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垃圾島50
周宇摸了摸鼻子,他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部分事實,一些前置條件,因為這些前置條件不會對事實造成什麼影響,也無傷大雅。
是有預謀的背叛,還是沒有預謀的背叛,都不能改變什麼。
“我沒有騙你,是改革派的人找上的我,但那個人是保守派的臥底。”
意思是臥底給他和保守派牽線搭橋。
奇良:“少說有的沒的,你不就想推卸責任嗎?”
周宇:“本來就不是我的責任,怎麼能叫推卸責任呢?”
奇良沒話說了,又看向章馳。
章馳:“那奧天帝國呢?”
周宇:“什麼?”
章馳:“這座島不是奧天帝國和白銀共和國合建的嗎?聽起來,怎麼全是你們白銀共和國的人在出力?”
周宇:“因為建島的事本來就是白銀共和國提議的,準確一點,親海恩科技的改革派的人。奧天帝國負責給錢。帝國窮得只剩錢了。皇室啊,國庫就是私庫。哪像我們花一毛半毛都得前前後後投票三四五回。”
“他們人口少,人力成本高,找他們的人也不是很划算……”
章馳拿起桌上的水果籃裡的蘋果啃了一口。
蘋果是商超貨,有機果園,很甜。
甜得她有點齁住,於是咬了一口就停下了。
她皺著眉頭,目光沒有落在任何一個具體的人或事物身上——
她在思考。
眾人沒有說話。
章馳放下蘋果:“你來到了島上,島府的人已經知道了,他們為了避免你在改造營洩露機密,提前放你出獄,但是他們一直都沒有找過你。”
周宇:“呃?”
章馳:“你擁有管理員密碼,你是最可能逃出這裡的人。”
頓了頓,她說:“也許靠你一個人出不去,但是這個島上有那麼多想要出去的人,他們不會懷疑,你會跟這些人勾結在一起嗎?”
周宇小心翼翼地說:“也許他們覺得我是個聰明人,不會跟那些亡命之徒攪在一起。”
“亡命之徒”奇良冷冷看了他一眼。
周宇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我親自設計的島,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出去有多難。”
章馳:“可萬一呢?”
周宇愣了一下,說:“什麼意思?”
章馳:“也許他們會防備你。”
奇良:“怎麼防備?”
章馳緩慢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密碼是對的,所以警報才會響。”
周宇愣了一下。
很明顯,他完全沒有理解她話裡的意思。
他於是看向奇良。
奇良皺著眉頭,低頭看著那一個被章馳咬掉一口的蘋果,非常乾脆的一個牙印,紅色的果皮沒有一點被擠壓到淡黃色的果肉上沾粘住,非常新鮮,界限分明。
他陡然一驚。
“島府很可能在密碼外面加了套。”
章馳:“有可能嗎?”
她是提出這個問題的人,但奇良才是真正接觸到中控臺的人。
奇良喃喃道:“非常有可能……”
周宇頭一次沒有明白他們兩個人打的啞謎,他歸結於今天他缺席了潛入的行動——帶他這個拖油瓶去顯然只會增加行動失敗的幾率,當然,就算他們願意,他也絕對不會願意。
但這個啞謎事關他的審判結果,於是他很迅速地“不恥下問”:“什麼叫加了套?”
奇良:“為了防止你潛入中控臺。”
周宇:“可是我沒有潛入中控臺。”
奇良:“——或者告訴其他人管理員密碼。”
周宇:“能不能說明白點?”
奇良冷冷看了周宇一眼:“笨蛋。”
周宇:“……”
周宇:“你好記仇。”
奇良:“島府不能更改你的管理員密碼,但是他們可以在密碼外面加一個防禦鎖。”奇良伸手在空中比劃,太過抽象,沒人能看懂他在比劃什麼,周宇臉上的迷惑更深了。
——他同時懷疑奇良是故意比劃得讓他看不懂的。
奇良:“一旦接入系統,就會報警。”
“他們在防你。”
周宇張口愣了有半分鐘,最後重重吐了一口氣。
“有沒有搞錯,這也太陰險了吧!”
輸入錯誤的密碼,原本的系統會鎖定,輸入正確的密碼,系統可以接入操作,但是大樓會報警。
無論怎麼樣,中控系統都不可以被改變。
島府的人不擁有這間房子,他們也不擁有鑰匙,但是他們可以讓鑰匙的主人也進不來這間房子。
奇良開始閉著眼睛回憶,片刻,他睜開眼睛:“一定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是一定還是懷疑都已經沒有了意義。就好像判斷一個人是還剩最後一口氣還是涼得透頂——都無法再起死回生了。
奇良雙手插進頭髮,他的神情非常煩躁,前所未有的煩躁,比猜忌周宇給了錯誤的密碼想要將他害死在島府大樓的時候還要煩躁。
“完了。”他喃喃說,“一切都完了。”
改中控系統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這一條路被堵死,那麼之後的計劃都無從談起。那些日復一日的籌謀和謹慎,唯一的作用就只剩下在失敗時給出更會心的一擊。
周宇的神色也很煩躁,煩躁中還帶著一絲絕望,因為他度過了被審問和被一槍崩頭的危機,來到了第二個沒有那麼迫在眉睫但也不會來得太慢的危機。
“完了,島府的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他是唯一知道聲紋密碼的人,他無法在恐懼狀態下說出正確的聲紋密碼,他一定是有預謀的,不是主謀,也是合夥人。
周宇的臉白了:“我死定了。”
奇良:“我們都死定了。”
路雨似乎不明白這兩個活蹦亂跳的人為何擅自給自己判下死刑,類似於一個人先把髒水都往自己身上潑了,別人就再沒法對他攻擊什麼了——沒什麼攻擊比他對自己的攻擊更加兇猛。
路雨默默收起了槍,然後看向章馳。
章馳沒有說話。
奇良往沙發上一倒,他的臉血色全無:“在這裡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差別。”
雅達利叫了一聲,陸英摸了摸它的頭。
安靜。
死水一般的安靜。
洶湧的交鋒在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大家都成了案板上的魚,沒有人再去計較誰張的口更大,牙齒更加鋒利。
就在此刻,房間傳來了“滴”的一聲。
不是很大的聲音,但由於太過安靜,於是突兀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