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111 章 愛的習得(第2頁)

秦一隅怔忡了許久,差一點又要落淚。

一個從小逃避愛與被愛、認為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仇恨的男孩兒,怎麼這麼會愛人啊。

“很麻煩吧?”他紅著眼圈看向南乙,拉起他的手,揉了揉。

“還好。”南乙說得很隨意,“就是磨弦枕和調絃距的時候需要點耐心。”

他剛好是非常有耐心的人。

秦一隅抱著琴坐在他床邊,試著彈了彈,仰起頭時笑得很開心。

“非常完美的左手琴!”

“那就好。”南乙心裡的計劃列表又有一項被打上勾,他為此感到愉快,又或者是幸福,他也不確定了。

人一開心是不是就想做點兒什麼?南乙冒出這種念頭,身體先一步行動過來,走過去挨著他坐下來。

然後他說:“你現在可以親我了。”

這話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南乙心裡想的其實是聚餐完喝醉酒的那天,他說想親,但現在不可以。

可秦一隅好像從來不會覺得任何事兒莫名其妙似的,他只會第一時間摟住南乙吻他。唯一令南乙意外的是,他竟然只親了自己的嘴角,誠摯又單純,小孩兒似的。

很快他自己給出了答案。

“總覺得……在你家,特別是你從小長到大的臥室親你,挺罪惡的。”說完秦一隅自己傻笑起來。

明明進來的時候一直開玩笑,動真格的卻不敢。

南乙卻用手撥了他的唇釘,輕笑了笑。

“你也有覺得罪惡的時候啊。”

他拿開了秦一隅懷裡的琴,取而代之地跨坐進他懷裡,接了個更加罪惡的吻。在愈發收緊的懷抱裡,南乙發覺,原來弄哭他和勾引他都能取悅自己。

吻著吻著,他被壓倒在床上,看著秦一隅在他身上喘息。

還以為會繼續,誰知這人忽然拋出一個沒頭沒尾的要求來。

“以後我掙的錢,能不能都給你管?”

南乙懵了。他都以為他們要擦槍走火了,怎麼突然聊起錢了?這好像搞得更罪惡了。

“啊?”他眨眨眼,“為什麼?”

“我媽就是這樣的,管全家的錢,那個時候我家雖然也吵吵鬧鬧的,但他們倆感情還是不錯的。”秦一隅的表情和平時一樣,看上去無所謂。

南乙琢磨著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設身處地地替換到他的角度。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醒悟。

對他這樣成長在一個父母並不相愛的家庭的孩子,對愛的感知幾乎是零。

在他的經驗裡,管錢就是很接近相愛的行為了。

靜了許久,南乙才輕聲開口。

“你好像真的很想和我結婚。”

“是啊。”秦一隅耳朵泛了紅,啄了兩下南乙的嘴唇,笑著,“但這也不怪我吧?你今天帶我來看這些,和求婚有什麼分別?”

南乙心跳快了些:“誰跟你求婚了,搶著做戒指還發誓的可不是我。”

“那你的邏輯是你認可這個戒指是求婚戒指了?”秦一隅抓起他的手,親了親無名指和吉他弦戒指,“所以你一直戴著,就是答應了求婚?那你現在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未婚……”

什麼邏輯?

南乙捂住了他的嘴。

“少詭辯。”

秦一隅笑得眉眼彎彎,在他的手心親了又親,直到他鬆開手。

他的笑意也漸漸地斂去,躺在南乙身邊,和他一起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當他走進這間屋子,親眼見證了這麼多溫馨的細節,才知道原來幸福的家庭是這樣的,這麼具體,這麼清晰。

而他竟然像個從未見識過奇珍異寶的人,發自內心地感到驚奇和不可思議。原以為就是這樣,他只是來參觀與他無關的親情和溫暖的。

直到看見最後的展品,一整面牆,都是屬於他的。

真神奇,長大以後,他所擁有的都在一件件失去,能奇蹟般回到身邊的,細數下來,竟然都是因為南乙。

那這個人呢?

秦一隅意識到自己又開始患得患失了,簡直難以理解。

有人示好、為他付出、表現出極度的愛,這些從來不是一件稀奇事兒,秦一隅早就習慣了,那些被掏出來塞給他的愛越狂熱,他越習以為常。

可現在,面對南乙沉甸甸的愛,自己卻手足無措起來。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應該嬉皮笑臉地說“失去算什麼?”,高喊“去他媽的愛情”,隨便地吸引一些人,再隨便地拒絕他們、傷害他們,玩遊戲一樣無所謂地嬉笑度日嗎?

南乙打磨弦枕時用的是什麼砂紙?怎麼磨的?

是不是也用它悄悄地把我也打磨了?所以才改變得這麼徹底。

“我最近總在想,要是當時我沒接受招募,會不會沒有今天,我們也不會……”

沒等他把“在一起”三

個字說完, 南乙就給了否定的回答。

“不會的。”

秦一隅扭頭看向他,問:“為什麼?”

南乙對哪怕一件小事都會計劃好planA和planB,甚至更多,何況事關秦一隅。

“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會繼續參加比賽,等我報復完這些人,還是會回來找你,把你拉起來,讓你重新開始,無論如何,這都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這人還真是執著得可怕。秦一隅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偷偷把這些琴還給我,然後就各過各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