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山取草 作品

第 290 章 王不見王23

 星期天。

 賽樂正在忙著找房子的事情。房子主人突然之間決定全家移民,同一時間要出售名下所有房產,跟逃難似的,急急忙忙撕毀了租約,退還他今年所支付的所有房租,限期他三天之內搬離房子。

 這間房子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戶主掛牌出售,並且由於低於市場價格三分之一的優惠,在第二天就被人買走。

 這個城市很講究信用,做什麼都得籤個合同,保證書。

 可能是因為背棄信用的人很多。

 不過對他的影響不大,按照常理,他可以告上法庭,但獲得的賠償額不會多於房東所支付給他的退還金,並且還將浪費大把的時間。

 ——房東好像很害怕浪費時間。

 他已經被掃地出門,現在住在一家頂樓的酒店裡面,房東甚至幫他聯繫了搬家公司,東西暫時寄存在搬家公司的中轉站,等到他一找到房子,公司就會派車將他個人的物品打包送來。

 搞得好像他會賴著不走似的。

 把他當什麼人了?

 他看上去像是那種一無所有的窮人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賽樂腦子裡突然又生出另一個念頭——他其實可以買一套房子。

 在過去,他對買房子這件事看得過於重要,要找一個伴侶,決定人生的大事,要孩子或者不要孩子,所以手裡緊緊攥著一大筆錢,至今沒有在房產上面有過投資。

 他想要的不只是一套房子,他想要一個家。

 他可以花很多的錢,不是隨隨便便的一間小房子過渡,這是不太合理的投資組合,貨幣一直都在貶值,錢放在銀行裡,過去掙的每一分錢都將越來越不值錢。

 但很多時候人是無法用邏輯去說通的。

 他就是害怕,有一天自己需要一大筆錢,但是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拿出來。

 這一筆錢越來越大。

 大到幾乎可以應對所有的突發狀況。

 他還是像從前那個守財奴一樣。

 租房子,吃普通的餐食,不去做除了開心,沒有辦法獲得投資回報的人際交往,只在能夠“提升自己”的事情上下功夫。

 買昂貴的衣服,能夠在外面讓人高看一眼,買所謂的生產力工具,報各種專業技能的學習班,剩下的,就是攢錢,於是回過頭,他突然發現——

 即使擁有了這麼多的錢,錢依然在奴役他。

 他就是在打造自己成為一個好用的工具。

 忽視他本來是一個有需求和慾望的人。那些長遠的目標和計劃,勤勞和努力,過去推動他前進的那句話——為了更好的明天,犧牲今天的快樂。

 但是,明天真的會更好嗎?

 明天腦袋還在不在都不知道。

 就在這個週末,賽樂買了一套大房子,用了大概三分之二的積蓄,一棟在市中心的玻璃房,不適合家庭入住,百分之五十溢價給到設計師別出心裁到堪稱奇葩的設計。房產中介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賽樂先生,您真是有眼光啊。這棟房子掛在這裡三年了,設計師死活不肯降價

 ,就說要找一個有緣人……”()?()

 有緣人轉譯過],域名[(.)]▔1▔+?+?▔

 ()?()

 三年都沒賣出去,總算來了一個眼睛沒長好,心眼也有一點缺的。()?()

 搬家公司在當天晚上就將所有的個人物品運進房子,手續還沒有辦全,但原戶主——那位設計師本人看在緣分的面子上,直接將房子鑰匙交給了賽樂。()?()

 現在他真正擁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賽樂雙手張開躺在客廳地板上,玻璃房在頂層的位置,單向玻璃,客廳天花板完全透視外面的風景,仰起頭,天是漆黑一片,能看見月亮,沒有星星,無人機從頭頂上掠過。

 除了臥室和洗浴間之外,這套房子幾乎所有的牆和天花板都是玻璃結構。

 真是有夠離譜的設計。

 不夠划算。

 不夠謹慎。

 他衝動了。

 現在後悔也晚了——他連價都沒有講,那麼快的完成支付,就是為了避免這一刻。

 避免回過頭來想清楚,就放棄了這樣完全由情緒支配的行動。

 在地板上躺了大概有兩個小時,賽樂爬了起來,明天還要上班,他走到浴室開始放水,浴缸的水放滿,他脫掉衣服躺進去,所有的疲勞都在溫暖的水流下消減,然後,他鬆弛的大腦開始回憶過去緊繃狀態下發生的一切事件。

 魏易決定暫時放緩他的行動。

 為了保證他的安全。

 ——但是,她可信嗎?

 “嘩啦”——賽樂猛地從水裡鑽了出來。

 魏易自稱替紀湛辦事,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跟紀湛有過任何的接觸。紀湛會知道這件事是他做的嗎?

 她讓自己暫時不聯繫,是因為他已經告知了所有石種的位置,他已經沒用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紀湛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魏易耍了他。

 她要把所有的功勞都搶走。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公司裡面發生過很多次。甚至他就是幹這種事的高手。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確認真相。

 聯繫紀湛。

 ***

 公司裡面人是週年慶,公司某個產品發佈一週年,賣得好的產品總是會搞一些這種活動,讓負責項目的部門出出風頭。

 活動在三週之前就開始預熱了,策劃提前交給了賽樂,就在今天早上,他決定取消活動。

 海金鋼顱骨正在輿論的風口浪尖。

 因為海金鋼顱骨賣得好在公司內部慶祝——不被媒體打成篩子才怪。

 下午下班的時候,內線電話響了,費程讓他過去辦公室,賽樂覺得應該是為了海金鋼顱骨的事,最近已經沒有更大的事了。

 於是他心平氣和的走到了辦公室,恭恭敬敬辦公室的門關上,再走到費程面前。

 然後,他發現費程的桌上擺了一把槍。不是上次殺掉任睿聲的那一把,這把槍更新,更大。

 漆黑的槍身,上面還有消音器。已經安裝好了。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什麼嗎?()?()”

 費程從座位上站起來,槍拿在他的手心,他開始對著賽樂繞行,到賽樂身體的左側停下,“嗯?賽樂。()?()”

 賽樂不敢偏頭看費程,他的身體僵硬至極,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已經空掉的座位,一板一眼地發言:“是、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費總。()?()”

 “你是不是以為,任睿聲死了,我就不會再調查你跟他之間的糾葛了??()_[(.)]???♀?♀??()?()”

 咯噔。

 賽樂:“費、費總,您在說什麼呢?”

 費程轉身從桌上拿來一份報告,報告外面有一層塑料封皮,砸在賽樂的腦袋上,紙剮過他的頭髮,響得吵鬧。

 賽樂誠惶誠恐地蹲下身撿報告,報告裡面的內容太少了,紙太薄,他用指甲扣了好多下都沒有扣上來,乾脆在地上翻頁——

 費程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你可以用錢收買的人,為什麼會覺得他不會因為錢背叛你呢?”

 賽樂跌坐在地上。

 他甚至都沒有翻到文件真正的重點。

 他知道是誰了。

 那個採購部的經理。

 不過、不過還好……這點證據只能夠說明他陷害任睿聲,問題不大……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