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更新

如果在以前,許詠梅是聽不到這些話的。因為都知道李四金受了許家多大的恩情。

一個農村來的窮小夥子,被國營飯店大廚看中了,傳授了祖上的廚藝,把大廚位置都給他了,簡直祖墳冒青煙。雖然是當上門女婿,可是許家有房子有錢。李四金當個上門女婿,可以說是擁有了一切。

所以以前大家覺得李四金對許詠梅好,那是應該的。

可現在,李四金當老闆賺大錢了,左鄰右舍都知道了。這口風自然又是不一樣了。

窮小夥子當上門女婿,那是應該的。可是人家李四金都這麼出息了,人家還沒忘恩負義,還一心一意為了這個家,在許多人看來,這就很不容易了。許詠梅再對人家不好,那就成了她沒良心了。

許詠梅心情本來就不好,聽到這話,打開門就道,“你覺得他好,領你們家去。我就這個性子,我就不改!”

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

外面人指指點點,就走了。只覺得許詠梅再這麼下去,以後這日子遲早要過不下去的。

也是她命好,是許家獨女,生下來就擁有了一切,養出這麼個性子。

當初許大爺還在的時候,就老說這個閨女心大,太有主見。如果是兒子倒是好,可偏偏是閨女,這樣容易家庭不和。

果然老爺子走了之後,許家就只聽到她的聲音,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得虧找了李四金這個悶性子,否則豈不是天天吵架?

人都走了,許詠梅的氣卻更大了。

怎麼都認為是她的問題。李四金可以折騰,把祖傳的工作都辭職去當老闆,然後就成了出息的人。她想著振興老德莊就是瞎折騰,成了她的錯了。

兒子不理解她,老鄰居也覺得是她的錯,最後連老爹都把她防著。

她以為自己姓許,是名正言順的許家人,所以平時在這家裡生活,那是底氣十足。結果竟然還成了什麼都不是了。李四金平時悶不吭聲的,還不知道背地裡是怎麼笑話她的。這男人可真能忍啊,這麼多年多少次吵架,吵不過她,竟然都沒提過這封信的事情。

但是最氣的還是她爸,那個已經過世的許老爺子。

“你這個老頭子,你沒良心!我從小到大哪一點不聽你的?不讓我考大學,我就不去。不讓我學菜,我就不去偷學。讓我招贅我就招贅,讓我給老許家生男丁,我就生男丁,結果你就這麼對我!”

“我到底比兒子差在哪裡?你要這麼對我?在你心裡,我和外面那些外人,是不是沒有區別?你防著我,你到死都防著我!”

許詠梅這一刻是又痛心又迷茫。

她以為自己是許家唯一的希望,她身負重任。結果到頭來,老頭子心中,覺得她會成為這個家的禍根。

那她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老德莊真在她手裡做起來了,豈不是讓這死老頭如意了?

這會兒許詠梅恨死她爹了。覺得她爹讓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的。

在她自認為一輩子都在為這個家而妥協犧牲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這個家都不算自己人。讓她所有的認知碎了一地。

她對於許家來說是個外人。那還為許家著想個什麼?

還有那堆菜譜,她還保留個什麼?

許詠梅都不等開鎖了,直接在家裡找了個錘子,狠狠的就把那堅固的實木箱敲出了裂縫。

而且還是當著她爹的那的照片敲的。敲出來之後,她甚至想直接燒掉。大家一拍兩散。

但是把火盆拿出來的時候,她又反應過來了。這燒了,那不是還有李四金的廚藝在嗎?

老頭子不擔心絕學斷了啊。這菜譜燒了,沒準還要給地底下的老頭子得到了。

她立馬將菜譜給抱了起來,暗罵自己真是氣糊塗了。

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

“你既然不讓我得到這些,那我就偏偏要得到。這些東西,你不讓我看,我偏要看!你不讓女兒繼承家業,那我就讓你看著,許家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

“不管你樂不樂意,我在法律上,我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許詠梅很快思路清晰起來了,她往地上看了看,發現了老頭子寫的信都被撕碎了。她把這些撿起來,放到了火盆裡面,然後點燃了。

把這燒給老頭子了。

等到李四金和兒子匆忙回來,就只看到火盆裡面的東西了。

許詠梅甚至都不在家裡,人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問鄰居,只知道許詠梅抱著一堆東西出門了。

當時天都黑了,有人問她做什麼,她也不說。

許嘉寶擔心道,“爸,我媽不會想不開吧?”他出門的時候,他媽真的狀態不對勁兒啊。眼睛都血紅的。

都知道她媽對爺爺多麼看重。知道爺爺防著她,那不得氣出問題來?

李四金道,“不會吧,你媽能幹這種事兒?”

這事兒,李四金是不信的,許詠梅多強勢的人啊。“指不定待會兒就回來了。”

可惜許詠梅這一晚上都沒回來。

她抱著許家的寶貝去住賓館了,因為她違規了,把木箱撬開了。李四金和兒子那個樣子,指不定要把這些東西要回去。有了那封信,加上之前兩人的態度,許詠梅已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家不再有掌控的能力了。這兩人是一個比一個硬氣了。她誰都指望不了,唯一能指望的竟然是那位幫她註冊了商標的蘇老闆。

許詠梅向來做事爽利,覺得有問題,立馬就防備起來了。

要不是時間太晚,她立馬就要抱著這堆東西去找蘇老闆的。

現在誰都別想阻攔她用這些東西去發財。

蘇潯吃完早餐,就接到了電話,說是許詠梅提前來了,大早上就抱著東西在公司門口坐著等。

這倒是讓蘇潯有些意外。畢竟這也沒到約定的時間,這才一晚上人就來了,估計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潯也不著急的,人來了,什麼問題都可以解決。

於是就帶著人去了公司。

許詠梅一晚上人都沒怎麼睡好,看到蘇老闆是不是?”

蘇潯看她這狀態,就知道這其中有波折。

她嚴肅道,“許女士,昨天我的誠意你是感受到了。但是我覺得你應該表現一下你的誠意了。從昨天開始,你們老德莊的問題都是我主動提出來的,你自己是一點問題都沒提。既然想談合作,是不是該坦誠一點?”

在投資這件事情上面,蘇潯向來就是就事論事,從不覺得因為看好誰,就包容對方的問題。有問題就必須改。

不管許詠梅是不是一個值得投資的人,這個人想在自己面前不誠實,蘇潯也是不允許的。誰也不是冤大頭。

許詠梅被說得面色羞愧。

她確實是有許多防備的心思,不敢太誠實,只說一些有利的信息。之前她沒覺得有問題,畢竟出門在外不都這樣嗎?別說對外人了,就是對李四金,她也是有防備之心的。

可她自己昨天才被親人合起夥,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後手啊。

她和蘇潯道,“蘇老闆,那我說了,您可不能因為我麻煩,就不和我合作啊。”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蘇潯平靜道,“先說說多大麻煩,如果會影響合作,那這個事情就得再看看了。不過老德莊的價值還不錯,所以我會酌情幫你解決一點麻煩。。”

她是做投資,不是搞慈善。有價值就幫一把,沒價值那就另外一說了

話到這份上,許詠梅哪裡還不清楚呢,這事兒再不說清,蘇老闆可能真就要讓她走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了。

許詠梅就忐忑的把家裡的問題給說了。她也是想搞清楚,自己這個情況,到底能不能正常的和蘇老闆合作。

法律上來說,是沒人和她搶的吧。

蘇潯一大早的,聽了這麼一個狗血的故事,也是很無語的。

她再次慶幸,自己是個孤兒。和這些有爹媽的人比起來,她簡直太幸福了。

最起碼沒人逼著她招贅生男丁。完事兒之後,還要留一個殺手鐧,把閨女給壓得翻不了身。

難怪許詠梅不管是在哪一個故事裡面,都是無名之輩。親爹、丈夫、兒子都壓著,這能有名有姓才怪。

從思想到身體全面禁錮。

就這情況,許詠梅還能養成這性子,簡直可以說是天賦異稟啊。

“既然你說那封信已經沒了,那還有其他後手嗎?”蘇潯問道。

許詠梅道,“我不知道,說實話我也不敢保證了。”

蘇潯的小手指在桌面輕輕的敲打著,“其實你父親留下來的後手,也沒什麼用處。他大概不知道時代在變化,法律也在完善。老德莊商標是你的,這毋庸置疑。剩下就是菜譜了,這更沒問題。”笑話,這年頭連科技研究成果都可以雷同,幾道菜雷同怎麼了?

許詠梅放心了。

但是蘇潯提出問題來了,“反而是你身上存在的問題,讓我不放心。”

許詠梅問,“什麼問題?”

“在你說的情況看來,你丈夫李四金是鐵了心的要和別人合作,不願意聽你的。你兒子也是聽你丈夫的。那麼我怎麼能保證你以後不會受到他們的影響,讓這個合作出現什麼波折呢?”

許詠梅想說不會,她很堅定。

但是蘇潯很堅定,“許女士,我不是危言聳聽,任何風險我都是要考慮進去的,說實話,你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全家人都反對你做生意。”

許詠梅動動嘴唇,沉默了。

這個問題,她真是沒考慮過。而且也不知道怎麼辦。

蘇潯道,“所以,我必須要是最大股東。這樣,才能防止這個項目被破壞。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有能力,這個項目就是你自己來做。我只是要保證我對這個項目的絕對掌控。”

許詠梅問,“那……老德莊還是我的嗎?”

“商標你都註冊了,你說是不是你的?除了你,沒有人可以用這個商標。只是在公司發展決策上面,我需要保持話語權。而且許女士,你本身只有招牌和菜譜,而其中最重要的菜譜其實也已經在被你丈夫李四金使用,也就是說它並不具備唯一性。甚至可以無限外洩。如此一來,價值又要打折。所以光憑這些,想要成為最大股東,也是不可能的。”

“你可以考慮清楚,我這邊出資200萬,需要掌握60%的股份。”

許詠梅看著桌上這堆東西,心裡是五味雜陳。

老頭子擔心菜譜外洩,防著她。結果李四金卻能堂堂正正的用這菜譜在外面給別的酒樓做菜。

而現在因為這個緣故,菜譜都要貶值,她都無法成為老德莊最大股東。

不知道老頭子知道這個結果,會是個什麼感覺。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容不得許詠梅後悔了。她已經敲開了箱子,不可能再把這些菜譜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