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150.我說什麼來著,這就是詩,四字唐詩!......(第2頁)

    最終剩下兩大支,勝出的那一支盤踞了地面、陽光之下,而敗北的那一支為了保命,躲入地下,就此不見太陽,以“逐日”為己任,自稱夸父一族,又被人起了個禽獸賤名,叫地梟。

    顏老頭,就是地梟。

    陳琮不信:“躲入地下就能躲過去了?不怕你們隔三岔五往地面跑?”

    他歷史學得不錯,知道這種生存戰爭向來殘酷:躲入地下就沒事了嗎?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給挖出來斬草除根。

    顏老頭淡淡說了句:“這就是女媧有遠見的地方了,傳說她的屍身坍塌在一個叫青壤的地方、極深之處的澗水之中,從此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分界線,又叫‘黑白澗’。也可以理解是陰陽兩界的分界線。”

    “黑白澗的那一頭有致命的輻射,人要是越了界,就再也回不到地面之上了。”

    陳琮恍然:“所以人是追不進去的?進去了,就永遠留在那了?”

    顏老頭點了點頭。

    地底環境之詭譎,說是另一個世界也不過分:為了適應,夸父一族的身體漸漸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比如,不能見日光,日光於他們而言,是加速身體異變、壽命衰朽的毒藥。

    再比如,壽命有所延長,人的生命模式是勞作一日、休息一晚。而他們是多次休眠,兩次休眠的間歇期出來活動。休眠時長因人而異,上百年到幾百年不等。

    陳琮沒聽明白:“不能見日光,你還在地面上活了這麼久?”

    顏老頭輕描淡寫:“可以服藥啊。不過你放心,這種藥不好調配,往往吃著吃著,就沒下頓了——所以我這類人,在你們中間,並不多。”

    鋪墊了這麼久,應該快說到正題了,陳琮約莫有點概念:“你不會是想說,我朋友去地下了吧?”

    顏老頭說:“不然呢,你早該想到啊。你們那個養神君,不是看到了有一團異樣的顏色、從山體間直直往地下去了嗎?”

    說到這兒,他抬起一條手臂,給陳琮當例子。

    “你看我們的身體,肉骨一大塊,但其實裡頭有玄虛。體內有血管、臟器,血液的流動、營養物質的汲取,自有其循環運輸的管道。”

    “大地也是一樣的,看似敦實的一整塊,但裡頭有罅隙、空洞,像蛛網、毛細血管,總有通結的點。你的朋友去了地下,地面之上有多大,地面之下就有多大,下頭是一整個世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去了青壤。因為傳說中,女媧煉石的爐火,就燃在我們的腳底下。”

    ****

    地下也有方位,分了東南西北和上下。

    顏老頭還小的時候,就被叮囑過一句話,那意思是“四方可走,上下莫去”,在他們眼中,上下都是絕路,下頭的還要更絕點——上頭是黑白澗,雖然兇險,至少有“偷渡”的通道和可能性,但下頭是煉石的烈火,是一切的終結,管它什麼東西,到了那兒都得化作飛灰。

    顏老頭膽子小,沒有往地下更深處“探險”,但他聽膽子大的講過:沒人真的看到過烈火,因為下到一定程度,燥熱得受不了,原本溼土裡的水汽都被烘烤得焦乾,如果沒留神把手撐到了石壁上,頃刻間就能聞見烤焦的肉香。

    煉石煉石,那裡是“火滅”和煉化石頭的地方,肖芥子應該是去那兒了吧。

    ……

    陳琮聽得口唇發乾,彷彿地下的烈火也在烘烤著他一樣:“這意思,是沒法下去找她的,是嗎?”

    顏老頭看向陳琮,目光中頭一次顯露出輕蔑的意味來:“你去不了,你連‘黑白澗’都跨越不了,人得接受現實。”

    “那她呢,她還能回來嗎?”

    顏老頭搖頭:“我不知道,她這種情況,是我沒接觸過的,不好下結論。但如果你想聽聽我的想法……”

    陳琮嗯了一聲:“你說。”

    “如果她如我所料,去的是女媧煉石之所,那麼她一定會越過黑白澗,這道界線,對她不可能沒有影響。所以,你設想的那種、好像出門旅遊一般的‘回來’,多半是實現不了的。但是,有石蝗護著,應該是平安的。”

    陳琮笑起來,一時間,也說不清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不過“平安”兩個字,他還是喜歡聽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如果芥子越過了黑白澗,豈不是去了你的老家?你離家幾輩子了,回去過嗎?想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