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垃圾島77
章馳向陸英道:“看著他!”
“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我沒有叫你,不要過來!”
整個機艙裡面拿著槍的只有路雨,是她開的槍,叫的人是周宇,項景呢?他一點動靜沒有。他被安全帶綁在了座位上,路雨拿槍指著他,就這麼會兒的時間,她不應該把槍拿下來——還沒到累得換手的時候。
章馳掀開連接駕駛艙和“貨倉”的擋簾,跟子彈一樣射了出去,雅瑟驀然覺得耳邊有風飛過,側過頭,只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背影。
太快了!
快得跟個鬼一樣。
裡頭肯定出事了,她讓這個人看住他,就是怕他跟著一起鬧反抗——肯定是項景,項景沒有跟他們同流合汙,只要項景能夠制服住他們,他就還有一線生機。
雅瑟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向天祈禱。
希望她人有事。
章馳邊跑邊從風衣裡掏出槍——自他們上機開始,所有人都已經脫掉了身上披著的“升級版簡易防護服”,長到遮住半張臉的外套會讓人看起來像一個桶,而且還大上一個碼,行動起來更加不變了。
槍還沒舉起,就被人打在了地上。
準確的說,不是人,一個白色的影。
鬼魅一般,帶著勁風向她面門襲來。速度太快了,章馳側身一躲,速度帶著她整個砸在了飛機艙壁上,她胸口一震,直覺得喉頭就要湧出血來。
這是她的極限速度。
躲掉這個白影的代價。
白影一擊不中,很快剎住車,急不可耐又發起第二次進攻,章馳駭然一驚,人貼住艙壁往右邊一一滾,白影直接砸在了她剛在位置背後的白色艙壁之上,“轟”地一聲爆響,在艙壁上面留下了一個凹進去的小坑。
她尚未回過神,白影又故技重施,追著她往面門而去,章馳往後彎腰,只覺得一陣風從臉上掃過,快得彷彿是一種錯覺,她憑本能伸腿往前一踢,那白影一聲悶悶的重哼,在地毯上滾了兩圈,停在機艙的另一側,就這樣顯出了原型。
項景。
他按住剛才被章馳踢到的那條左腿的小腿肚,眼神陰鬱地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
章馳往機艙的乘客座看去,奇良和周宇都還坐在座位上,路雨站了起來,槍正在瞄準,地上有一枚彈殼,機艙內部鋪著的地毯增加了彈殼與地面接觸時的摩擦力,彈殼安靜躺著,就在路雨身前的位置,至於彈孔,在章馳剛在坐著那個位置的椅背中央。
周宇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伸出右手指著項景:“操你怎麼還會變身啊!”
好像為了響應他的話一樣,項景又在頃刻之間化作了一團白影——準確的說,不是白影,是一隻渾身雪白的天鵝,但因為他行動得太快了,映入眼簾就只剩下一個白色的不太真切的影子,連背上羽毛都糊成了遊戲卡頓一樣的白色雪花,只能夠在他形態切換的初期窺見端倪。
這是一隻在天鵝群體之中,它小得可憐,更古怪的是,他的下半身雖然已經不是人體結構,但仍然保留了人腿的長度,又細又長地拖著一條西裝褲,章馳側頭又看了一眼剛才項景坐著的位置,安全帶帶扣完好無損,他根本不是掙脫出來的。
他是一個完全不符合常規的變異樣本!
當然,就變異本身而言,也很難說需要有什麼模板樣本,但問題是,大部分人的變異都是“融合”,動物變異基因在人這一張“畫板”上面描摹,比如韓戈,比如陸英,就連於度那種怪物,也都沒有像項景這樣,可以完全的將身體從人的形態變成小到數倍的動物。
這是變身。
跟魔法飛機少女一樣。
他非常配合,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別的武器,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將身體縮小,原毫無阻礙,他不需要掙脫,他只用“跑”出來,快得跟閃電一樣,路雨的槍根本打不中他——
他太快了!
一團模糊的白就這樣在眼前無可抑制的放大,章馳瞳孔驟縮,拔地斜著往機艙另一頭飛撲,即將落地之時腰腹一收,雙腳踢在機艙艙壁之上,借力往上抬起,兩手摳住機艙上方的白色金屬卡槽,整個人跟只考拉一樣斜掛在艙壁之上。
“嘭”的一聲巨響。
白影直接衝擊到了她先前停留位置的後方,飛機艙門直接被這道始料未及的衝擊力撞出一個大坑,填坑的白影在一瞬間之間從坑中竄了出來,撲騰著翅膀又隨著章馳移動的軌跡按部就班地摩拳擦掌,“嘩啦”一聲之後,一頭撞在了章馳的肩膀。
“嗬啊——!”
一股劇痛從肩膀一直延伸到了她的眉骨,好像一個馬力開足的電鑽一樣,鑽入骨髓之後又龜裂抽出,牆壁的血肉一寸一寸崩裂,最後又從天而降一把在空中加滿速度的大錘,“轟隆”一聲,牆直接傾塌瓦解。
章馳“咚”的一下摔落在地。
太快了!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幾乎都跟她不相上下!
他的體型更小,運動起來的空氣阻力小得可以忽略不計,這隻“天鵝”的短距離爆發力遠勝人類,它們就好像不需要任何前奏就能直衝入頂的雲霄飛車,調動全身的肌肉力量只在一個隨心所欲的眨眼。
飛機不是什麼破銅爛鐵,他沒有操控金屬的能量,但是僅憑力量,竟然就能將整個機艙之中最厚的艙門部位撞出一個大坑!
“嘩啦”——
白影收翅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卸力,最後化作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上半身全1裸,小麥色的皮膚上不分規矩地散落著一些深淺不一的條狀疤痕,肩膀的位置甚至還有一個圓形的增生——看上去像是曾經中彈。
他曾經上過戰場。
他的褲子還是剛才那一條,崩裂的襯衫和外套都留在原來的座位上死不瞑目,皮帶——皮帶還留在原位,又細又長的動物腿也在此刻變回人形,肌肉的弧度甚至能透過光滑筆挺的西裝褲窺見一二。
只從褲腳的長度和衣服的整潔程度,都可以斷定這是一個很講究的男人。
章馳突然知道他為什麼不讓周宇動他的皮帶了。
在敵人面前寬衣解褲確實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項景捂著前額面容陰沉地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這是把自己當作武器的代價,硬度過高的物品對他這個擅自襲擊的不速之客發起的反抗,這個女人的速度太快了,按照他的計劃,他應該一擊即中,這一群廢物之中只有這個女人值得忌憚,她是行動的主心骨,所有人,包括周宇都聽她號令。
殺了她,這群人就自動變成一盤散沙。
但他沒有一擊即中。
她快得已經不像人類了。
這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對手。
不過還好。
他還在上風。
“咚!”
章馳還沒有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一個身影已經從她面前不到半米的距離襲來,這個影子過於的高大,到幾乎要將她眼前的光都遮住的程度,她還沒來得及往旁邊滾走,臉就猝不及防捱了一拳,皮肉覆蓋最少的顴骨蹭地一下上了火,疼得她眼前近乎要黑了過去。
睜開眼,項景就架在她的身上,嘴角掛著冷笑,下一拳頭又揮在了半空。路雨的槍口已經將他瞄準——
“不要動!”
她一直在瞄準。
只是一直都不是時候。
直到他不再是一個變幻莫測的白影,直到他顯出這個碩大的人形。
這是他最大的劣勢,他沒有槍。
項景瞥了一眼路雨,她就站在離他不到兩米的距離之外——沒有人能夠追上他跟這個女人的速度,這麼片刻,他們都還愣在原地,這個小孩倒是機靈,還知道用槍,但是……
也不過是垃圾島盛產的廢物渣滓罷了。
項景收回目光,他瞥得非常地快,揮舞在空中的拳頭並沒有停下來,但落至章馳眼前的時候,他改拳為掌,拖住章馳的肩膀,將她換在了自己的身前擋住。章馳的身型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現在他們糾纏在一起,路雨瞄準的角度變了又變。
就在她準備扣下扳機的剎那,奇良大喝一聲:“不要開槍!”
從概率學的來講,對於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物體,體積越大越更容易被打中。但是人命不是可以用概率計算的東西,只有零或者百分之百兩個選項。
路雨猶豫了。
劇烈的疼痛一直從左肩貫穿到左臉,章馳覺得自己幾乎要抬不起左手了,但萬幸,她還有一隻胳膊可以用。她右腳踩地,從一塊筆直的板兒變成了一條長腿的凳,現在這把凳子就穩穩架在項景的腰上——
天道好輪迴。
她剛才吃的悶虧,現在也輪到他試一試了。
“砰!”
項景只覺得一股勁風襲來,臉頰驟然被千鈞之力擠壓得偏向一邊,鼻樑是力量的最後一站,他的鼻骨在一瞬之間被打碎,血從不堪一擊的黏膜之中緩緩滾落,“啪嗒”就到了他的口唇。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一雙褐瞳。
就在他身體上方,冷冷地將他看著,好像看一具已經死掉的屍體一樣。
打碎鼻骨對於經過訓練的人來說不算什麼難事,但他的骨骼在變異時經過強化,他的骨骼硬得能比擬海金鋼!項景脊樑冒出冷汗。這是女人的強項不是速度,是力量!他不應該在將她撞倒之後與她纏鬥,他不可能殺掉她,她在近身作戰擁有無可比擬的優勢。
“咚!”章馳揮手又是一拳。
項景硬生生又在左臉捱了一記重錘,他撐起手臂想要翻身,章馳右手揮拳,左手本能地要去按住項景的肩膀,但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左肩開始輻射到整個上半身,她的力量一邊往項景的身體傳導,一邊被項景的翻身時帶出來的忽上忽下的力量回震得整條手臂都開始顫動。
痛!
終於,這條手臂好像管不住閘門的水池一樣,被項景的肩膀撞了回來,章馳右拳揮到了鋪了地毯的機艙底部,空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來自金屬板的痛呼,項景跟條魚一樣從她左手邊的漏洞鑽了出去,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化做了一團跟剛才一樣的白影,最後能夠清晰捕捉的只不過那兩條細腿無法支撐住的灰色西裝褲,“啪”的一聲將尾巴甩在在了機艙艙壁之上,又很快地隨著白影衝到了半空。
“砰!”
路雨的子彈射了出去,沒有打中。章馳大呵:“別開槍!”
機艙內部的空間太過狹窄,項景的移動速度非常快,瞄準加扣動班機的時間不一定趕得上他移行換位的時間,最關鍵的是,太過狹窄空間的子彈彈射很難被精準控制。
如果無法確定擊中目標——比如把槍抵到人的腦袋上,最好不要做這種可能傷到自己人的事情。
路雨聽話地將槍放下,周宇和奇良拉著她往機艙最右邊的角落猛衝——派不上用場的人最好不要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肉彈和人質。
當然,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還沒等周宇衝到一半距離,白影就衝著他的背撞了一下,周宇大叫一聲,“噗通”摔在了地上,痛得齜牙咧嘴,項景在原地換回人形,他腳上的鞋子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甩掉了,他赤腳踩中周宇的胸口,把正要翻了個面正要鯉魚打挺的周宇又踩了回去。
“你……大……爺的……”周宇口齒不清地對著項景開炮,“我……招你……惹你了我……”
項景沒有回答他,在章馳衝過來之前,他將周宇單手從地上提了起來,右手扣住周宇的脖子,周宇身量比他矮,直接被他提得雙腳離地,臉憋得通紅,嘴皮子還在張,但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路雨機靈到家,同一時間將槍掏了出來:“你殺了他我就打死你!”
項景鬆了一點掐住周宇脖子的力道,周宇翻了一個生理性的白眼,又翻回了黑眼珠白眼仁,他兩腳終於觸底,鼻孔翕張,嘴巴開到最大,大口大口地呼氣吐氣,還不忘眼淚汪汪地看向路雨:“嗚嗚嗚嗚嗚我就知道沒白疼你……”
路雨嫌惡地看了周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