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老孃不牽野馬,不...(第2頁)
她燙著大波浪卷,穿袒胸露背的粉色絲緞吊帶,臉上未卸的濃妝一夜發酵,暈染進皮膚的細紋裡。
見福婆不動,姜紅燭說了句:“坐啊。”
邊說邊在滿是空啤酒罐、菸頭及走味剩菜的桌邊落座,順手又給自己點上一支菸。
透過煙氣,福婆看到她身後不遠處的臥房。
臥房門上,掛著那年代很流行的、用曲別針和掛曆紙卷出的彩色門簾,門簾隱動,裡頭有個男人打著呵欠下床,福婆先還奇怪這人怎麼這麼矮,後來反應過來,那是個侏儒。
福婆把那塊纏絲瑪瑙放到桌上,又問姜紅燭有沒有什麼困難、需不需要協會幫忙。
姜紅燭眼皮半掀,猛吸一口煙,衝著福婆吐了個特漂亮的菸圈,然後說了句——
“到這當菩薩來了?去你m的。”
……
那之後,福婆還聽到過兩次姜紅燭的消息。
一次是,據說她喜歡上了唱戲,還像模像樣上臺扮過,可惜沒唱長,因為她唱到一半,會突然叉腰大罵觀眾,罵得興起,哈哈大笑,觀眾起先被罵懵,反應過來之後,跳起來跟她對罵,臺上臺下互扔東西,鬧到不可開交。
另一次是,春焰那頭有人,大概是惜才,去接觸過姜紅燭。
春焰其實不像“人石會”這樣成體系,他們這一撮那一撮,自嘲如焰頭起地就燒,有點各自為營的味道,但偶爾也會就近拉幫結派,博個人多好辦事。
姜紅燭也不把春焰放在眼裡。
她說:“老孃不牽野馬,不點春焰,就是野地裡燒的一對紅蠟燭,哪天不高興了,見天燒天,見地燎地,你們都小心點,別讓我燒著了。”
***
再後來,又過了三四年,也就是三十多年前,“人石會”突然開始不太平,連著出
了好幾件事,主要是發瘋,也有死了的:死了的那個比較慘,他住高層,夜半發瘋亂竄,從陽臺上摔下去,當場就沒氣了。()?()
福婆說:“這事很快引起了我們的注意,要知道,我們的會員,都住得天南地北,居然連著出了好幾起,這等於是明著告訴我們,她就是在追著會員打。”()?()
那是九十年代初,福婆還只50來歲,資歷沒那麼老,但也算主力干將,她馬上就給已知的那些懷胎者打了警戒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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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強調“已知”,是因為有些人戒備心太重,養什麼石、是否懷胎,從來不對外透露半分:掠食者當然麻煩,但你如果選擇非常偏僻的地方“生產”,方圓百里都沒個養石頭的,短期內也不會存在什麼風險。()?()
而那些一懷胎就沉不住氣、各種申請保護的,這不等於昭告天下嗎?還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那個被派來保護你的,暗地裡就是個掠食者呢?
警戒發出去,頗慌亂了一陣:有的會員選擇儘量不睡覺,因為只要保持清醒,就是在“陽間”;有的會員選擇託人,把自己的寶玉石暫送到外地,在物理距離上硬性“人石分離”、以度過危險期;還有的會員自信滿滿,覺得中招的都是菜鳥,憑自己的能力,足可反殺。
當然,這種自信很快就沒了,因為接下來出事的那個,在協會的地位,就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三老。
直到這個時候,福婆她們才意識到,這次來的,是百年未遇的頂級掠食者。
***
陳琮聽得簡直是要呆住。
梁世龍起身,接了杯溫水,遞給福婆潤喉。
老人家講了這麼久,確實也累了,陳琮想等福婆喝完再問,又實在沒忍住:“可這些不都是做夢的時候發生的嗎?夢裡的傷害,能跟現實掛鉤?”
福婆繼續喝水,抬手示意了一下祿爺。
祿爺坐直身子,反問陳琮:“這只是夢嗎?退一步說,就算真是夢,在夢裡被嚇死的人,也不是沒有吧。”
福婆嫌祿爺說得不到位,三兩口吞嚥了水,再次把話頭拿回沒大事,但她就是醒不了。人活一口氣,她那口氣,在夢裡洩了,她腦子裡認定,自己已經死了。”
陳琮打了個寒噤,想起自己噩夢時看到的,方天芝被一條巨蛇寸寸吞噬的場景。
“那如果她當時沒死、只是受了傷呢?醒來後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