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12 章 歡迎我嗎(第3頁)

 韓江立刻否認:“這我真不知道,他只跟我說了打分的事兒!”

 他起身,看向亂糟糟的一樓問:“會不會是場地出了什麼岔子?”

 “沒這麼簡單。”趙楠打開對講系統直接和場工溝通,質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氣憤很快得到了回應,但很明顯,通過工作人員慌張的反饋來看,這的確不是他們做的。

 在所有人都被意外澆滅熱情的時候,張子傑匆匆從後臺總閘處逃走,離開夢島之前,他給陳韞回了個電話。

 做到這種程度,他不相信還能有好結果。

 嘈雜的現場有很多聲音,有人大罵主辦方,更多人在低聲議論,之前好不容易被三人的表演調動出來的情緒又一次沉入新的谷底,甚至比之前更差。

 而之前亮起大半的手環,此刻也都在同一時間沒入無邊黑暗。

 嚴霽皺了皺眉,不禁考慮起事故所導致的最殘酷的後果:livehouse是荷爾蒙和腎上腺素主導的地方,很多決定就在情緒上頭的那一瞬間產生,一旦這情緒斷裂,那種刺激和慾望也就隨之消失。

 再來一次,還會有幾個人特意去點亮已經被熄滅的手環呢?

 密不透風的黑暗裡,南乙聽見耳返里導播的聲音,很慌張,很吵。

 但不知怎麼,他沒什麼感覺。這次事故反倒像是中場休息,讓他得以思考。

 剛剛的演出沒有問題,和排練時別無二致。

 唯一怪異的是,他明明喚醒了所有人的心,自己那顆卻好像依舊冰封,死氣沉沉。

 從站上這個舞臺,表演到上一秒,南乙始終沒能完全融入這場live之中。明明為這一天他付出了很多,等待了很久,練了很久,可卻始終隔著一層霧,感受不到徹底的投入和快樂。

 甚至不如在秦一隅家中彈奏的時候,起碼那時,手心還真切地出了一層汗。

 想到這個名字,南乙的太陽穴本能地跳了跳。

 也是這一刻,他忽然感應到什麼,眼睛有些發酸、發澀。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裡,他的視力忽然間變得極好。

 他察覺到一個人的存在。

 在所有晃動著的、面目模糊的黑影裡,這人戴著帽子,漫不經心地兩手揣兜,目光卻很明亮。

 他竟然來了,竟然在笑,南乙眯起眼,那股缺失的興致突然間迴流至身體,引得全身的皮膚都戰慄了一秒。空茫的瞳孔終於聚焦,如同野獸真正進入狩獵狀態。

 我就知道。

 你看到那張紙條,一定會來。

 受內心慾望的驅使,站在立麥前的南乙,在一片混沌中輕輕招了手。

 在確認他們的心處在同一頻道之後,他向前一步,朝那空茫的黑暗中伸出了自己的手,這畫面,一如他過去曾在腦中預演過的那樣。

 他幻想過無數次,並且相信,自己一定會在某一天實現。

 熙熙攘攘的浪潮中,一片利刃般的影子撞了出來,單手撐住圍欄,利落翻身,啪的一聲,抓住那隻等待已久的手。

 一個跨步,他邁上舞臺。陳舊的棒球帽掉下,掉落在暗影裡。

 他的身體是搖晃的,帶著酒氣,聲音卻帶著笑,幾乎要被淹沒在嘈雜的黑暗中,可是因為距離很近很近,南乙聽得極為清晰。

 他輕聲發出和上一句歌詞對應的問句。

 “歡迎我嗎?”

 手握得很緊,緊到發痛。

 “當然。”

 兩顆心同時活過來。

 面對這種狀況,遲之陽幾乎快要扔鼓棒發飆,但耳機裡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搶先一步壓住了他的怒火。

 “不知道誰動了電控,我們現在排查好了,馬上就恢復了!”

 “各部門準備——”

 話音剛落,現場音響系統率先一步恢復,發出尖銳的蜂鳴,臺下眾人都捂起了耳朵,遲之陽也一樣。

 更誇張的是,雖然很黑,但他真的看見一個人上了臺,就站在南乙身邊。

 是工作人員嗎?

 “現場導播準備!調音臺準備,演出重啟——”

 伴隨著耳返里導播的聲音,黑暗中,貝斯的試音傳來,三輪指加slap,無形中炫了一波技術,一下子就壓制住臺下的躁動不安。

 和南乙的多年默契,讓遲之陽早就練出了肌肉記憶,貝斯的律動迅速將他從震驚中拉回演出狀態。

 他打起鼓,眼睛卻盯著南乙身邊那個高大的身影,困惑極了。

 不是,工作人員不下場嗎?要重啟了!

 即便是帶著恍然和不可置信,遲之陽依舊打出最佳配合,這已經是本能了。

 而早就身經百戰的嚴霽,面對如此狀況百出的現場,竟然笑了出來。

 心跳像過山車一樣,是真的很離譜……

 可這比上班有意思太多了吧。

 他的反應也極快,穩定地將旋律拉回到事故之前,合上遲之陽的鼓。

 “好了好了,有聲兒了!”

 “我草聽一半給掐了是真難受啊。”

 “燈呢!到底行不行啊?”

 “手環不會自己亮啊?還得重投一次?”

 “重投會不會浪費一票啊,我不投了,還得留著給我喜歡的樂隊呢。”

 “開場這樣算是廢了。”

 南乙再一次開口,重複了中斷前的那句歌詞。

 [你說:“別這麼神經好嗎?”]

 “燈光組——”

 燈效也緊接著恢復,只是略有延遲,紅光閃爍好幾下,忽明忽暗的幾秒裡,眾人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臺上多了一個人,攬著貝斯手的肩,優哉遊哉地歪著。

 [“這裡沒人歡迎瘋子。”]

 下一秒,紅色光柱從天而降,打在兩人的臉上,兩張截然不同又張力拉滿的面孔。

 任誰都覺得像是做夢。

 架在立麥上的話筒被侵入者摘了下來,臺下眾人如同長長的麥克風線,被他輕而易舉拽著走。只見那人一腳踩上眼前的音箱,笑得很邪。

 [哈哈——]

 這聲笑太具有代表性。音源裡的循環、一場場巡演live的表演,這一段幾乎刻在所有人的dna裡。這樣的瘋勁兒不一定人人都喜歡,但一定誰都忘不掉。

 這場表演以最離奇的方式展開。

 臺下有人不受控制地發出驚呼,不可置信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操!秦一隅!”

 “瘋了吧!?”

 “不是?他復出了?!”

 “這聲音一聽就是他啊!!”

 “誰要看他啊?這人不是被除名了嗎?”

 那尖銳的瘋笑冷卻下來,變得漫不經心。

 他懶散地往舞臺邊緣一坐,兩條長腿晃盪來去,盯著臺下一張張面色各異的臉。他右手拿著麥克風,左手放到耳邊,像每個傾聽樂迷歡呼的歌手那樣面帶微笑。

 緊接著,他聳了聳肩。

 [抱歉我根本聽不見鬣狗的評價]

 作者有話要說

 完整版的詞我放明天的作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