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我還怕她不來呢,...(第3頁)
——我知道你的秘密。
——這只是開始!我還會再來。
屋裡,還有一股奇怪的焦味,顏如玉突然反應過來,幾乎是從床上直撲到床尾,伸手去抓。
他的箱子已經攤開了,屬於未開鎖、暴力拆解箱殼的那種,裡頭的衣服剪得亂七八糟,有一些還燒焦了,顏如玉這一抓,抓起一堆碎衣服,兼一把帶焦味的碎煤精渣——煤精的主要成分是碳,自然可燃,這一把,屬於未燃盡,但絕對被火燎過。
顏如玉額上青筋暴起,一把端起半扇箱殼,瘋狂往地上磕:更多的煤精渣自衣物間滑落,一塊整的都沒剩。
李寶奇也傻了:“玉小哥?”
顏如玉半晌沒說話,頓了頓,雙目赤紅,暴喝一聲,將半扇箱殼狠狠往外甩飛:李寶奇急閃避過,陳琮緊接著閃避,箱殼擦著他的臉,猛拍上牆,然後軟軟滑落。
陳琮看地上,為了和顏如玉“共同分擔”,他的揹包也被拆解了,裡頭能被破壞掉的,一樣沒落。
幸好他昨天聰明,把碧玉葫蘆揣進被窩了,不過和田玉抗壓韌性相當高,想破壞沒那麼容易。
陳琮默默撿起地上碎屏的手機和被劃拉了十幾刀的錢包,還好,肖芥子對他是手下留情的:手機只是碎屏,錢包裡的證件也都還能用。
但他託著手機和錢包,一臉生無可戀,彷彿已將這倆入殮安葬。
再抬頭時,門口已經擠滿了人,連金鵬的服務員都在其中:這些日子,看了不少熱鬧,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別人看209的熱鬧了。
李寶奇推了一把顏如玉:“玉小哥,人多,注意點。”
又硬著頭皮壓低聲音:“上頭大宴會廳,石頭也出事了。”
因為“人多、要注意點”,顏如玉已經努力壓伏情緒了,聞言渾身一震,失聲吼了句:“石頭怎麼了?”
他等不及李寶奇回答,甚至顧不上穿鞋,一把撥開李寶奇,急衝出門外,唬得門口擁堵的諸人忙不迭退讓。
陳琮趕緊跟上,他直覺,比起煤精鏡,顏如玉更關心大宴會廳裡的那塊石頭。
***
顏如玉初衝出門時,情緒極其激動,但途中基本就冷靜下來,到了大宴會廳門口,他略停幾秒,接過緊追而來的李寶奇遞過來的鞋,穿上了之後,又胡亂抹了把臉,這才急步走進大廳。
大宴會廳裡的人更多,連三老、梁世龍他們都在,畢竟,這是一塊鎮匣石。
福婆抬頭看見顏如玉,先是被他臉上抹糊的血色一驚,緊接著向他招手:“你來看看,正想叫人去找你呢。”
顏如玉笑笑:“我也是聽說因緣石出了狀況,趕緊過來了。”
和209房間略有不同,這裡,是在因緣石周圍的地面上寫了字,寫得不多,八成是因為肖芥子準備的口紅不夠用了。
但寫的意思大差不差,主要表達的還是“殺人償命”以及“這只是開始”。
石身上有一處明顯焦黑,隱約能聞到焦味兒,顯然,這一處被火燒過。但石頭本應是不怕燒的,而且,這裡燒過之後,凹下去一塊長條,看起來,就跟那一處的石塊被人剜走了似的。
顏如玉湊前看了又看,還仔細嗅了嗅味道,面色凝重,緩緩搖頭:“不知道,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挺奇怪的。等我回去,問問家裡的老人,看他們什麼說法。”
人都這麼說了,福婆也不便再追問,她示意壽爺和祿爺邊上說話,無意中瞥見一旁的陳琮,先是嚇一跳,頓了頓又好笑,並不避諱他,拉他過來,還抽了張紙巾給他:“你看看你這臉上,都是血印子。”
自己臉上也有?
陳琮這才想起,醒過來之後,他只顧看別人了:按照“共享、均沾”原則,顏如玉受什麼,他也會跟著受。
他團了紙巾擦臉,果然,一抹之下,紙巾上全是紅色的唇膏。
福婆奇怪:“你這是怎麼了?”
陳琮含糊其辭:“晚點,晚點會有人跟你們說的。”
福婆沒再問,她有更擔憂的事,她放輕聲音,滿眼焦慮:“她說‘殺人償命’,又說‘這只是開始’,這是姜紅燭吧?”
祿爺沉吟:“看著像,但又不太像。”
壽爺也是這看法:“一碼歸一碼,真是姜紅燭,她報復我們得了,跟鎮匣石過不去幹嘛呢?養石頭的人,一般不會毀石頭的。”
福婆略略放心,但又不敢太樂觀:“誰知道呢,興許她又憋著什麼招,又看不出端倪……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正說著,不知是誰嚷嚷了句:“能查監控嗎?”
***
消防樓梯直至大宴會廳這一路,是沒有監控的,這也是為什麼葛鵬失蹤,金媛媛都沒法證明他當夜來過金鵬——她自作聰明給指的路、幫葛鵬徹底隱身,隱到最後,自己都傻了眼。
但二樓的走廊裡,一定是有的。
同為209的“受害人”,陳琮沉默而低調地跟著顏如玉和李寶奇去看監控,路上,梁嬋追過來,貼心地給他遞了一包卸妝巾:“那個,你臉上,用這個擦,用紙巾擦不乾淨。”
陳琮謝過樑嬋,還分了一張給顏如玉。
兩人站在賓館監控房,一邊卸妝一邊看員工調監控。
一般豪華酒店的監控,屏幕足可佈滿整面牆,金鵬寒酸得可憐,只兩面九宮格的電腦屏,員工瞪著眼睛往前拖進度,拖著拖著,眼前一亮:“這了!”
陳琮和顏如玉同時身子趨前。
夜半的走廊,靜悄悄的,有個模糊的人影,自消防樓梯處,慢慢地、拖著步子過來。
陳琮暗自佩服:這虛浮的步子,沒有一定的鬼片閱片量,大概率是模仿不出來的。她果然聽勸,齁著腰,頭上戴了假髮,而且,應該在身上纏了什麼,腰圍粗了一圈,身形跟金媛媛還真有點貼。
那個員工“咦”了一聲:“這不是我們賓館的工作服嗎?”
他估計已經聽說了有關“殺人償命”、“這只是開始”之類的傳言,再看這步伐、身姿,心裡隱約有了個預設,看顏如玉和陳琮時,眼神多了幾分狐疑。
那個人影差不多走到攝像頭下頭了,未能脫離套路,緩緩抬頭,對著鏡頭來了個短暫定格。
那個員工如被火烙,嗷的一聲從電腦椅上彈跳起來,大叫:“金媛媛!金媛媛!”
其實嚴格說來,肖芥子化的妝並不像金媛媛,雖然她在眼皮上貼了膠、人為使得眼皮下耷,又粗描了眉毛,將小山眉匿得無影無蹤——但她頭髮散亂,臉色慘白,臉側帶血,眉骨間還嵌了一小粒玻璃碴。
這就是金媛媛被從賓館門廊處抬走時,留給圍觀諸人的最後印象。
顏如玉怒罵了一句什麼,手一抬,看著想掀電腦,李寶奇眼疾手快、一把攔住,悄聲說了句:“玉小哥,記住了,你從來也不認識這女的。”
***
流言傳得比想象的快,從監控房到209這一路,“路遇”好幾個金鵬的員工:金媛媛的死,本來無證無據,無人疑心,現在因著監控和幾行血字,瞬間有了另一種解讀。
挺好,要的就是這結果:讓池水越來越渾,讓顏如玉暈頭轉向,摸不清來人的目的,還要讓他焦頭爛額——你不是喜歡放火嗎,現在,火燒回你自己身上了。
不過,燒因緣石是個意外,方案裡沒有這一出。
回到房間,陳琮一聲不吭,整理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可整理的,越理越淒涼,畢竟都殘損了——但還是得理給顏如玉看,讓這貨知道,自己是因為他,才連帶受害。
蝴蝶蘭已經差不多全禿了,花盆也沒了,只根部包著一團溼土,陳琮找了個塑料袋把根包好。
沒盆的花,碎屏的手機,錢包,碧玉葫蘆,以及身上穿的睡衣,就是他現在的所有了。
顏如玉爬上爬下,面無表情,仔細看牆上的留字,看著看著,嘿嘿笑起來。
他盤腿在床上坐下,說:“陳兄,你真的相信有鬼嗎?”
陳琮看了他一眼,回答:“夢裡我是相信的,但監控拍到,就肯定不是了。”
顏如玉說:“沒錯,有人搞我。”
陳琮冷冷說了句:“那肯定是搞你,總不見得是搞我。”
顏如玉眯著眼睛看他,眼梢斜上,笑嘻嘻的:“這就生氣啦?陳兄,你不就是損失了點財物嘛,那都毛毛雨,我賠你還不行嗎?”
他想抽菸,碎衣兜裡摸出來,煙也沒囫圇的了,顏如玉毫不在乎,就著斷煙點上,深吸幾口,慢慢吐出菸圈,又指牆上的那行字。
“來就來,我還怕她不來呢,不來,我怎麼搞死她呢。”
陳琮心說:你真是怕對了,以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