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51 章 蛛絲馬跡

 《crazyband》第二期上下兩集播出後,在網絡上引發了新一輪的熱議。

 過分殘酷的淘汰機制為c組的樂隊賺取了大批樂迷的同情和關注,尤其是碎蛇樂隊和不燼木,大量粉絲來到官博下留言,強烈要求安排復活賽。

 而從五進一的賽制殺出重圍的恆星時刻,風頭幾乎壓過了所有組別所有樂隊,成為節目播出後最亮眼的“黑馬”。

 在官宣陣容時,看到秦一隅的名字,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支樂隊必然是翻版的[無序角落],是秦一隅復出的跳板而已,加上之前退隊時鬧得不太體面,無落樂迷數量又相當龐大,輿論對恆刻極不友好。

 但就在第一場live播出之後,風評立刻翻轉。

 [《夢遊》太牛了,開局就扔大小王啊!]

 [看這四個人像花架子,沒想到現場這麼牛,雙主唱配置太強了!]

 [說到配置,到現在秦一隅還沒彈吉他,海選好像也沒彈,有粉絲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我是qyy老粉,我也挺疑惑他怎麼不彈琴,該不會之後要放大招吧?]

 [我反而覺得因為qyy沒有彈吉他,恆刻的貝斯又很牛,反而平衡了,有可能是故意這麼設計的?]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qyy彈吉他,和南乙肩並肩站著兩個人都揹著琴更有雙子星的感覺了!]

 而由於第二期節目的糖點過於密集,秦一隅和南乙的cp也一躍衝到cp超話前三。

 [我真的嗑瘋了,從他倆大清早偷偷跑出瘋樂營騎摩托車私奔開始我就瘋了!天操地射的一對!!!你們cb能不能搞一個24h直播,給我大麥特麥!就對著全魚宴和男一,姐們兒付費收看!]

 [“男一”的花名哪兒來的啊?路人純好奇沒有惡意]

 [第一期對決南乙第一個發起挑戰,當時有人嘲他是皇族“男一”,沒想到下集播出之後技術碾壓,而且他當眾說自己是為了qyy才搞樂隊的,cb爆改戀綜,戀綜裡不是會按照出場順序叫男一男二嗎?大家就都開始叫他男一了kkk]

 [私奔那段我拉進度條無數遍!最好嗑的點就是雙標啊,男一對誰都好冷淡,酷得要命,但是對青衣魚真的予取予求啊,剛睡著就被叫醒要一起逃跑,他都沒猶豫的,騎著車就帶哥哥走了!]

 [私奔回來被禁言那段xswl,ny會打手語我是沒想到的,誰懂,我是ny手控啊,彈貝斯就夠色了打手語澀度翻倍!已經想象到貝斯手do到嗓子都快失聲了打手語讓qyy別做了明天還有演出的畫面了()]

 [qyy只會裝傻看不懂然後do得更狠]

 [他可能不是裝看不懂,他是真看不懂,南乙罵他笨蛋他都樂得不行hhh]

 [打手語罵“笨蛋”就是我入坑的地方!!你罵什麼不行你罵他笨蛋!不好意思我們同人女有自己的語系,在我們這兒笨蛋就是“我愛你”!!]

 [我磕的地方可能和你們不太一樣,我是真的覺得他們有接吻,不為別的,自從進了cb,qyy的嘴唇永遠是破的,私奔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開始就破了,前幾天看到有蹲瘋樂營門口的姐妹拍到的照片,他嘴巴又破了!!和上次破的地方還不一樣!]

 [有可能就是qyy愛撕嘴皮子()]

 [那男一的嘴怎麼解釋?前幾天化妝助理發的照片他倆嘴都破了,除非你告我他倆每天在宿舍臉對著臉一起撕嘴皮子]

 [xs,cb為什麼不敢在宿舍安攝像頭,你們在害怕什麼??]

 [你們有沒有看不燼木下場後臺的花絮?放大看,那個小角落裡男一和全魚宴好像是額頭貼著額頭的!]

 [woc真的假的???]

 [真的!!!我看了好多遍,是男一主動貼的!]

 [這賣得太過了吧?樂隊又不是男團,麥麩真的觀感很不好,能不能好好寫歌好好唱live!]

 [《夢遊》的live還不夠好?放s死亡之組也是第二名哦,還有藏好你的皮,剛剛不還在主頁求無落巡演搭子?之前無落麥麩沒比恆刻少哈,隅司be的時候你們都回踩了qyy的吧,沒少罵他渣男,現在演什麼,別太虐戀我們新人樂隊哦]

 [眾所周知,無序角落沒有秦一隅就沒有了“角落”,只剩無序了,巡演最新場唱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看ls那個就是沒看夢遊live的,live比私底下還毫克……誰家雙主唱貼額頭唱歌的?而且這個妝造真的滿分,誰想到的?一晃眼我都以為南乙是剛出道時期的qyy了]

 [接吻接多了是會越來越像的]

 [犬齒咬撥片太色了,能想到在床上幫qyy咬開寶寶嗝屁袋的畫面了,秦一隅你小子吃得太好了!]

 [qyy現場就是喜歡發瘋啊,以前在無落還不是會發瘋,我沒覺得他對男一有箭頭]

 [秦一隅在無落唱live是會發瘋沒錯,但是他在恆刻是對著南乙發情好嗎?眼睛都黏他身上了,還用顏料給他們倆都抹了眼淚,你聽了那句歌詞嗎?【愛是慾望的淚滴】,這不是表白是什麼!都給我嗑!]

 [說沒有箭頭的別笑死我,第一場live的時候秦一隅戴著的唇環記得吧,他在無落就戴著,老粉都知道這是秦一隅媽媽送的,定製款,鑽石腰碼尾號是他生日,在第三期預告和姐妹拍的路透照裡,他換成了唇釘,這個唇環已經戴到南乙右耳了……]

 [全魚宴你小子好愛,這都送……]

 [太澀了,這不就是藉著唇環親老婆耳垂嗎???]

 [他倆第二賽段上班路透更恐怖,秦一隅,一個衣櫃跟調色盤一樣的男人,居然穿了一身黑,從背影看簡直是翻版男一。]

 [看視頻居然有姐妹衝著他倆大喊:cp共享衣櫥就是做過!笑死我了]

 [你們秦南自乙解真的好愛貼臉開大,蒸煮會有點尷尬吧]

 [我嗑cp從不在乎正主意見,我的意見就是聖旨:給我賣!]

 [太幸福了嗚嗚,我親友羨慕瘋了,她嗑的兩個小糊豆是全團北極圈cp,正主是那種私底下好像會打架的類型,不是床上打架,是真的互毆……]

 [哎男一好像眼睛受傷還是生病了,今天有姐妹在cb大門口蹲到他請假去看病]

 [我也刷到了,天哪戴著眼罩(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ny這臉真的是神蹟,一身白加白眼罩破碎感拉滿),希望早點好起來,馬上要錄第二輪淘汰賽了吧!]

 [輕音樂你別笑死我,怎麼還穿著拖鞋和毛絨睡衣跑去送啊!你個人夫!]

 [誒南乙紮起來的頭髮後面怎麼彆著一朵小花兒啊?]

 [hhh刷到視頻了!他本人根本不知道,還是拍視頻的姐妹提醒他的!!不會連頭髮都是某人扎的吧?]

 [怪不得我覺得寶寶今天的頭髮扎得有點醜……]

 [嘿嘿嘿你怎麼知道我家1給我家0扎頭髮了]

 [這花兒好眼熟,是不是昨天官博放的恆刻拍攝花絮裡秦一隅拿著的多頭玫瑰嗎?]

 [去搜了,這個花的名字好像就是“獅子座”,天哪qyy你真的好愛……]

 已經坐上車前往醫院的南乙,正對著後視鏡扭頭,看了半天,才看到剛剛樂迷說的花。

 小小一朵,雙色,花心雪白,向外漸漸變粉,花瓣邊緣是熱烈的玫粉色,就別在髮圈上,直愣愣杵著,無論是繁複的花型,還是濃烈的色調,和他整個人都相當格格不入。

 簡直就像是把秦一隅的一個小化身帶出了門。

 怪不得出門前非要給他扎頭髮。

 “我學過了真的,保證給你扎得漂漂亮亮的!”

 南乙只感覺頭髮都要被他扯掉了:“……”

 “怎麼樣?”秦一隅在鏡子面前擺弄南乙的臉,“是不是很完美?”

 “你說是就是吧。”南乙戴好眼罩,“我要出門了。”

 “等一下,我幫你扎頭髮你是不是要獎勵我一下?”

 看著秦一隅一臉期待的樣子,南乙裝聽不懂,手已經握上浴室門把手,“微信給你發紅包……”

 “發什麼紅包啊?”秦一隅的語氣輕飄飄的,相當順手地摟住了他的腰,知道他怕癢,所以故意用了點力氣,更像是掐住他的腰,將他壓在門板上,不管不顧地接了個很深的,薄荷味的吻。

 南乙仰著臉承受這個吻,心裡多少有些心虛,對他這種時間觀念高於一切的人來說,很難不著急,可他整個人被包裹在濃郁的柑橘香氣中,逐漸麻痺,而秦一隅連鬆開換氣的機會都不給,還故意喘得很大聲。

 在窒息和迅速攀升的熱度中,南乙忽然繃緊全身,一根弦啪地斷開。

 他猛推開秦一隅,擰開門把他趕出去,砰的一聲將人關在外面。

 過了好久他才又打開門,秦一隅漫不經心坐在床邊,笑著問他:“解決好了?”

 南乙黑著一張臉:“……我想把你解決了。”

 “小乙,這是正常現象,說明你對我也有感覺啊。”秦一隅做出一副大哥哥的樣子,“這樣,你跟節目組說帶我一起去看病,我多教你一點。”

 “你確實該看病了,但我們不是一個科,自己請假去吧。”推開臥室門之前,他頗為冷酷地提醒,“還有,你今天的額度只有一次了。”

 “剛剛只親了一次!”秦一隅壓低聲音,“3以內減法你都不會了嗎?還有兩次!”

 南乙忍無可忍,“所以早上趁我沒起偷偷跑過來親我的人是鬼嗎?”

 “……”秦一隅死不承認,“那可能是你做春夢,我發誓沒有。”

 人被氣到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南乙冷笑完點了點頭:“你會知道究竟是誰愛做春夢的,等著吧。”

 想到這裡,南乙還是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他究竟是怎麼和秦一隅走到這一步的?

 “這個花兒不摘下來嗎?”出租車司機笑著瞟了他一眼,“是朋友惡作劇吧。”

 南乙勾了勾嘴角,沒回應,伸手到腦後將花取了下來,手指捏著花莖轉了半圈,盯了一會兒。

 “車載垃圾桶在後座。”司機提醒。

 南乙嗯了一聲,卻將花小心收到前襟口袋裡,再偏過頭看風景。

 回到熟悉的醫院,南乙做了檢查,沒留下來等結果,直接離開,繞過住院部到側邊小路,一輛白色吉利已經等著,他走過去,拉開車門鑽進後座。

 兩雙眼在後視鏡內交換了一秒。駕駛座上的祁默戴著帽子口罩,看不出表情,但語氣很溫和:“眼睛怎麼樣?”

 “就那樣。”南乙靠上靠背,難得地鬆快了不少,“老毛病,見光死。”

 “回去了戴個墨鏡。”

 聽他這麼一說,南乙想象了一下那畫面,感覺有些好笑。

 感覺是秦一隅會做的事。

 於是他真的笑了一下。

 祁默有些驚訝,透過後視鏡盯了幾秒,忽然說:“感覺你這次有點兒不一樣。”

 南乙挑了下眉,“是嗎?”

 這次倒不是糊弄的話術,是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變化。

 “是啊。”祁默聲音裡帶了些笑意,“說不上來,感覺……活泛了不少。”

 那我之前得是有多死氣沉沉啊。南乙想。

 風呼呼往車窗裡鑽,吹得他睜不開眼。一路上都有隱隱約約的花香,一陣陣往上翻,快到了他才想起來,是胸口的花兒在作祟。

 趕巧工作日不堵,沒多久他們就到了。找了個盲區把車一停,兩人一頭扎進人堆兒裡,穿過一個大市場,來到祁默租的小區,地下室第二層,和之前南乙租的排練室很像。

 剛進去沒多久,南乙通知的人就來了。

 “這就是我說的,薛愉的爸爸媽媽。”南乙領著兩人往裡走,地下室的主燈一寸寸落在他們身上,照亮了兩張飽經風霜的臉。

 “薛叔叔,張阿姨。”

 祁默摘下帽子,禮貌地同他們打了招呼。

 受害者之間無需太多介紹,相似的經歷讓他們能聞到彼此身上傷痛的氣味,一個對視就認得出是同類。

 祁默打開電腦,簡單地將目前得到的一些信息說了一遍,然後點開一張照片,“這是張子傑,是我們目前的突破口。他是陳韞的跟班,在一間修車行工作,不過現在車行已經關店很久了,南乙找了人去找他們的麻煩,他不敢開張。這個人好賭,之前網賭,後來去澳門待了兩個月,身上背了至少六十萬的債,大部分是高利貸,前段時間跑去深圳避風頭,前天回來了,大概率是想找陳韞幫忙。”

 他看了看夫妻倆,話鋒突然一轉,“聽小乙說您二位年輕時是在話劇社認識的。”

 “嗯,我們是校友,在話劇社結緣,後來就走到一起了。”薛父道。

 祁默點了點頭:“我們需要動用媒體的力量……”

 “沒有用的。”張阿姨眉頭緊蹙,“我們之前找過媒體,他們一聽說蔣家的情況都不敢幫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小的自媒體,他發了,很快就被平臺屏蔽了。小乙說之前陳家的狀況也一樣,媒體得罪不起。”

 祁默和南乙耐心地聽她說完,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南乙開口:“他的意思是,假的媒體。”

 薛父不解:“假的?”

 祁默續道:“沒錯,張子傑現在最多是找陳韞借錢,不逼上絕路,他不會輕易打破和陳韞之間的關係,所以我們得推他一把。”

 南乙展開一個計劃表,抬眼,告訴他們:“我們現在需要一個假的追債方,還有一個假的媒體,激一激他。”

 薛愉父母離開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但地下室始終漆黑一片,時間的感知變得很模糊。

 南乙盯著祁默手機上掛著的白色小狗,嘴唇動了動,卻欲言又止。

 但祁默察覺到了,他抬頭,笑了笑,唇角的痣被燈一照,很顯眼。

 “他最近還是老樣子,護工阿姨總說他手指頭動了,但醫生說沒有反應,懷疑是她眼睛不好,看錯了。”

 南乙也笑了:“那不是和我一樣?”

 隔著一張桌子,祁默定定地盯著他,頓了幾秒才開口:“南乙,你覺得能成嗎?”

 南乙倒是很定,“怎麼不能?我想了很多種方法,每天都在想,這一種不行,還有下一個,下下一個。我現在一腳邁進這個圈子,有了曝光,就已經成功一半了,大不了玉石俱焚,我不在乎。”

 “那比賽呢?”祁默望著他受傷的眼睛,他知道這和陳韞脫不了關係,“你不怕他在背後做手腳,讓你們淘汰出局?比到現在積攢的人氣和熱度,還不夠玉石俱焚,不是嗎?”

 南乙坐在椅子上,指尖玩著桌面上的一滴水珠,指腹貼上去,表面張力的作用下,水滴和指紋相互拉扯。

 “我就怕他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