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雙更(第3頁)

 他皺著眉頭問，“小齊啊，剛剛大門口的人是誰啊？”

 許部長就怕有人找齊磊辦事，壞了他的名聲。

 齊磊一臉為難。他長相溫和，顯得老實可靠的樣子。這也是讓許部長看中的地方，當初選他當秘書，也有一部分的原因。要不然一個沒啥工作經驗的人，就被選成他的秘書，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大學生，那也是先要歷練幾年的。

 “有什麼話就說。”許部長不高興道。

 齊磊這才道，“剛才那人是我曾經下鄉的地方的老鄉，不知道從哪個知青的嘴裡知道了我在這裡工作，就來找我。”

 “找你幫忙做事？”許部長不高興道。

 齊磊道，“求我幫他——告狀。”

 告狀這兩字就很刺激人了。

 許部長道，“有什麼事情，還需要往省裡來告狀。小齊啊，你可不能犯錯。下面的事情，讓下面自己解決。”

 齊磊道，“我聽了一點，聽說涉及到了市級幹部了。這事情誰也沒辦法。”

 一聽涉及到市級幹部了，許部長這才當回事了，“到底是個什麼事情？”

 齊磊道，“聽說是我們老家有個外商去投資了，東州上下十分看重，要人給人，要政策給政策。”

 許部長點頭，“雖然我不管這個，但是這也是正常的。如今不是要發展嗎？就要爭取賺外匯，爭取技術。”

 “可是聽說，那外商也沒投資多少，卻把下面鬧了個天翻地覆。惹得民怨沸騰。”

 “怎麼個民怨沸騰？人家外商好好的，鬧什麼？”許部長有些不信。這些外商一般很少接觸其他老百姓，都是和上面領導接觸的。

 齊磊就把外商家親戚在當地如何作威作福得罪人，惹得當地人不願意接觸的事兒說了一通。

 又說外商回來之後，大概是聽了親戚的什麼話。就對家鄉人心存怨恨。於是提出在當地建廠。

 家鄉領導自然很重視，因此十分配合。這位外商就提出了一堆很不合理的要求。

 凡是得罪過她家親戚的人，都不讓招工。這就惹得人心惶惶。

 有老鄉不服氣去鬧事。這外商就鬧著不投資。讓下面其他村之間互相攻訐，怨恨。失去往日的團結氣氛。

 等人鬧完之後，她又投資，又提出許多問題起來。明眼人看起來，這就不像是在招工，而是在為難人。是在報復家鄉人。而當地幹部為了政績，一味縱容。

 “如今我下鄉的那個平安鎮因為這個事情，四處鬧哄哄的。剛剛來找我的那個老鄉心中懼怕。他也曾得罪過外商家親戚，擔心日後被報復。這才求到我面前來的。”

 許部長聽到這些話，臉色十分凝重。

 特別是聽到為了這個投資的事兒，不止村幹部去坐牢了，連鎮長都直接換了一位，就覺得這事兒鬧騰可真大。

 而且最後投資下來，廠規模也不大。外商也只拿了技術和設備過來，其他都是當地政府出。

 這明顯不是真心想要投資。只是為了耍人而已。

 實在可恨！之前省裡也遇到過這樣的人，耍得領導班子跑前跑後，最後一走了之。

 “領導，您放心，我已經勸那老鄉不要鬧事。這件事情我肯定不會插手的。總不能破壞下面的穩定。”

 許部長擺手，“去核實一下這些事情的經過，是否和你這老鄉說的一樣。真要是如此，那我可要和省裡其他領導反饋了。總不能為了一個外商，就不管別的事情了。”

 齊磊露出為難的神色，然後還是選擇去打聽。

 走出去之後，他嘴角才微不可見的露出點向上翹起的弧度。

 許部長能在組織部來，就是因為為人正直，對幹部要求更是高。是不可能容忍下面的人為了政績做出一些糊塗事情來的。

 調查工作做得也很順利。分別給下面幾個單位打電話瞭解情況。知道是省裡領導秘書打過了。

 大致也和齊磊說的一樣。

 甚至連劉三根為何要阻攔投資這個事兒，也說了——懼怕外商報復。

 齊磊用詞很是巧妙。懼怕兩個字，讓許部長都怒了。

 “什麼人，能夠讓幹部產生懼怕？”

 齊磊默不作聲。

 ……

 這會兒，蘇潯正在和省外事局的曲局長聊天。曲局長四十多歲，身材筆挺，外形極為周正。作為外事部領導，還是很能撐場面的。

 劉副市長替蘇潯拒絕，那是沒用的。曲局長表示咱不信你的話，非得聽蘇總親自說了才算，因此找上門來了。

 只是來得不巧，二代考察團一早被蘇潯扔出去考察去了。

 不過也沒關係，這團裡做主的是蘇潯，和蘇潯談更合適。

 曲局長笑著說，“蘇總在這裡這麼多天，不知道東州市是否招待得好。我們是很相信下面同時辦事能力，所以特意讓他們一定要好好招待蘇總。”

 蘇潯：……

 她都要差點兒信了這話。

 她笑著道，“一切都很好。我還在東州買了房子。”

 曲局長很高興，“那就歡迎蘇總在東州安家了。這裡絕對是適合生活和發展的城市。等天氣好了，我們組織個活動，帶蘇總在東州走一走。也好熟悉家鄉。”

 蘇潯道，“等有機會吧，如今工廠開工在即，事情也挺多的。”

 聽到這話，曲局長立馬問，“那蘇總的那些朋友呢？他們應該閒著吧，我們可以組織活動，帶他們去走一走。”

 蘇潯道，“他們只是我在這裡辦廠，才對東州市場有了一點興趣。這幾天都在參觀本地工廠。至於其他活動，我們已經有計劃了。倒是也不用麻煩曲局長了。”

 這可讓曲局長不淡定了。

 他雖然不負責招商這個工作，但是得把人接手了，才能讓其他部門配合。為省裡爭取投資啊。

 曲局長見此，乾脆開門見山了，“蘇總，你也是東州人，也是我們湖東省人。應該也是心中有家鄉，是不是？”

 蘇潯伸手一擋，示意對方不用多說。“我知道曲局長今天在東州市投資，所以過來看看，有意想試試水。”

 曲局長面露喜色，“這是好事啊。”

 “但只是試試水，所以就算真的有意向投資，那也是在東州市。而之前我也和東州市有了協議，下一個投資意願，優先考慮東州市。做生意不能言而無信。”

 “蘇總，在政策上面，省級單位能給出更好的待遇。”

 蘇潯笑著道，“一點小投資而已，待遇什麼的倒也沒那麼重要。”

 說完之後嘆氣，“雖然在家鄉經歷了一些不愉快。但是東州上下的誠意很足，也讓我心中感動。我確實有意為家鄉做點事情，畢竟我如今已經在這裡買房安家，以後居住時間長。所以上次去海城，參加晚宴的時候，我多次在人前宣傳我的家鄉。否則全國這麼大，他們為何來東州？”

 曲局長感激道，“蘇總的一片心意，讓人動容。只是既然如此，和省裡接觸，不更有利於談成合作嗎？”

 蘇潯搖頭，“這次來的人員基本是歸國投資商的孩子，他們能拿出的資金有限。這是一次試水，也是對本地的一次考察。如果這次生意做成了，相信曲局長也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麼事情。”

 聽到這話，曲局長頓時意會到了蘇潯的意思，後續自然有機會引來真正的投資商了。

 蘇潯道，“如今省裡親自接待他們，那後續的規格又如何提升呢？”

 曲局長：……

 這確實只能讓曲局長放棄了。他們對外接待，也是有級別要求的。

 什麼規格的接待，就得相應的領導陪同。

 這次接手過去，安排高了不合適，低了也顯得輕視人。

 曲局長有心想要問一個準信，未來那些投資商真的會來嗎？但是他的職業素養也不至於讓他問出這麼蠢的問題來。

 畢竟眼前這位蘇潯，自己都是投資商。並不是這裡的幹部。

 能把人叫過來，就已經是她對家鄉做出的貢獻了。

 要是把留人這種事兒都讓她來做，倒是顯得本地幹部太過無能，且沒有誠意。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曲局長還是和蘇潯道謝，“那我期待下次能夠接待蘇總和蘇總的朋友們。”

 蘇潯笑著點頭。

 曲局長回去之後，就和領導們彙報了自己的工作成果。

 不是自己無能，是因為有別的考慮。

 索性東州也是省裡的一部分。他們做出成績，和省裡做出成績也是一樣的。

 只是不能進行資源的調配了。

 如果是省裡接管了這些投資，就可以在全省範圍進行分配，而不是隻發展東州。

 畢竟一個省，需要綜合發展。

 但是既然這位蘇總也說了，這次投資資金不會很多，那就算到了省裡，也沒法調配，留給東州也無妨。

 但是省裡領導也做出了指示，這次東州市一定要好好招待這些人，盡力留住這些人的投資。為後面真正的全省招商引資做鋪墊。

 曲局長剛走出省大領導的辦公室，許部長也過來了。

 寒暄之後，許部長彷彿無意的提起了東州市的工作問題。

 東州陳市長是省大領導看中的人，所以這個事兒上面，許部長也不好直接打電話去罵人。只能把事情彙報一下。

 “我倒是聽到一些傳言，東州市對於投資商是不是過度縱容了？”

 省大領導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東州市開展工作還是挺好的。”

 許部長道，“我是得到一些消息，不是很放心。”

 於是把自己聽了一遍。

 說到後面，已經帶有幾分指責東州的情緒在裡面了。

 當然了，更多的是覺得這個叫做蘇潯的投資商，是否是個騙子。不能因為是外商，就特別對待。就對不起自己的同志。讓老百姓受委屈。

 省大領導聽完之後，伸手阻攔他繼續說下去了。

 “老許，這個事情你就不要繼續說了。我剛剛得到的消息，你說的這個騙子蘇潯，剛剛為我們從海城帶來了一個九人考察團隊。這都是海城投資商的子女。是準備在東州投資的。”

 許部長張張嘴，沒繼續說了。

 省大領導道，“你說的道理我懂，這種情況也絕對不會出現。但是你要我相信，一個有意為家鄉招攬投資商的人，會存心為了一點小事情為難家鄉人，這我就不能苟同了。”

 “從大局來看，這情況難道不是東州市處理問題夠及時，讓她對家鄉有信心，才擴大投資嗎？”

 “實際的問題，你該和東州市的同志仔細瞭解再。”

 省大領導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些不高興了。你一個管組織部的，來這裡管什麼投資商啊？

 這要不是提前瞭解這位蘇潯同志了，以他對老許為人的信任，還真要把東州批評一頓。把這位蘇總拒之門外了。

 許部長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臉有些黑。

 齊磊看他這樣子，心中也開始揣測結果。

 還沒揣測清楚，許部長就讓他出去了，然後拿起電話給陳市長打電話，瞭解實際情況。

 之前他擔心陳市長會包庇下屬，所以就沒直接打電話問情況。

 讓小齊私下裡瞭解情況。

 現在倒是也沒這麼顧慮了。

 陳市長雖然驚訝許部長為什麼會關心這個問題，但是還是耐心的說了。

 許部長這才知道，小齊調查的還真沒問題，可有些信息不全。

 比如那位投資商之所以放話說不要和親戚有矛盾的人參加招工。是因為回家認親第一天祭祖的時候，就被人惡意攔路鬧事。這話也是當時放出來的。

 後來第一次去鎮上談合作被拒絕，第二次去談合作被當地家鄉人聚眾攔路。因此才想放棄投資。後來處理問題及時，拿出了誠意，這位蘇總才重新在家鄉投資。

 如今一切順利。

 至於那個村幹部，更是和蘇家人私下裡有矛盾，屬於私人恩怨，因此以權謀私，聚眾鬧事。

 許部長：……

 掛了電話之後，許部長就把齊磊喊起來了。

 人一進門，他就拍桌子了，“小齊，你是怎麼調查消息的？”

 齊磊趕緊道，“是我調查信息哪裡有誤嗎？”

 “掐頭去尾！”

 許部長滿臉怒色。

 齊磊一臉為難，也不多解釋。反正他當時也是不贊同管這個事兒的。頂多就是他辦事上面被下面的人糊弄了。但是隔著一個電話，出這種小錯在所難免的。

 但是顯然，他低估了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領導。

 許部長雖然沒說什麼，只讓給他以後不要再犯。

 但是等人出去了，許部長眉頭依然緊皺，開始回憶這件事情的始末。雖然找不到什麼破綻，但是依然心裡很不舒服。

 作為一個工作多年的領導，他也不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

 不管齊磊是不是故意的，他對齊磊已經沒了之前的好印象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