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 儒家危矣!(第2頁)
當此時刻,諸學官們臉色大變,恨得直咬牙切齒。
更有人暗下私語,低聲唾罵起來。
“這陸祭酒
是想幹什麼?他是想掘我儒家根基嗎?”
雖說之前,朱元璋也曾頒佈拼音,簡化漢字等打壓儒家的手段,但那些手段見效太慢,尚不足以動搖儒學根基。
可眼下這六科,切切實實影響了國子學生員們對儒學的熱情,而這些生員,要不了幾年就會入朝當官的,其對儒學的影響,可比簡化字等手段快多了。
“我儒家經過多少代人耕耘鋪墊,才有如今這一家獨大的局面,他限制搞出這什麼六科,是想再現春秋戰國時的百家爭鳴嗎?他這完全是在挑釁我儒家權威,與我儒家為敵嗎?”
眾學官恨得咬牙切齒,可礙於陸羽的祭酒身份,不敢直面斥駁,只好將這怨恨放在心裡,壓低聲量小聲抗議。
倒也有人互相遞眼色,暗示大家抱起團來提出抗議。
可這一想法還沒提出,便已胎死腹中。
畢竟陸羽這改革是恢復唐制,在明面上,也挑不出什麼毛病,更何況,之前金文徵案餘波猶在,眾人對陸羽多少還存著忌憚。
“唉,罷了罷了,只能容他胡鬧了。”
“但願……這改革莫再像那稅改一般,最終被陛下采納,推廣全國。”
“若有那一日,我儒學怕當真要走向衰落了。”
……
藉著秦淮河畔的春風,國子學改革的消息,很快傳遍全京城。
不出意外地,這消息掀起了軒然大波。
與國子學學官相同,京城裡的朝堂眾臣,大部分都是儒家學子,他們靠儒學入朝為官,自然要維護它,因而對這改革很是不滿。
能在大明官場混跡多年,這些京官們都是些老油子,自是輕易看出這次改革針對的是他們儒家。
然而提出改革的是陸羽,但陸羽的身份又猶為特殊,他可是朱天子的寵臣,由此可見,此番改革,未嘗不是朱元璋在試探。
一時間,京城裡暗雲湧動。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皇城根上,一處古色古香的府邸門口,馬車緩緩停下。
從車中走下來之人,一身文官袍服,面容文雅蒼勁,正是浙東儒學之首宋濂。
宋濂與章溢、劉基、葉琛並稱為“浙東四先生”,但如今章溢、葉琛已經去世,劉基自被朱元璋召回後,就一直以病重為由,大門不出,就剩下宋濂能夠挑起浙東儒學的大任了。
宋濂自前陣子當上副編纂官,輔助李善長修纂華夏通史後,他幾乎將自己埋在國史館裡,潛心修史,若非今日有要客臨門,還特意傳訊說“事態緊急”,他可捨不得離開國史館。
此刻宋濂剛一下車,便有焦急等待的僕人迎了上來,朝府內偏廳方向指著道:“老爺,客人已在花廳等候多時了!”
隨即宋濂立馬趕往花廳,剛一跨進正門,便見得屋內一個蒼勁老者站起身來,拱手問好:“景濂公,您可算是回來了!”
宋濂也拱手迎上去:“仲敏,你我乃是本家,何必如此客氣!”
宋訥,字仲敏,按理說他是北方人,而宋濂是南方文壇之首,兩人應該互相不對付才是,但實際卻是不然。
宋濂雖然有些腐朽,但卻不像其他南方士子那般看不起北方人,反而因為宋訥同為大儒,又是國子學祭酒,兩人的關係並不差。
但平日二人職份不同,又都日理萬機,倒甚少過府拜會,今日宋訥登門,還放話“事態緊急”,可想確實出了大事。
宋濂不敢耽擱,與宋訥把臂進入廳中落座,立刻問道:“仲敏此來,所為何事?”
宋訥先是一驚,旋又追問道:“景濂公竟不知出了何事?”
眼看宋濂一臉迷糊,宋訥忙又解釋道:“這件事,如今已傳遍全京,惹得滿朝上下人心惶惶!”
“還請仲敏直言,老夫近日一直忙於修史,未曾留意朝中風聲。”宋濂大驚。
宋訥這才嘆了口氣,悲切道:“前幾日,陸羽在國子學提出改革之事……”隨即他將陸羽的改革計劃大略說出,重點是那六科。
說完這些話,宋訥已是咬牙切齒,鬚髮亂顫,他激動地站起身來,鄭重拱手道:“陸羽此舉,是要亡我儒學傳承啊!景濂公,你可得站出來主持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