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煙雨 作品

第三百零二章 圖窮匕見,老夫要反了!(第3頁)

 他臉上的酒意,似已漸漸退去,說話聲也越發清晰流利:“當今天子無道,老夫有意承天之意,誅除昏庸,諸位可有人敢共創偉業,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這話一出來,就再不能拿酒醉遮掩了。

 眾人也都徹底明白了,胡惟庸的確要反,不光他自己要反,他還要拉著這一桌子人,共同造反。

 話已說開,大家再不能當無事發生,但當下也無人敢去接茬,包括陸、費二人在內,所有人都悶不吭聲,大堂內一片死寂。

 胡惟庸環視四下,眼中迸出不屑,他冷笑起來:“怎麼?平日裡諸位不都叫囂得厲害麼?為何現在都沒聲音了?”

 眾人仍是縮頭縮腦,不敢應話。

 饒是費聚平日裡大嘴巴,此刻也只敢小聲嘀咕:“好傢伙,平日咱都是嘴上叫叫,哪想到你玩真的啊?”

 陸仲亨也是左顧右盼,鬼頭鬼腦地張望四下反應。

 靜默許久,終是有人坐不住了。

 南雄侯趙庸,此刻終於抬頭看向胡惟庸道:“相爺,您高居宰輔,為何會生出此念?”

 他不問還好,一問胡惟庸臉上怒氣更盛。

 “高居宰輔?”

 胡惟庸冷笑起來,環視四周道:“諸位說說,老夫這宰相,做得可算窩囊?平日裡無權無利,整日只能點頭哈腰,做他朱天子的跟班奴僕。”

 “若只是這樣也便罷了,可老夫連自己的獨子都保不住!”

 他氣得咬牙切齒,臉上猙獰畢現道:“朱重八害死我兒,還讓老夫親自監斬……如此深仇大恨,叫我如何咽得下?”

 聽到這裡,眾人方才恍然大悟。

 沒想到胡天賜已死了好幾年了,可胡惟庸心中仍沒解開這疙瘩。

 想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是唯一的血脈……這斷子絕孫的仇恨,誰能輕易放下?

 眾人倒能理解胡惟庸的心情,可理解歸理解,造反不是一腔憤恨便能輕易挑起的。

 在場的誰不是高官權貴,哪個身上沒揹著爵位,他們可不敢輕易擔這誅九族的風險。

 眼看私下寂靜無聲,胡惟庸又冷哼一聲:

 “你們以為自己做高官、享厚祿的日子還長遠嗎?你們以為有了個侯爵,就能永享安樂嗎?”

 “看看靖海侯吧,他被剝了職權,窩在府裡沒兩年,便積病沒了,他一死,可謂人走茶涼,靖海侯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難說,他吳府的富貴還能延續幾年?”

 靖海侯吳禎,也是他們淮西一派的中堅力量,只可惜先前因倭寇之事,被朱天子扒了軍權,罰在府裡閉門思過,然後去年因病死去。

 這武將沒了軍權功勳,的確涼得很快。

 陸仲亨稍有些不服氣:“可年後便要北伐,若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胡惟庸卻冷笑起來:“難不成吉安侯還指望靠北伐再立新功?諸位可還記得,前陣子裁撤大都督府,你等都被扒了兵權,丟到那五軍都督府的犄角旮旯裡了。”

 大都督府拆分一事,其實正是針對陸仲亨幾人。

 一想起此事,幾人怒火中燒。

 “先前西南戰事,陛下啟用沐英,再往後的北伐大業,陛下任徐達、湯和、傅友德三人為主將……”

 再看向在場眾人,胡惟庸冷笑:“你們覺得,徐達、湯和等人,會重用你等,還是藍玉等後起之秀?”

 徐達素來和朱元璋站在一條線上,朱元璋既已看不上陸仲亨一眾,徐達又豈會啟用他們?

 這一想來,他們在北伐一事上,的確沒甚機會。

 回想近幾年來,他們的職位一降再降,兵權一削再削,陸仲亨一眾頓感絕望。

 胡惟庸仍在煽風點火道:“陛下對你等,早已沒有眷顧,想來你等和吳禎一般,都是等死的命,等你幾人死後,你們的家族,定如吳家一般,漸漸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