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018(捉蟲)(第2頁)
事情發生在昨天上午。
李二鑽照舊蹲在角落裡,當天其它放風的病人有口角打架的,監管人員忙著調解,也就沒太注意李二鑽,到點了喊他,他也不應聲,依然在那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
監管人員覺得奇怪,走近了去看,這一看,險些把膽兒都給嚇廢了。
李二鑽的一隻手沒了,斷腕上嘩嘩流血,他正把斷腕往泥裡杵、試圖糊上爛泥止血。
陳琮聽傻了:“他手呢?”
牛坦途“唉”了一聲:“要麼說是瘋子呢,他那一整套行為,就無法理解。”
事後查院子裡的監控,當然,監控有死角,沒法拍得完整清晰,但也不難
推測:李二鑽不知從哪撿的石頭,蹲在那一直拿石頭往手上砸,中間可能還上牙咬了,最終那隻手,是被他自己硬生生砸掉的。
監控還捕捉到了他縱身跳起、往外投擲的畫面,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手給扔出去了。
陳琮只覺匪夷所思:“然後呢?”
“然後,可不就是一團混亂、雞飛狗跳嗎?先急救唄,工作人員還繞到外頭,想把他那斷手給找回還有人在山上見過野豬……推測是讓什麼動物給叼走了。”
祿爺一聲長嘆:“最近這段時間,真是出了不少事,李二鑽這頭事已至此,也沒法挽回了。希望世龍這頭,能順順利利的吧。”
***
原本中午就該飛滄源的,但由於佤山機場是個高原機場,地理位置險峻,氣候條件特殊,航班一再延誤,下午四點多才落地。
“人石會”有人來接,這人叫常昊,是做南紅瑪瑙生意的,家住保山一帶,離著滄源很近,所以算是“東道”、拔大旗:不但安排出行、食宿、裝備,還另外從當地召集了十來個健壯好手,作為進山輔助。
這樣,祿爺一行加上常昊,協會出八個人,再多了這十來個編外,總計近二十號人,專為梁世龍而來,可謂很有聲勢了。
飛機延誤,錯過了和花猴的約定時間,陳琮一落地就給花猴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之後,囑咐花猴待會大隊匯合的時候,儘量不要提“肖小姐”這個人——能拖一時是一時,他不想讓顏如玉知道,肖芥子也在魘山。
花猴說:“我們已經進山了,不過進山口有我們的後勤聯絡點,你們到了,找他們就行。”
陳琮察覺到,花猴興致不高、語氣有點不對。
他心頭一緊:“出什麼事了嗎?”
花猴說得含糊:“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們到了再說吧。反正是……始料未及,我們也停半道上了。”
***
放下電話,花猴抬起頭。
他們下午兩點多就進山了,行進很快,按路線圖顯示,這個位置,應該快到鬼林了。
然而……
路封了,蛛網封的,還不是那種隨便一挑就能挑掉的蛛網,是一層一層又一層,封了路、裹了樹,密密實實,粗略計算,包裹面積得有幾百平,初看到時,他還以為是天上飛霜落雪、或者結了什麼巨大的白繭。
不敢細看,因為這麼大的網,無可避免地有無數蚊蟲被困在其上,有些已經死了,有些尚在蠕動掙扎,密密麻麻,他看不得這些,只瞥了一眼,雞皮疙瘩就爬了滿頭。
他給山鬼裡負責雲南一帶的主事、七姑婆冼瓊花打了個電話。
冼瓊花鄭重表示:“不能挑,千萬不能破網。這麼大的網,要麼是巨蛛結出來的,要麼是成千上萬的蜘蛛合力結出來的,你一挑,破人家宅,可就結了死仇了,我怕你進得去,出不來。找路,重新找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4章018(捉蟲)
肖芥子也贊同天亮後再說,大半夜的、下樹看人頭摸人頭,她沒這愛好。再說了,就算證明了一切都是幻境,你也不可能摸黑趕路,不還是要在樹上貓到天亮嗎?
後半夜,其他人都睡著了,只她還瞪著眼,時不時打個呵欠、抹個犯困的眼淚,這一刻分外想念陳琮,還有他那把不知道有沒有製作成功的“錐梳”。
再然後,她睡起了一種很奇怪的覺,圓睜著眼,忽睡忽醒。
之所以知道自己在睡覺,是因為某一個瞬間,她突然看見她的蜘蛛了:這蜘蛛已經長得比她都要大了,正忙著織網,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初看還以為是落了雪,細看才發現那都是蛛網,新吐的絲,亮晶晶泛白,把遠近的巨樹都給圍裹住了。
她想過去跟蜘蛛說兩句話,哪知下一秒,蜘蛛也好,蛛絲也罷,就都不見了,只餘漫漫長夜,像是永遠不會過去。
……
好不容易捱到天矇矇亮,但情況比昨天還糟糕,樹林裡起晨霧了,連榕樹的樹冠都好像浮在霧上。
肖芥子和神棍收拾裝備打包。
底下的廖揚把外套遞上來:“謝謝啊,你們還要往裡走嗎?路上小心點。”
神棍驚訝:“怎麼你們不走嗎?”
廖揚含糊其辭:“我們還沒想好,興許就原路返回了。”
肖芥子聽得好笑:不就是怕下頭危險難測,想讓別人先去蹚水嗎,跟那個廖飛一樣,肚子裡花花腸子都挺多。
她抓著枝椏、拎刀先下,經過這兩人棲身的那一處,故意停下。
曉川瑟縮了一下,廖揚看了眼她手裡的刀,明顯戒備。
肖芥子看向廖揚,淺淺一笑:“是這樣的,我昨晚沒跟你說,怕嚇到你。現在天亮了,說出來也無妨。”
廖揚沒想到她是要跟自己說話,非常意外:“你要……說什麼?”
“我這個人呢,體質跟別人不太一樣,就是俗稱的‘陰陽眼’。昨晚上吧,我就看到你的背上,一直趴了個人……”
話還沒說完,曉川已經捂住了嘴,面色驚惶,條件反射般往邊上避了避,上頭的神棍則一臉茫然,納悶著昨晚上怎麼沒聽她提起。
廖揚的臉色也有點難看:“你瞎說什麼?”
肖芥子聳了聳肩:“隨你信不信吧,我又不認識你,看到什麼我就說什麼唄。哦,對了,那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臉要比你秀氣,好像是個女的。”
廖揚驚愕失聲:“什麼?”
看這反應,廖揚還不知道廖飛的事,肖芥子挑事不嫌大:“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猶豫再三,還是跟你提一嘴,可能是什麼徵兆呢對吧?”
說完,自顧自下樹,落地之後,第一時間橫刀在手,同時撳開手電、掃向林立的人頭樁。
神棍說,人頭樁裡,至少有兩個新人頭。
手電光柱穿過流動的晨霧,掠過一個一個或空、或有骷髏頭的篾筐,再然後,陡然停住。
光柱的盡頭處、那個篾筐裡盛著的腦袋,不是昨天那個矮壯男、叫什麼肥七的嗎?
***
上午十點多,陳琮一行三人落地昆明。
組隊的人會在昆明長水機場碰頭,然後趕中午的飛機飛滄源佤山,當然,有人趕不及的話,傍晚還有一班。
三人先進候機廳,梁嬋的堂哥梁健已經在等著了,他跟梁世龍長得挺像,就是整體碼子比梁世龍大了一號。
路上陳琮聽梁嬋說了,她有兩個堂哥,從小跟梁世龍學生意,兼學拳腳,閒時也養石。可惜補身的湯藥喝了好幾年,補得經常流鼻血,至今連小石補的階段都沒入,兩人倒也看得開,棄養不強求。
這倆算是梁世龍的左膀右臂,一直坐鎮後方,這一趟聽說叔叔出事,會來一個。
梁嬋一見著家裡人就哭了,陳琮跟祿爺打了個招呼,去給大家買咖啡和麵包。
等出餐的當兒,他給肖芥子打了個電話,意料之中的沒人接,又給花猴撥了一個,那頭估計在忙,也無人應答。
陳琮只得尋了個座位坐下,靜候出餐。
正百無聊賴,眼前一暗,有人捧著咖啡、大喇喇在他對面坐下,還笑嘻嘻跟他打招呼:“陳兄,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