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像金錢堆里長起來...
經此一插曲,所有人心情被破壞大半,從食堂出來,齊臨還是察覺,“老席看起來倒是沒怎麼生氣。”
“他生什麼氣啊。”走他旁邊的江序無心調侃一句,“默少那架勢,就差把李銳那孫子的嘴給撕了,以後誰還敢那麼不長眼惹老席。”
“怪怪的。”齊臨摸了摸腦袋說。
江序莫名其妙:“哪兒怪了?”
齊臨很少在這種事情上轉動的腦子,在此刻敏銳察覺了不對勁,可他又具體說不出來到底哪兒不對,只是道:“你覺得以前的席司宴會是那種躲在背後,需要別人替他出頭的人嗎?我剛想衝上去他還叫我呢,為什麼陳默那麼做,他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江序鄙視了他一眼。
“你有默哥兇嗎?”
“老席那是怕你上去捱打,傻子。”
齊臨擰眉:“是嗎?”
“絕逼是。”江序篤定。
他們同時看著前邊並排走在一起的兩個人。
陳默還在甩著手上的水,旁邊的席司宴接了個電話,偶爾嗯兩聲,略顯高冷。一切都很平常,乍一看頂多覺得他們如今是關係不錯的同學,或者說是朋友。
齊臨看了會兒,也就不再糾結那點異樣。
當天下午陳默在食堂把李銳給教訓了的傳聞,就傳遍了高二年級。
校霸偶爾教訓個人,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值得令人驚訝的地方,而與之相提並論的,則是不少人都在猜測,校園之星一樣存在的楊舒樂,到底為什麼突然和李銳這樣的人關係很好。
這猜測,在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個下午,好像突然有了線索。
起因是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學校門口,並且鬧了起來。
聲稱自己被學校的人給打了。
門衛問打他的是誰?
他說不出名字,但是當時不少離校的人都聽見在那兒破口大罵,“我告訴你們,老子是楊舒樂的親爹!肯定是那小畜生找人打的我,還威脅我說要是再找那小王八蛋的麻煩,就讓我滾回鄉下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呸!”
男人粗魯地在腳邊吐了一口唾沫。
接著罵:“一群小鱉犢子,敢整老子。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學校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明天我就扯個橫幅去教育局的大門口躺下,讓領導知道知道,你們學校是怎麼教育學生的!”
中年男人最近應該手裡有點錢。
穿得已經不算太邋遢,就是那身粗俗野蠻的氣質一如既往,加上剛被人揍了一頓,所以看起來很狼狽。
校門口不少人駐足觀看,指指點點。
彼時的陳默,其實就在校門口馬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裡。
是楊家來接人的車。
陳默從住校開始,中間就回了一次楊家,還是楊蹠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大晚上直接開回去的。如今期末結束,逼近年關,住校已經不現實,陳默很自然主動上了車。
司機原本正給還沒出來的楊舒樂發消息,也被門口的動靜吸引。
看了會兒,表情古怪。
回頭又看了看後座波瀾不驚的少年,遲疑:“默少,那人……”
“陳建立。”陳默隨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他也沒指望楊舒樂搞的這些小動作能瞞得了多久,開口說:“他很難纏,你要覺得有必要,最好上報給你的老闆。”
司機一愣,卻遲遲沒有動作。
司機也不是傻子。
那個陳建立來了綏城的消息,楊家是一早就知道的,楊夫人甚至怕他上門找麻煩,還特地請了保鏢給楊舒樂。
可如今這狀況看來,陳建立找上楊舒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楊舒樂從未向楊家開過口,而且能特地避開保鏢的情況下,只能說明,是楊舒樂自己不願意讓人知曉。
豪門複雜。
尤其是楊家,關係更不是一語能說得清。
這可不是他一個司機應該摻和的事。
司機看著門口,突然說:“看來用不上我了,學校領導出來了。”
陳默看出去。
果然見幾個領導模樣的人出現在那兒,不知和陳建立說了什麼,很快,陳建立就被請進了學校,離開了校門口這個是非之地。
陳默一點不意外。
不說陳建立真的幹得出去教育局門口鬧的事,楊舒樂如今人氣高漲,是一中的門臉,學校輕易不會放棄他。遇到事,自然會想辦法盡力往下壓。
陳默收回視線,淡淡開口:“走吧,楊舒樂暫時應該不會出來了。”
司機也沒遲疑,“行,那我先送默少回去。”
行到半路。
司機想起這段時間,楊家大少對這位真少爺顯得很搖擺的態度,又想到另一位被親生父親纏上看起來麻煩不小的少爺,敏銳覺得,此刻坐在後車座的人,早已不是任何服務於楊家的傭人口中那個,任人擺弄的陳默。
他太淡然了,給人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
可他又太無所謂,好像並不被任何外界的目光和流言困擾。
明明幾個月都不怎麼在楊家出現。
但他此刻僅僅坐在車上,都讓人不敢忽視。
司機沒話找話,“默少期末考試怎麼樣?”
“還行。”
“呵呵,那先生和太太肯定很高興。”
陳默在後視鏡裡和司機對了一眼,似笑非笑,“是嗎?”
司機立馬識趣閉嘴了。
誰不知道,陳默在楊家遠沒有楊舒樂那麼受人重視。而且據說楊舒樂近來表現特別好,不僅受學校重點培養,各種興趣比賽演出給楊家賺足了口碑,最近楊太太和人聚會,逢人就誇自己這個小兒子。
對上司機有些小心翼翼,又像是有點同情的目光,陳默挑挑眉。
他知道對方為什麼這個態度。
不過目前他更有興趣知道楊舒樂在發現自己找了個蠢貨同盟,反而把陳建立明目張膽招上門的後果後,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回到楊家,已經快七點。
見他一個人回來,別墅裡的傭人臉色各異。
但又沒人敢問。
陳默樂得清靜,先上樓洗澡換了身居家睡衣。
等他再次下樓的時候,就發現楊舒樂已經回:“媽媽,只是個優秀代表的稱號而已啦。”在看見陳默的那一瞬間,又下意識添了一句,“不過學校讓我下學期代表一中出席全國青少年表彰大會,我確實是有點緊張。”
周窈煢果然笑得很欣慰開心,安慰:“這是好事,有什麼好緊張的,等會兒你爸和你哥回來,媽媽讓他們給你獎勵。”
說到楊啟桉和楊蹠,楊舒樂有一個很明顯的僵硬動作。
眼裡也透露出忐忑和緊張。
陳默看得分明,看來楊舒樂是在害怕今天學校的事情會傳到這對父子的耳朵裡。畢竟父子倆浸淫商場,消息可不像豪門太太周窈煢這麼閉塞。
就看這父子倆是什麼態度了。
周窈煢這時候也注意到了陳默,可能心情太好,笑著招手,“小默,過來坐。”
“媽。”陳默稱呼一聲,在對角的沙發上坐下。
他明顯疏遠,並不親近的態度讓周窈煢的表情淡了淡。
但很快,她還是笑著說:“快要過年了,今年是你回來的第一個年,媽媽想著得好好慶祝。所以邀請了我和你們爸爸兩邊的所有親戚一起過年,還有你們爸爸一些關係很好的合作伙伴,到時候讓人上門給你們裁衣,都好好定製兩套新衣。”
楊舒樂立馬說:“怎麼能光給我們做,大哥呢?”
“你呀你,什麼時候都不忘想著你大哥。”周窈煢看似無奈寵溺,“你大哥都多大人了,我管不著他,而且他有穩定交往的女朋友,也輪不著我管他。”
楊舒樂嬉笑:“大嫂啊,那咱們可得把人招待好。”
陳默懶懶看著自己剛剛在浴缸裡泡皺的指尖。
心思卻有些神遊天外。
上輩子的這個年,周窈煢也說是慶祝他回來的第一個大年三十,結果幾乎變成他被人暗地嘲諷的批鬥大會。
周家人都沒來。
楊家這邊的幾房人,本就樂意看他們這一房笑話。
加上上輩子這個時候,陳默本就處境糟糕。先不說各種不認識的堂兄堂妹到處跟人科普他在學校獨狼般的行徑,將他和楊舒樂放在一起大肆比較,更別說背地裡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那個年陳默沒過好,其他人自然也沒過好。
因為陳默掀桌了。
把場面搞得格外難看。
除此之外,唯一還給他留下一點不錯印象的人,反而是楊蹠那個女朋友。
他女朋友姓蘇,蘇淺然,是楊家一早為楊蹠物色好的聯姻對象。
這姑娘是個特別的性子,她貌似不覺得把婚姻當作籌碼有什麼不對,更不期待和楊蹠擦出任何愛的火花。約會、吃飯,包括後來訂婚各種,都只當任務完成。
在那個大年三十,她是第一個笑著對陳默說:“剛剛掀桌的動作特別帥”的人。
後來那些年,她的確是陳默名義上的大嫂。
只不過和楊蹠的感情一直很淡,她有自己的生意,在陳默下場搶奪楊家股權的爭奪戰中,她甚至好幾次幫過自己。
一直到陳默死那年。
偶爾一次,陳默還聽見她和楊蹠吵架。
楊蹠質問她,為什麼要一次次多管閒事?!
蘇淺然冷笑出聲,說:“楊蹠,你眼盲心瞎這麼多年還不夠嗎?自欺欺人的滋味是不是挺好的?你虛不虛偽!”
陳默不知道兩人吵起來的契機是什麼,不過他覺得這大嫂不愧是性情中人,嫁給楊蹠真是白瞎了。
而眼下楊舒樂說要好好招待這位大嫂,陳默就知道他要白忙活。
因為蘇淺然極度不喜歡楊舒樂。
陳默以前甚至懷疑過,她幾次三番幫自己,是不是就是因為她討厭楊舒樂,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總是縱容著楊舒樂的楊蹠。
很快,楊啟桉和楊蹠下班回來了。
父子倆前後進門,臉上均看不出態度。
只不過在楊舒樂熱情喊了聲“爸爸”和“大哥”之後,他們的回應顯得平淡了點。
而且在簡單寒暄之後。
楊啟桉破天荒讓陳默跟著他去一趟書房。
陳默在楊舒樂咬唇嫉恨的目光中,起身掠過一身疲憊,看著自己目光復雜的楊蹠,跟上了楊啟桉的步伐。
楊啟桉的書房很有書香氣息。
別看他其實沒有多少經商頭腦,在殺伐果決上也不如自己的大兒子,但他年輕時卻是一自詡有才的青年才俊,不然也不會讓周窈煢總懷疑他外邊有人。
“坐。”楊啟桉進門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陳默泰然坐下。
楊啟桉脫了外套,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