟灰色的三層小樓。
大門的邊上，立著一塊半人高的小牌子——白虎大營器靈研究室。
他抬起腿，剛要邁入其中，卻又放了下來。
似乎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進入其中。
嘎吱嘎吱。
一個頭發半白，留著中長髮，有些邋遢的清潔工老頭，推著一輛滿滿的垃圾車從院子中走了出來。
原本有些猶豫的秦昊，在見到老頭的那一刻，身子瞬間繃直，右手猛地抬起，與帽簷齊平，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
他剛要開口喊一聲。
結果邋遢老頭率先笑了起來：“秦首長，來這視察魏隊長的工作呀？”
衣服雖然邋遢，一口牙齒卻生得整齊潔白。
秦昊似乎意識到什麼，剛剛舉起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
他微微頷首：“嗯，好久沒來這看看了。”
邋遢老頭推著咿呀咿呀叫個不停的垃圾車，緩步朝秦昊走去。
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秦首長，你該勸勸魏隊長了，她這每天窩在實驗室裡折騰，一窩就是四五年，她累壞了不要緊，關鍵是給我這老頭增加工作強度呀，我這身子骨哪經得起她這麼造……”
他抬手一指面前如同小山一般的垃圾車：“你看，昨天才打掃過，今天又給我弄出一堆。”
傍晚的風一吹，小山般的垃圾車上，吃剩下的半盒盒飯瞬間掉落，米粒，湯汁散落一地。
邋遢老頭眉頭一皺：“真倒黴。”
說話間，就從垃圾車上摸出工具要打掃。
秦昊連忙一個健步上前，要從他手上接過掃把與撮箕。
“鍾老，你這是何必呢？”
邋遢老頭只是微微挪動腳步，也不知怎麼的，他就這麼硬生生躲過了秦昊伸出來想要接過工具的手。
然後三下，兩下的將地上的盒飯全部掃進了撮箕中。
他看著地上的湯汁皺起了眉頭，又轉身拿起一隻大大的花灑，將滿地的湯汁，油漬衝散後，熟練的又將滿地的水，掃進了一旁的下水道中。
直到將地上再看不到一絲湯水，他的臉上才有了欣慰的笑容。
“秦首長，這裡沒有什麼鍾老，只有一個掃地的鐘老頭。”
說話間，他已經將手裡的工具重新放好，再度推著垃圾車朝前方走去。
“命苦啊，都七點了，還要去打掃行政樓，還沒加班費，唉……”
秦昊就這麼目送著鍾老頭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中，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鍾老到底怎麼了？來我這白虎大營掃地，一掃就是五年……”
他扭頭看向面前的三層小樓，漆黑一片。
唯有二樓一間靠裡面的實驗室，燈火通明。
“魏清霜真是魔怔了。”他無奈的吐了一句。
然後，大步流星的朝著面前灰色小樓的二樓實驗室走去。
兩分鐘後。
秦昊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純白色的實驗室內，入眼是正在運作的各種精密的設備，以及大大小小，裝滿了各種液體，固體，氣體的玻璃容器。
不遠處的綿延數米的五層陳列櫃中，密密麻麻的密封著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各種材料小樣。
而這些，只是白虎大營庫存的冰山一角。
工作臺上，一個鼻樑高挺，皮膚白皙，留著短髮，戴著金絲眼鏡，一身實驗服，戴著藍色橡膠手套，顯得幹練十足的三十多歲女人，正小心翼翼的往球狀燒瓶中加入各種材料。
只是她瞳孔內佈滿的紅血絲，證明了她的疲憊。
然而，她還是在不停的觀察儀器上跳動的數據，以及燒瓶中不時出現的各種現象，並飛快的記錄在手邊的筆記本上。
密密麻麻，全是各種數據信息。
“三克鬼麵人的牙髓提取物，加上一克狼人的指甲粉末，白兔血液樣本會在五秒內完全凝固，不排除能做新型凝血劑的可能性，副作用暫時未知。”
“再加入0.3克血玫瑰毒刺提取物，0.2克鬼鋅，並加入高錳酸鉀做催化劑，再高溫條件下試驗，嘗試放大凝血劑作用……”
突然，原本燒瓶中安靜的溶液劇烈的沸騰。
嘭—！
一聲輕響，燒瓶碎裂。
玻璃碎片，與殘渣卻沒有炸得到處都是。
一道由靈力匯聚而成的淡黃色球狀屏障，在燒瓶爆炸以前，將整個燒瓶包裹。
爆炸被牢牢的鎖在屏障之內。
女人嘆了一口氣，待屏障內的反應完全結束後，這才撤去靈力，將這碎裂的燒瓶，以及其中的試劑丟入腳邊的特製垃圾桶中。
接著她無奈的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句。
“C1425號治癒劑配方，第106次嘗試復原失敗。原因：選材出錯。”
她似乎很煩躁，寫完這句話後，直接將手裡的筆一甩，就丟到了一旁，然後整個人很頹廢的仰靠在身後的辦公椅上。
“秦軍長，沒什麼事的話，你就不要來找我了。你看，你一來，我的試驗就出錯了。”
她看著天花板，有氣無力的呢喃道。
對於她的甩鍋，秦昊也不生氣，相反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憐惜：“小魏，何必把自己逼得那麼緊？本質上，八年前那件事的發生，和你沒有一點關係。”
魏清霜木訥的搖搖腦袋，長度剛好到下巴的短髮，輕輕的砸在她的臉上，彷彿這樣能讓她清醒一點。
“秦軍長，怎麼會沒有一點關係呢？那些可是白虎大營歷代先輩，花了整整270年積攢下的，各種關於靈氣復甦後的各種數據，文獻，資料，全部被他一次性帶走就算了，連源文件都全部被毀了。”
“他如果是別的大隊成員就算了，可他偏偏是我們【奎木狼】的大隊長……”
“而且，他還是我的……”
那雙原本就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此刻，隱隱有淚花在閃爍。
彷彿是回想起了一件令她極為愧疚，極為懊悔的事情。
“秦軍長，你說，那件事，怎麼可能和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