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盛大落幕【正文完】
第115章盛大落幕【正文完】
阿那亞的雪紛紛揚揚,散落在海風中。
飄揚,漂流,同一片天空,北京的夜裡也落下同樣的雪。
“下雪了……”
病房中,沒能去到現場的艾桑靠在病床上流淚,玉尼老師坐在他身邊,替他拿著手機,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你雪》的演出直播。
他哭得抽抽搭搭。
“玉尼老師,我好難過呀,我不能去唱歌……”
“老師知道呀。”玉尼撫摸著他的頭,“小魚老師不是說了嗎,那裡的音樂聲太大啦,咚咚咚的,你的心臟會不舒服的,但我們也能看到他們對嗎?”
“嗯。”艾桑點了點頭,看到視頻,指著裡面的貝斯手說,“而且小乙老師戴了我給他的貝斯掛件。”
“是呀,我們還一起準備了小籃子對不對?”她替艾桑擦眼淚,也擦了自己的淚水,“等小魚老師回來了,讓他單獨教你唱。”
“嗯!”艾桑點頭,“而且小魚老師說了,回來之後,錄歌的時候,會帶上我一起的。”
“沒錯。”
玉尼摸著他的頭,有些感慨。這些從未真正接觸過音樂的孩子們,每天都在音樂學院練習合唱,認真極了。短短四天時間,他們就完成了這麼困難的任務,站上這麼大的舞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所不知道的是,他們之所以這麼努力,不肯鬆懈絲毫,是因為一個秘密。
“你們知道這首歌是寫給誰的嗎?”趁著沒有其他人,秦一隅悄悄問這群小孩兒。
小朋友們唧唧喳喳說出各種奇怪的答案。他認真聽完,擺著食指,笑道:“都不是。”
“是寫給小魚老師最愛的人的。”
孩子們尖叫起來,稚嫩的聲音快要衝破聲樂教室的天花板。
秦一隅笑得有些無奈,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噓……”
等到這群小孩兒們都聽話捂住了嘴巴,他才又點了點頭,蹲下來輕聲說:“所以你們要加油哦,老師未來的幸福就靠你們了,知道嗎?”
“知——道——”
“小魚合唱團的小朋友們能不能完成任務?”
“能——”
“真厲害。”
“老師你以後不能再騙我們說自己不會唱歌了!”
秦一隅樂了,立刻開始了嘴硬:“不是,那不叫騙。”
說完,他舒出一口氣,笑了笑,彷彿自言自語那樣開口:“當時確實不想再唱歌了,也唱不出來了……”
“但因為這個人出現了,所以老師的人生重新開始了,現在可以好好唱歌了。”
“誰啊?”其中一個小朋友傻乎乎問。
另一個大一些的小孩兒一臉嫌棄地衝小的說:“就是老師的愛人啊,笨蛋!”
秦一隅也被逗笑了,有樣學樣:“是啊,笨蛋。”
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些孩子們居然可以表現得那麼好,好到當他聽見這些清脆的、天籟般的童聲,都差點落淚。
生命的力量總是超乎尋常,難以預料。
距離幾公里外的另一座醫院,另一間病房,窗外飄著同樣的雪,房間裡流淌著相同的音樂。
祁默守在床邊,拿著手機,給仍舊閉著眼的李不言看恆星時刻的現場。
“你看這個人,金色頭髮的男生,是他幫了我們。”祁默溫聲說,“其實你們見過很多面了,他和你
長得還有點兒像呢,但年紀小一些,是我們的弟弟。”
當然他是得不到回應的,祁默已經習慣了。
他聽著孩子們清亮的歌聲,握著李不言的手,感受到一種莫大的平靜,是希望的感覺嗎?他也不知道了,距離這個詞太遙遠了。
但祁默還是沒忍住,跟著一起輕輕地哼唱了一句。
誰知這時,他忽地感應到手心裡指尖的微顫,渾身一僵,愣了兩秒。
“不言?”祁默抬頭看向仍在沉睡的男孩兒,又低頭盯住了他的手,那食指又輕輕地動了動。
“你聽見了,對不對?”
一滴眼淚落在交握的手上。祁默按下護士鈴,那隻手暫時沒再出現新的指顫,可這微弱的訊號對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安慰。
“快醒過來吧,不言,求求你……”他握著李不言的手,親吻他的手背,聲音顫抖,“我一直在等你啊。”
一滴一滴濺在手背上的淚水,比海邊飄落的雪還要剔透。
遼闊的海岸線,熒光棒組成的“藍眼淚”璀璨閃爍,舞臺之上,南乙和秦一隅望向彼此,又同時低下頭,對著話筒輕聲說:“謝謝。”
臺下上萬人依舊在瘋狂呼喊著他們的名字,喊著“恆刻”和“安可”,重疊的聲音融在一起,變成一股挽留的洪流。
沉沉夜色中,強烈的呼喊響徹整片銀白海灘,在萬眾矚目之下,在無數眼淚和歡笑裡,秦一隅在第一時間朝南乙走來,擁抱住他。
吉他和貝斯的琴聲輕輕碰撞在一起,琴絃與琴絃摩擦,彷彿兩把琴也在相擁。
這個擁抱令南乙感到安全,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落下來,而他也低下頭,埋在了戀人的肩窩,嘆息似的吐出長長一口氣。
很快,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拉起來。一塊薄薄的硬片被塞進他掌心。
是秦一隅的吉他撥片。
他有些意外,抬起臉,卻剛好撞上秦一隅想要悄悄吻他發頂的瞬間,於是那個理應更低調些的吻,最終意外落在了南乙的額頭。
然後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卻都沒敢看對方的眼睛,就這樣笑著分開,同頻率地低了低頭,秦一隅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南乙則垂眼看了看手裡的吉他撥片,是純白的,上面寫著淺金色的sternstunde。
更不湊巧的是,這一幕剛好被直播鏡頭所記錄,呈現在大屏幕上,直播鏡頭前有雪花飄過,於是屏幕上的兩人也被紛紛揚揚的雪半掩。
這一幕堪稱世紀一吻。
於是全場爆發出更大的尖叫。
但大家對搖滾樂手有著格外的寬容,尤其這個人還是秦一隅,發生什麼出格的事都不奇怪。
儘管這已經是秦一隅剋制再剋制的結果。
退場前,四個人一起鞠躬,然後從升降臺離開。
從最初的期盼熱烈,到後來的平靜溫暖,隨著最後一場演出的結束,這場收官音樂節也在不知不覺中落下帷幕。但大家似乎無法接受這件事,哭得更厲害了。
“安可!安可!安可!安可……”
五分鐘後,意料之外的架子鼓聲突然出現,壓著“安可”聲,一陣一陣,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暗下來的舞臺忽然亮起全新的燈光,邊緣噴出火焰,尖叫聲中,升降臺再次升起,驚喜嘉賓碎蛇樂隊再度登場。
三人都沒戴面具,阿滿打著鼓,沙馬彈奏著電吉他,在音樂聲中,小留將話筒安在立麥上。
“大家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
“開心就好,開心最重要。”
他這次聰明地拿上了手卡,低頭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念出臺詞:“各位樂迷們,直播前的觀眾朋友們,感謝大家對CrazyBands總決賽的收看,所有參賽樂隊的演出都已經結束了,我們也已經拿到了每支樂隊的現場票數。”
阿滿的鼓一停。
沙馬的電吉他也停下。
就在這緊張的氛圍中,臺下第一排的某個樂迷忽然超大聲喊著:“我都忘了還有比賽了!”
“是嗎?”小留卻很老實,“我們可緊張著呢,一直在後臺背頒獎詞。”
“哈哈哈哈!”
“在宣佈之前,請大家看一下大屏幕。”按照排好的流程,小留伸出手掌指向屏幕。
觀眾席的鏡頭忽然出現,所有人爆發出歡呼,出現在屏幕上的,竟然是之前被淘汰過的所有參賽樂隊,藍色藥丸、吞苦水、杏仁核、霧都怪物……他們也來到了音樂節現場。
尖叫聲像海浪一樣爆發,這些熟悉的面孔也露出笑容,搖晃著手裡的小旗子。
“讓我們感謝他們的迴歸。”
小留說完,阿滿的鼓再次敲響,咚——咚咚——氣氛逐漸變得焦灼。
“現在我宣佈——”小留的聲音在激烈的鼓點和高亢的電吉他中忽然頓住,所有人的心都被懸在嗓子眼。
他忽然又說:“這舞臺太空了。”
“啊???”
“我們先把所有樂手一起叫上臺怎麼樣!”他拿起話筒,走到舞臺邊緣,將麥克風對準臺下的所有觀眾。
“上臺!上臺!上臺……”
於是,在音樂聲中,所有的樂手們從舞臺的兩側奔跑而來,像海鷗一樣,彙集到舞臺的中央。鏡頭掃過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他們不知何時,臉上都貼上了洋紅色的CrazyBands貼紙,一行閃耀的手寫英文,印在臉頰或顴骨。
一眾樂手高高揮舞著手臂,有的還揹著琴,手裡還握著鼓棒,在海水和人群的呼嘯聲中笑著,搭在彼此的肩膀,某種無形之物在他們之間流動,金燦燦的,會發光。
鏡頭最終落在人群中央的小留身上,作為主持人的他,開始宣佈比賽結果。
“CrazyBands總決賽參賽樂隊共有六支,讓我最後一次為各位做出介紹。他們分別是:尤利西斯的指引!”
聚光燈落在尤引三人的身上,他們舉起手揮舞。
“redream!”
“刺殺旦!”
“不燼木!”
“執生!”
聚光燈隨著介紹,依次落在不同的樂隊身上,而上萬人的歡呼聲也為他們而起,在這一刻,他們都是獲得唯一矚目的勝利者。
最後,聚光燈落在南乙、秦一隅、遲之陽和嚴霽身上,他們牽起彼此的手,高高地舉起。
“以及,恆星時刻!”
吶喊聲久久不散,小留笑著說:“謝謝大家的熱情。現在我開始宣佈,CB總決賽第6名是——”
在愈發密集的鼓點裡,小留剛要繼續,肩膀被一隻紋滿了花束的手拍了拍,於是他回過頭。
秦一隅笑嘻嘻道:“這都幾點了,他們在臺下要凍死了,咱們乾脆一起宣佈得了!”
“是啊!小留你別管他們。”倪遲也跟著起鬨,“別一個個說了,吊人胃口,要麼別發了,要麼就一起發!”
“啊?我……”
我只是打工的呀,你們這倆活爹。
小留有些無措,立刻扭頭去看臺下的監製和導演,滿臉寫著驚慌。
可臺上的樂手們已經開始起鬨,大喊著“一起發!一起發!”,於是臺下的樂迷也被帶動。
最好笑的是,連坐在後面打鼓的阿滿也跟著口號改變了節奏。
咚咚咚——咚咚咚——
特寫鏡頭也對準了導演。
許多觀眾看到了大屏幕,發現戴著耳機的總導演背後還站著一個氣質出眾的大帥哥,穿著一身黑色羊絨大衣,戴著口罩。
“那個帥哥是誰啊?”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的圍巾很貴……”
他們眼看著導演扭頭,似乎對那人說了什麼,對方微微點頭,戴著羊絨手套的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於是導演回過頭,對著鏡頭攤了攤手,似乎是妥協了。
片刻後,舞臺上所有的巨屏忽然全部陷入黑暗。
再亮起時,上面毫無徵兆地出現所有樂隊的名字和票數。
[尤利西斯的指引:4592票]
[不燼木:4408票]
[redream:3292票]
[刺殺旦:4678票]
[執生:5745票]
[恆星時刻:7199票]
在幾近掀翻大海和夜空的嘶喊聲中,舞臺邊緣的焰火砰的一聲噴出,流光溢彩。
“恭喜所有參賽樂隊!”
“恭喜執生樂隊和刺殺旦分別獲得亞軍和季軍!”
舞臺上流動的燈光最終靜止,金色聚光燈如皇冠般,落在了四個年輕的大男孩兒頭頂,在萬眾矚目的時刻,為他們加冕。
“最後,恭喜恆星時刻成為CrazyBands瘋狂的樂隊第一季總冠軍!”
遲之陽又開始掉眼淚,彷彿被擰開了水龍頭開關似的,氣得他扭頭就開始罵自己:“我是不是有病啊!”
眾人都被逗笑了,嚴霽則伸出手,怕他把眼皮擦破,用袖口輕輕按著他臉上的淚水。
秦一隅的臉上有些許意外,他沒想過這首歌會獲得這麼多的支持,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抱住了身旁的南乙。
而南乙平靜地接過沙馬遞來的獎盃,那是一座全金色的、搖滾手勢雕塑,沉甸甸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那一瞬間他想到許多,但還是扭頭,紅著眼看向秦一隅。
在眾目睽睽之下,秦一隅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最後,那隻手落下來,點了點頸間的紋身,光明正大地對著只有他們兩人才清楚的暗號。
就是在這裡,我記住了你的眼睛。
也是在這裡,我們被全世界記住。
在同一空間重疊的兩個恆星時刻。
南乙鼻尖酸澀,下一秒,三隻手一個個抓上來,握住他的手腕,然後就這樣一起,將這枚極具重量的搖滾之手高高舉起。
下一秒,執生和刺殺旦,也舉起銀色和銅色的獎盃。很快,在音樂聲中,他們身側的所有樂手,一個接著一個,舉起了自己的手,屈下中指無名指和拇指,豎起食指和小指,將這個充滿力量和象徵意義的“惡魔角”高舉過頭。
而臺下烏泱泱的人群,也逐漸升起一隻又一隻手,比著一模一樣的搖滾手勢,彙集出一片浩瀚的反叛的海洋。
“要說獲獎感言嗎?”南乙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不想說就算了!”秦
一隅相當隨意地說。
“要不一起吧!”一旁的倪遲笑著, 握著話筒,大聲地喊著,“三!二!一!世界不能沒有……”
就在大家正準備接話時,卻被某人搶先打斷。
“我!”秦一隅大喊。
於是臺上臺下都爆發出笑,還有一陣陣假裝出來的“怨聲載道”。
“秦一隅你有病吧!”
“好不容易鋪墊出的氣氛呢。”
“來人把他的嘴堵上哈哈哈!”
“好好好,重新來。”這次換秦一隅拿起話筒,拉著南乙的手,“再來一遍朋友們,這次是認真的。”
“世界不能沒有——”
他將話筒遞給臺下。
海浪般的聲音迴盪在夜空。
“搖滾樂!!!”
激昂的搖滾樂響起的瞬間,天空中忽然綻放煙火,在這片下過雪的海灘之上,千萬縷流光落下,在夜色中奏響一出璀璨的交響樂。
砰!
舞臺邊緣的幾架圓柱形機器忽然朝半空噴射出銀白色紙片,洋洋灑灑,落向觀眾席的每個人。大家忍不住伸手去抓,真的握住之後才發現,那並不是普通的紙片。
“是照片誒!”
那是CB的所有樂手在園區裡留下的日常照片,被打印了出來,有困到一起睡在排練室地板上的,也有在後臺準備時的,一起在食堂聚餐,在電梯對著鏡子拍的ootd,各式各樣的鬼臉,演出時的抓拍,私下的聚餐,滑雪場的各種合影,開車衝向山頂的瞬間,只有一把尤克里裡的阿卡貝拉,阿那亞海邊的大合照……
一點一滴的記憶,定格在這小小的紙質碎片,最後將被樂迷們帶回家。
舞臺上也落下金色彩帶,很滿、很耀眼,幾乎將臺上的臉孔和身影都覆蓋住,在千絲萬縷的金色裡,隱約還能看到這群人揮舞著手,在告別。
他們牽起彼此的手,長長的隊伍依次排開,最後在一句句“謝謝”之中,深深地鞠了躬,長達十秒都沒有直起身。
在滿天的綵帶中,南乙感受到落幕的氛圍,金燦燦的,像琥珀一樣包裹住他們。但此時此刻的他,不再為此感到傷感,他用力地握著秦一隅的手,知道這並不是終結。
時間是無盡的環形公路,只要願意,人和人總會相逢。
到那時,他們只會更加用力地擁抱彼此,撞向一個個真摯的胸口。
“CrazyBand最後一次錄製!三二一——啪!”
“哈哈哈哈你還打板!”
“拜拜朋友們!”
“再見!”
音響裡傳來告別的聲音,這讓還在試圖攥住每一片記憶碎片的樂迷心碎,他們大聲喊著“不要”,無法接受,而舞臺之上,那些揹著琴的少年們離開了,細密的綵帶模糊了他們離去的輪廓。
眾人甚至無法清晰地看著他們遠走,這一幕明亮得有些朦朧,像一顆泡泡在日光下折射出的幻彩。
啪地一聲,燈光熄滅。一枚黃金般珍貴的夢消散於海風中。
最後一片綵帶也徹底落下,覆蓋著空蕩蕩、黑漆漆的舞臺。滿滿當當金色的灰燼。
燈光消失,那些醒目得如同警示口號的歌詞消失,那群叛逆得總像脫韁野馬一樣的年輕人,也不見蹤影了,留給他們的,是永遠忘不掉的記憶,和氾濫在心口的餘震。
他們忍不住駐足等待,一大批人鍥而不捨地喊著,儘管他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安可!安可!
安可……”
希望渺茫→(
這等待有些漫長,連月色都變得冷而苦澀,漸漸地,人群末尾的人回到現實,準備離開。
“安可,安可……”
凝聚的一整塊瑩藍寶石逐漸分開,變成星星點點的螢火,朝著遠處移動、流散。
“走吧,真的結束了,回去吧我們。”一個女孩兒挽住泣不成聲的朋友,兩人裹緊羽絨服,提著小馬紮和CB的帆布包,手裡攥著她們抓到的照片,在月光下,那些相紙泛著銀色的微光。
“好冷啊。”朋友哭著說。
“你現在才發現啊。”她笑起來,“凍死啦,吹著海風,還下雪了,從來沒在這麼冷的天看過音樂節。”
說完,她自己也有些失落,聲音放輕。
“以後可能也不會有了……”
誰知就在這時,身後忽然有人大喊。
“快看屏幕!”
這聲音劃破夜空,幻夢從這個縫隙短暫地迴流。
她們和人群之中的許多人一起回過頭,一雙雙潤澤的瞳孔中映照出再次亮起的巨屏。所有人原地駐足,驚喜到忍不住叫出聲。
在海邊的夜晚,這座舞臺儼然成為一個巨大的露天電影院,懸在上方的月亮也再次變得甜美。
“鏡頭拍的好像是後臺誒!”
在略微晃動的手持鏡頭裡,光線昏暗,充斥著工作人員的忙碌身影,然後漸漸地,視野忽然明亮起來。
人群開始爆發尖叫,因為鏡頭裡出現了正在摘假髮的穗穗。
“哎倪遲你很煩誒,就非得這個時候拍嗎?”她一把將身旁的阿迅抓過來擋住自己。他正在吃手指餅乾,小口小口,一邊吃一邊發呆。
鏡頭被拉到最近,近到幾乎聚焦在阿迅嘴角的餅乾屑。
“哥,這麼好吃嗎?”
阿迅回過神,看向鏡頭,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餅乾包裝袋,抽出一根來,遞給鏡頭背後的人。
“還行……”
“好吃!”剛說完,鏡頭忽然一晃,像是被撞到似的,差點落下來,好在又被抓穩,對準了跑過去的始作俑者——是正在搶同一包薯片的程澄和遲之陽。
“哎,不要在後臺隨地大小跑,又不是田徑比賽。”
“要你管。”程澄扭頭吐了吐舌頭,他剛說完,就被一旁的uka用眼神制止。
遲之陽也有樣學樣,“是啊,要你管,死兄控。”
“哈哈哈哈哈!”
鏡頭循著笑聲而去,是笑作一團的刺殺旦,她們已經套上了羽絨服,但頭頂上還戴著那個重重的面具,一笑就往下掉,不得不用手扶住,狼狽又可愛。
“笑笑笑。”
鏡頭裡,redream的幾人路過,笑著對鏡頭打了招呼,阿丘也揮了手,假裝遮住鏡頭,又鬆開。
“哎倪遲你不是要喝冰紅茶嗎?”尼克的聲音傳來,畫面一晃,飲料瓶飛過來。
臺下的樂迷們都被嚇了一跳,叫出聲。
好在下一秒就被倪遲穩穩接住了。
“救命,他們說這個鏡頭很貴的!”
尼克撓著頭說抱歉,一旁的芮遊故意玩笑道:“下次演出不給他開工資了。”
“喂,這個鼓手真的很壞。”他看到一旁偷笑著重新給自己扎馬尾的李歸,又說,“那個鼓手也很壞。”
“哈哈哈哈,鼓手都很壞!”倪遲說完,一片白色的身影
竄過來。
“你在說什麼?”是咔呲咔呲吃著薯片的遲之陽。
“他們呢?”
鏡頭就這樣跟著遲之陽的背影,
對著他毛絮絮發著光的小辮子,一路朝更深處走去。
尖叫聲忽然變得極大。因為完整的恆刻四人組闖入了畫面。
秦一隅端著一個小玻璃杯,正從嚴霽巨大的保溫杯裡接著熱牛奶,而一旁的南乙已經捧著一杯喝了起來。
“你們不等我!”遲之陽立刻跑過去,不由分說搶走了秦一隅手裡那杯,塞給他一包黃瓜味薯片。
“我不要這個,這個越吃越冷啊!”秦一隅扔下薯片,轉身讓南乙給他喝,“那我喝你的奶。”
“啊???”倪遲直接那手指擋住鏡頭,“我這直播著呢哥,你謹慎發言ok??”
“okok.”
手指拿開之後,四個人都站在鏡頭前,四張在昏暗的後臺也好看得一目瞭然的臉,透過舞臺的巨屏被展示出來,歡呼響徹阿那亞的海灘。
倪遲莫名其妙充當起記者的角色,一本正經問:“比賽終於結束啦,你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嚴霽放下大到完全可以充當兇器的保溫杯,微笑著說:“休個長假吧。”
“哥,你是真的社畜。”倪遲的聲音有些無奈。
遲之陽迫不及待地大聲說:“我想和大家一起……”
可還沒等他說完,鏡頭背後忽然傳出一群人的聲音。
“走啊,看日出去!”
“哈哈哈海邊日出!熬個大夜!”
“……你們真的是,不要一直callback了行不行。”遲之陽笑著說,“我想和大家一起去慶功宴大吃特吃!”
“你也沒多有創意啊。”鏡頭轉移到南乙跟前,“小乙你呢?”
昏暗的後臺只有些許頂光作為光源,南乙的髮絲都在發光,整個人好像被鍍上了一層淺淺的蜜色。
他神色溫柔,單邊梨渦若隱若現,道:“和爸媽擁抱一下吧。”
帶著秦一隅一起。他在心裡說完後半句。
“哇,好幸福哦。”
鏡頭對準秦一隅。他搭著南乙的肩膀,漫不經心道:“比完賽想做什麼……談戀愛吧。”
於是後臺和舞臺之下同時爆發出驚人的尖叫。
秦一隅和南乙被這叫聲弄得微微眯起眼,很同步。
“這麼激動幹嘛?你們都沒談過啊。”秦一隅笑得像個混球,透著股壞勁兒,又看向南乙,“是吧。”
南乙瞥了一眼,懶得說他。
“小乙的表情很有戲啊。”倪遲故意問,“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想爆料的?或者……一些經驗?”
“倪遲你好會問啊!”閩閩在後面超大聲說。
南乙挑了挑眉,嘴角勾著薄薄的笑,重複了提問的最後兩個字:“經驗……”
“記得表白吧。”
梅開二度。四個人又一次被誇張的尖叫和起鬨聲包圍了,三個人瞭然於心,只有遲之陽單純得像個179.6cm高的孩子。
舞臺之外,所有人都在大喊。
“表白!表白!表白!表白……”
這聲音實在太大,他們站在後臺都聽得一清二楚,嚴霽生怕秦一隅一個收不住直接說出口,於是趕緊出面,用手比作話筒問身邊的隊友。
“有什麼話對樂迷們說呢?”
“我愛你們!”遲之陽比了個大大的愛心,又對著鏡頭拋出飛吻
(嚴霽微笑著,說著“我也愛大家。”,眼睛卻沒看鏡頭,伸手捻去遲之陽頭頂的一條綵帶。
這等待有些漫長,連月色都變得冷而苦澀,漸漸地,人群末尾的人回到現實,準備離開。
“安可,安可……”
凝聚的一整塊瑩藍寶石逐漸分開,變成星星點點的螢火,朝著遠處移動、流散。
“走吧,真的結束了,回去吧我們。”一個女孩兒挽住泣不成聲的朋友,兩人裹緊羽絨服,提著小馬紮和CB的帆布包,手裡攥著她們抓到的照片,在月光下,那些相紙泛著銀色的微光。
“好冷啊。”朋友哭著說。
“你現在才發現啊。”她笑起來,“凍死啦,吹著海風,還下雪了,從來沒在這麼冷的天看過音樂節。”
說完,她自己也有些失落,聲音放輕。
“以後可能也不會有了……”
誰知就在這時,身後忽然有人大喊。
“快看屏幕!”
這聲音劃破夜空,幻夢從這個縫隙短暫地迴流。
她們和人群之中的許多人一起回過頭,一雙雙潤澤的瞳孔中映照出再次亮起的巨屏。所有人原地駐足,驚喜到忍不住叫出聲。
在海邊的夜晚,這座舞臺儼然成為一個巨大的露天電影院,懸在上方的月亮也再次變得甜美。
“鏡頭拍的好像是後臺誒!”
在略微晃動的手持鏡頭裡,光線昏暗,充斥著工作人員的忙碌身影,然後漸漸地,視野忽然明亮起來。
人群開始爆發尖叫,因為鏡頭裡出現了正在摘假髮的穗穗。
“哎倪遲你很煩誒,就非得這個時候拍嗎?”她一把將身旁的阿迅抓過來擋住自己。他正在吃手指餅乾,小口小口,一邊吃一邊發呆。
鏡頭被拉到最近,近到幾乎聚焦在阿迅嘴角的餅乾屑。
“哥,這麼好吃嗎?”
阿迅回過神,看向鏡頭,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餅乾包裝袋,抽出一根來,遞給鏡頭背後的人。
“還行……”
“好吃!”剛說完,鏡頭忽然一晃,像是被撞到似的,差點落下來,好在又被抓穩,對準了跑過去的始作俑者——是正在搶同一包薯片的程澄和遲之陽。
“哎,不要在後臺隨地大小跑,又不是田徑比賽。”
“要你管。”程澄扭頭吐了吐舌頭,他剛說完,就被一旁的uka用眼神制止。
遲之陽也有樣學樣,“是啊,要你管,死兄控。”
“哈哈哈哈哈!”
鏡頭循著笑聲而去,是笑作一團的刺殺旦,她們已經套上了羽絨服,但頭頂上還戴著那個重重的面具,一笑就往下掉,不得不用手扶住,狼狽又可愛。
“笑笑笑。”
鏡頭裡,redream的幾人路過,笑著對鏡頭打了招呼,阿丘也揮了手,假裝遮住鏡頭,又鬆開。
“哎倪遲你不是要喝冰紅茶嗎?”尼克的聲音傳來,畫面一晃,飲料瓶飛過來。
臺下的樂迷們都被嚇了一跳,叫出聲。
好在下一秒就被倪遲穩穩接住了。
“救命,他們說這個鏡頭很貴的!”
尼克撓著頭說抱歉,一旁的芮遊故意玩笑道:“下次演出不給他開工資了。”
“喂,這個鼓手真的很壞。”他看到一旁偷笑著重新給自己扎馬尾的李歸,又說,“那個鼓手也很壞。”
“哈哈哈哈,鼓手都很壞!”倪遲說完,一片白色的身影
竄過來。
“你在說什麼?”是咔呲咔呲吃著薯片的遲之陽。
“他們呢?”
鏡頭就這樣跟著遲之陽的背影,
對著他毛絮絮發著光的小辮子,一路朝更深處走去。
尖叫聲忽然變得極大。因為完整的恆刻四人組闖入了畫面。
秦一隅端著一個小玻璃杯,正從嚴霽巨大的保溫杯裡接著熱牛奶,而一旁的南乙已經捧著一杯喝了起來。
“你們不等我!”遲之陽立刻跑過去,不由分說搶走了秦一隅手裡那杯,塞給他一包黃瓜味薯片。
“我不要這個,這個越吃越冷啊!”秦一隅扔下薯片,轉身讓南乙給他喝,“那我喝你的奶。”
“啊???”倪遲直接那手指擋住鏡頭,“我這直播著呢哥,你謹慎發言ok??”
“okok.”
手指拿開之後,四個人都站在鏡頭前,四張在昏暗的後臺也好看得一目瞭然的臉,透過舞臺的巨屏被展示出來,歡呼響徹阿那亞的海灘。
倪遲莫名其妙充當起記者的角色,一本正經問:“比賽終於結束啦,你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嚴霽放下大到完全可以充當兇器的保溫杯,微笑著說:“休個長假吧。”
“哥,你是真的社畜。”倪遲的聲音有些無奈。
遲之陽迫不及待地大聲說:“我想和大家一起……”
可還沒等他說完,鏡頭背後忽然傳出一群人的聲音。
“走啊,看日出去!”
“哈哈哈海邊日出!熬個大夜!”
“……你們真的是,不要一直callback了行不行。”遲之陽笑著說,“我想和大家一起去慶功宴大吃特吃!”
“你也沒多有創意啊。”鏡頭轉移到南乙跟前,“小乙你呢?”
昏暗的後臺只有些許頂光作為光源,南乙的髮絲都在發光,整個人好像被鍍上了一層淺淺的蜜色。
他神色溫柔,單邊梨渦若隱若現,道:“和爸媽擁抱一下吧。”
帶著秦一隅一起。他在心裡說完後半句。
“哇,好幸福哦。”
鏡頭對準秦一隅。他搭著南乙的肩膀,漫不經心道:“比完賽想做什麼……談戀愛吧。”
於是後臺和舞臺之下同時爆發出驚人的尖叫。
秦一隅和南乙被這叫聲弄得微微眯起眼,很同步。
“這麼激動幹嘛?你們都沒談過啊。”秦一隅笑得像個混球,透著股壞勁兒,又看向南乙,“是吧。”
南乙瞥了一眼,懶得說他。
“小乙的表情很有戲啊。”倪遲故意問,“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想爆料的?或者……一些經驗?”
“倪遲你好會問啊!”閩閩在後面超大聲說。
南乙挑了挑眉,嘴角勾著薄薄的笑,重複了提問的最後兩個字:“經驗……”
“記得表白吧。”
梅開二度。四個人又一次被誇張的尖叫和起鬨聲包圍了,三個人瞭然於心,只有遲之陽單純得像個179.6cm高的孩子。
舞臺之外,所有人都在大喊。
“表白!表白!表白!表白……”
這聲音實在太大,他們站在後臺都聽得一清二楚,嚴霽生怕秦一隅一個收不住直接說出口,於是趕緊出面,用手比作話筒問身邊的隊友。
“有什麼話對樂迷們說呢?”
“我愛你們!”遲之陽比了個大大的愛心,又對著鏡頭拋出飛吻
(大家都以為秦一隅會像平時那樣亂開玩笑,甚至都做好了準備,誰知他這次卻一反常態地很正經,臉上掛著明亮到晃眼的笑容,彷彿從未改變過。
這等待有些漫長,連月色都變得冷而苦澀,漸漸地,人群末尾的人回到現實,準備離開。
“安可,安可……”
凝聚的一整塊瑩藍寶石逐漸分開,變成星星點點的螢火,朝著遠處移動、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