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32 章 演出開始(第2頁)

 他出了半秒的神,被回過頭的南乙拉住手臂。

 “走了。()?()”

 幕布拉開,全黑的舞臺又將秦一隅喚醒,他第一反應是怕南乙看不清,於是快步走到前面,將放在一旁的貝斯拿起來為他背好。舞臺的正中間立著兩個立麥,他握著他手腕,將人帶到左邊站好,自己則站到右邊的立麥後面。

 [所有機位準備,一、二、三,action——]

 南乙右手輕放在貝斯上,等待著燈光亮起。

 可下一秒他發現,這和彩排並不完全相同,任何細微的與原計劃不同的改變都會令他警覺,直到音響裡傳來秦一隅的聲音。

 “我們的身體裡,同時存在兩個人。一個是現在的我,一個是過去的我。()?()”

 平日的輕佻完全斂去,他的音色沉而輕柔,有種強烈的敘述感,儘管舞臺仍是一片黑暗,可臺下的樂迷也都憑著這一句話認出來是他。

 “是秦一隅吧?()?()”

 “這就是他復出的新樂隊?”

 “感覺會像翻版的無序角落,風格估計一樣,沒什麼新意。”

 “剛剛的碎蛇和不燼木都發揮得很好,感覺他們有可能會輸,大家對秦一隅那一套也都很熟悉了。”

 就在南乙以為他只是加了獨白時,身後,黑沉沉的大屏幕也亮起,是畫質低劣的電腦藍屏,一行如同代碼般的白色字幕出現,散發著淡淡微光,一格一格被輸出到屏幕上。

 而秦一隅也提前拿出卡林巴琴,彈奏出全曲的hook部分,叮叮咚咚的聲音,配合著獨白和字幕,瞬間將所有人拉入一場夢中。

 [大部分時候,‘他們’很規律,互不打擾,平行地走在兩條路上,但偶爾也會互換]

 南乙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是經過處理的、帶著失真感的音色,彷彿是很久以前的dv錄影裡截取的話語。

 第一反應是看向秦一隅,對方似乎也預料到,早早地偏過臉等候他的注視,帶著笑,很孩子氣的笑容。他抬起右手,放在胸口——或者說壓在裝著屬於南乙的一堆小釘子的口袋前,那表情彷彿在說:是的,就是我乾的。

 這是什麼時候被錄下的?

 南乙忽然想起來,生日那晚自己誤觸了採樣器。

 輕微的卡頓,滋滋的電流雜音,以及截取剪輯造成的不連貫感,都營造出一種輕微扭曲的、低保真的氛圍。

 [崩潰,邏輯和方向都沒有了,只剩直覺,很混亂]

 卡林巴琴的音符減緩,逐漸停止。

 [像夢遊。]

 這句採樣結束之後,背後大屏幕的藍屏如同故障一般,[像夢遊]這三個字不斷地彈出、彈出,重疊又重疊,病毒般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覆蓋了整個屏幕。

 報錯代碼也隨之出現:

 error:#sternstunden!

 yadhtribyppah4201

 背對著屏幕的南乙並沒有看到這些,但臺下卻議論紛紛。

 “代碼閃得好快!還好錄下來了!()?()”

 “好特別的開場,跟無序角落的風格完全不同誒。?()?[(.)]???????()?()”

 “有種夢核感……我喜歡!()?()”

 “花裡胡哨的……()?()”

 報錯代碼一閃而過,很快,屏幕上出現一張被吹來的紙,看清之後大家才發現,那是試卷。

 一張一張試卷被吹來,越來越多,覆蓋住整個屏幕,從藍變白,密密麻麻的答案和不同的鮮紅分數,越疊越多。

 直到遲之陽的鼓點出現。

 咚、咚、咚、咚——

 滿屏幕的試卷被節奏擊得粉碎,化作白茫茫的光點,漸漸地,連成線、波紋,一圈圈盪開,變成漣漪。

 第二個八拍時,鍵盤旋律也跟著進入,細碎緊密的旋律有水的感覺。

 嚴霽的碎髮全都向後攏去,露出額頭和英俊的五官,氣質和臺下完全不同,他沒背戰斧,面前橫著一臺白色鍵盤。

 與遲之陽、秦一隅一樣,他也穿著黑色西裝,比起以往的正裝,這件外套大得有些不“合身”,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反倒有種鬆弛感。

 遲之陽的妝造很類似,白色的碎髮也一律向後抓,完整露出的臉配上大一號的西裝,氣質介於少年感和成熟之間。他的身體隨著打鼓的節奏晃動,辮子垂在左肩,在燈光下微微閃光。

 “這個拍子好碎啊,感覺好難打。”

 屏幕上高飽和的藍色也逐漸劃開,變得柔和、清透,天花板與舞臺地面的屏幕也同一時間亮起,都是一望無際的水藍色。

 整個舞臺化作一池波光粼粼的湖水,而在左右立麥的中間,突然間降下一道“水簾”,是藍色燈光配合煙幕打造出來的,如波動的湖面,隔開了一左一右兩個主唱。

 “雙主唱??”

 “有秦一隅居然還要再加一個主唱位?有點沒必要吧。”

 “別的不說,兩位主唱的臉真的好配,是可以嗑的嗎?”

 跟著節奏,秦一隅晃著腦袋,蓬鬆的頭髮跟著晃動,他壓著節拍,在鼓點空拍的瞬間靠近麥克風,低聲念出歌名。

 “夢遊。”

 背景屏幕上,[夢遊]兩個字在漣漪中出現,白色,浮動著,很快化作一行英文——timeloop。

 除去最初的一段改動,其他還是和排練時一樣,南乙微垂著頭,修長手指在長的琴頸上按壓、捻揉,彈動,青筋凸起,透過薄的手背皮膚,小臂肌肉隨著彈奏繃緊。而他的手腕上,殘留著被潑到的少許顏料,是很曖昧的深粉色。

 他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只露出喉結,表情也極度剋制,只有髮絲隨節奏微微晃動,渾身上下都鋪展著不可侵犯、不可沉迷的特質,但抬眼的幾個瞬間,卻又透出一點難馴的慾望。

 貝斯線如流水般進入其中,低頻壓住了過於夢幻漂浮的旋律,但節奏錯落複雜、不對稱,有種在失控邊緣徘徊的聽感。

 “這就是上

 次repo說的那個帥到滿地亂爬的貝斯手吧?”

 “名不虛傳……分不清技術和臉蛋哪個更牛逼了。”

 “我知道為什麼秦一隅會被招募了()?(),

 是被貝斯手釣來的吧……”

 藍色貝斯和舞臺巧妙地融為一體()?(),

 前奏點弦結束後?[(.)]???.の.の?()?(),

 南乙靠近麥克風()?(),

 垂著眼唱出第一句。

 [遊蕩到時間的湖泊]

 [波光裡低下頭]

 屏幕上的歌詞依舊是他手寫的字體,白色,浮動著。

 和海選唱《獅心》時完全不同,這一首他換了唱腔,音色更沉,用了更多的氣混聲,在合成器和鼓的配合下有很強的空間感,彷彿在水下唱歌,空靈而慵懶。

 開場兩句太抓耳,臺下的樂迷迅速從方才懷舊的復古風走出,進入到夢境版的世界。

 “臥槽這個音色,我酥了。”

 “新樂隊風格和無序角落完全不一樣誒。”

 “這麼會彈還這麼會唱,長得還這麼帥,哪兒來的神仙?”

 [漣漪暈開模糊的輪廓]

 [湖底那人說:]

 [“看著我,看著我……”]

 而唱出這一句時,南乙和秦一隅的確也望向了彼此。

 “好配好配……”

 “拉絲了都要,這是在用眼神在舞臺上開車嗎兩位?”

 歌詞的背後出現一滴水,落在湖面的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的眼睛。

 採樣的早自習鈴聲響起,但被處理得很虛幻、斷續,彷彿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而南乙一邊彈貝斯,一邊唱出第二段主歌。秦一隅的和聲也在這一句出現,如同兩個不同時空的人在同一刻望向了彼此。

 南乙彈著琴,也跟著輕輕搖晃身軀,朝秦一隅靠近。燈光透過白襯衫,勾出若隱若現的腰線。

 橫亙於兩人之間那張虛幻的“水簾”隨著節奏震了幾下。秦一隅也向南乙的方向走去,一步步靠近,直到兩人同時穿過“湖面”,交換位置,來到彼此的立麥前。

 [目光交匯打破時間的虛構]

 貝斯和鼓的節奏同時加快,彷彿是拼盡全力想要逃脫噩夢的人,但卻沒有章法,找不到任何出路。

 大屏幕上,那隻眼眨了一下,黑色瞳孔隨失速的節奏擴大、延伸,天花板和地板屏都跟著被染黑。

 整個舞臺變成一條旋轉著的黑色走廊,走廊的地面浸在水中,眼白化作一扇扇閃過的白色窗戶。

 臺下的樂迷仰著頭,跟著音樂自然地進入第一視角,彷彿在走廊上奔跑,直到黑暗走廊出現光點,雪白的出口,然後是猝不及防的懸崖。

 [穿上校服的「我」]

 [縱身一躍渾身溼透]

 墜落的視野裡,白茫茫的光點變成大片大片面目模糊的少年。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半袖校服,右手握拳,舉在太陽穴邊。

 [明晃晃的白色校服]

 [操場上列陣駐留]

 南乙微微抬起頭。空靈的聲線、漠然的表情和帶著輕微扭曲感的貝斯線,這一切營造出一個誤入過去的先知者,

 洞悉一切,卻無法改變。

 [「我」一言不發他們宣誓昂首]

 [光明的前程遠大於自由]

 這一句是除鼓手外的三人合唱,歌詞的視效格外強烈,是唯一使用紅色的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