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想什麼?別走神...
第二天一大早,一中的實驗班門口發生了很神奇的一幕。
這些校園裡一向被認為是頂尖學子的學生,在實驗班的門口排排站,場面相當壯觀。重點是,這當中還有那位據說已經保送離校的席神,和前幾天在新聞上被頻繁提及過往的某校霸。
“高興嗎?”陳默靠著牆問:“早上五點半就挨個叫,愣是沒人起,現在在這裡被人當成猴子圍觀,感覺很好吧?”
“別罵了默哥。”
“就是啊。”江序還笑得幸災樂禍,“我們還好吧,不過齊臨,你腦門上那大包是怎麼回事?酒醉夢遊和你老婆約會,從床上滾下去了?”
“滾!”齊臨一腳踹過去。
說到這個,齊臨也是莫名其妙。
他怎麼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有哪裡得罪了姓席的,竟然慘遭惡整。
他去看席司宴,恰好見他側頭和陳默在說什麼。
兩人站得挺近,照理說陳默和席司宴這一年關係挺好,沒什麼奇怪的。可這個瞬間,齊臨莫名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打開門那一刻,模糊看見沙發處的兩人人影,距離近得有些不尋常。
試想深更半夜,他們為什麼那麼警覺?
再一想陳默的性向。
齊臨的表情仿如裂開般,帶著難以置信。他下意識就覺得是陳默看上了老席,畢竟按照陳默以往做事的風格,他決定要做的事,絕對不隔夜。
齊臨在兩人臉上來回看。
老席那張冷臉啥也沒有,所以到底是陳默強迫的呢,還是強迫的呢?
班主任向生瀧拿著教案上來,第一句就吼:“齊臨!你伸著老長個脖子幹什麼?!大義凜然引頸就戮?!你覺得自己沒錯是吧?”
齊臨冤得要死,但在老向的瞪視當中一句狡辯也不敢說。
老向這次氣得不輕,這群正兒八經的好苗子半夜翻牆不說,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還遲到,大早上在校門口被賴主任抓了個正著!簡直無法無天了。
老向的教案在手裡拍得啪啪響。
“都說說吧,昨晚上哪兒鬼混去了?”
陳默舉手:“我那兒。”
“你哪兒?”老向張口就要罵人,話到嘴邊了,發現開口的人是陳默,髒話硬生生讓他給憋了回去。
畢竟陳默搬出宿舍是他親自打的報告。
之前有關陳默的事兒鬧得這麼大,不光學生,不少老師都知道他班裡這學生有一對違法坐牢的養父母,還有一對有錢但是偏心平行班楊舒樂的親生父母。
天崩局面,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壓力可想而知。
每個任課老師都偷偷向他打聽,深怕這匹半路衝出的黑馬心態崩潰,折戟沉沙。
看陳默如常回到學校,老向欣慰還來不及,哪敢罵人。
可架子架到這裡了,只好象徵性批評兩句。
那兩句“這麼做是不對的”“怎麼能喝酒呢,要是出了事怎麼辦?”溫和得猶如噓寒問暖的關懷式批評教育,聽得其他人嘴角抽搐。
後來老向還是把其他人挨個罵了一遍,陳默那種待遇肯定是沒有的,老向致力於讓每個人深切懺悔,發自內心覺得自己對不起天地父母。
最後,還把席司宴叫辦公室去了。
其他人蔫了吧唧不忘擔心。
“完了,老席鐵定挨批!”
“這不廢話嘛,雖說宴哥現在是編外人員,可新班長老向都還沒任命呢,他帶頭違紀不被罵才叫見鬼。”
“應該不會影響老席保送吧?”
“啊??這麼嚴重嗎?”
十分鐘後,第一節課下課。
陳默藉故給數學老師送試卷,去了教師辦公室。
他倒不是擔心席司宴保送的事兒,他就是覺得昨晚的事兒自己責任大一些,打算去跟老向說清楚。
結果等到他到了門口的時候,卻沒有第一時間推門進去。
因為他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向說的。
無關乎昨晚違紀的任何事情,是在說席司宴的去向問題,向生瀧道:“我的建議是出國。以你現在的情況,跟著讀到高三畢業,高考我完全不擔心,但這麼久的競賽時間和精力成本在那裡。國內的大學固然很好,而國外無論是將來你想往上進修,還是在專業上有別的選擇,都是你目前最合適的選項。”
半開的辦公室門內。
席司宴靠著向生瀧的桌子,兩人面對面站著,並沒有多少師生之間的感覺。
更有點類似於朋友的氛圍。
席司宴搖頭:“放在以前,我應該會這樣選。”
“所以現在為什麼不選?”老向很平靜問。
席司宴笑了笑,沒說話。
老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起學校那個論壇。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學生是裡面的常客,常年霸榜第一。而這一年,又多了一位,關注度不輸席司宴。
學校里長得好看,成績好的男孩子受到關注多正常。
這才是青春該有的樣子。
但是,老向何等精明。
他平日裡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陳默早就在學校公開出櫃,不知道過去席司宴和已經調出去的前學生楊舒樂以及陳默之間那些烏漆糟八的流言。相反的,一個合格的班主任,能掌握班裡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對很多事情都瞭然於心。
但這種瞭然於心,顯然不包括流言貌似成了真。
向生瀧嘴角僵硬抽動,面露懷疑,直接:“別告訴我因為陳默?”
一看席司宴面露微訝,向生瀧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臉色瞬間黑成鍋底。
“混蛋玩意兒!”向生瀧抄起桌上的文件夾就扔席司宴身上。
他指著他怒罵:“我還當你多成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警告你啊席司宴,我管你國內國外,你這輩子都是我教過的學生,我一天是你班主任,就不會由著你胡來!”
席司宴接了文件挑眉:“你居然還性向歧視?”
“歧視你妹!”老向為人師表的形象崩得是一點渣都不剩,“這跟性向有他媽半毛錢的關係?我要是歧視同性戀,我第一個宰了你!你以為人陳默和你一樣呢,家世好,在外無法無天都有人兜底。他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學校裡那麼多老師不錯眼地盯著他,就怕他心態穩不住,你倒好,關鍵時候盡給我找事兒!我告訴你,陳默高考前要是有什麼閃失,我準找你算賬!”
席司宴聽到這裡,笑了兩聲。
向生瀧憤怒:“你還有臉笑?!你倆什麼時候的事兒?”
“這我可沒法跟你交代。”
席司宴很放鬆,很難相信這是他在面對事情被揭開之後的態度,而且他明顯是懂老向生氣的點的,切中要害,也莫名認真:“他的不容易我比誰都清楚。你們含嘴裡怕化了,我能禍害?沒談。”
老向鬆口氣,還是不相信,“真沒談?”
“真沒談。”席司宴給向生瀧吃了顆定心丸,等對方放鬆下:“就算談了,你覺得能告訴你?”
“席司宴!”
陳默就是這時候進去的。
他怕老向被氣死。
在門上敲了兩下,向生瀧簡單整理情緒,才開口:“進來。”
陳默很自然走進去,“我來給數學老師送卷子。”
“陳默啊,她沒在,放桌子上吧。”老向發現是他,在兩人中間看了看,才指了指付玲的辦公桌。
陳默走過席司宴身邊的時候,和他對視了一眼。
席司宴口型示意:聽見了?
陳默點了下頭。
席司宴:沒事。
陳默又點點頭,示意他沒放心上。
被自己班主任知道性向,和其他人知道沒什麼差別。
他在意的,也不是後來席司宴和老向談論的有關自己的部分,是一開始,席司宴留在國內的決定。
就因為自己,席司宴將走上和上輩子不同的路嗎?
這樣關乎一個人命運前途的重大轉折點,陳默自問,他能不能承擔得起?
結局是可以。
但是他猶豫,正是因為他經歷過,所以會懷疑。
他太清楚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