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驚鴻 作品

第 78 章 執金吾之爭(第2頁)

 他說直接讓伏完一步登天當上最高的執金吾不太合適,空降也容易遭人嫉恨。

 執金吾下屬有八校尉,分管皇都中不同區域範圍的兵權。隨便挑一個給伏完,等伏完幹得不錯,忠心也得到檢驗以後,比可以順理成章地升職。

 扶蘇還提醒劉協:

 “現任執金吾乃是呂布。”

 呂大將軍功勳卓著,又忠心不二。你把人家的官職搶了換給自己愛妾的父親,說不過去吧?

 劉協被這麼連消帶打的,哪裡還能說出拒絕的話。他想著等以後有更高的官職空出來給呂布了,再把伏完扶上去也不遲。

 始皇聽完皺眉:

 “劉協什麼都不懂,就敢隨意插手官職任免。”

 很多時候,皇帝任免官員都要考慮多方情況。不僅是這個人是否能勝任,還要看他的身份、勢力等其他條件,是否合適。

 當初始皇讓呂布擔任執金吾,就是留個後手作為防備。

 一來呂布知道始皇的真實身份,是漢朝這些武將裡唯一一個絕不可能背叛始皇的。

 二來呂布威望足夠,比大秦來的武將們更能坐穩這個位置。

 三來呂布脾氣暴躁,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敢搶他的位置,懼怕引來呂布的報復。

 四來呂布有多次背主的先例,倘若有心之人想要做點什麼,就很有可能會私下拉攏呂布,到時候呂布能反手把消息報給始皇。

 如今,第三個後手就用上了。

 扶蘇以呂布的脾性嚇住了劉協,讓劉協打消了搶呂布職位的念頭。就是不知道伏完為何如此大膽,敢和呂布爭鋒。

 莫非是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有恃無恐?

 扶蘇眸光微轉:

 “呂將軍到底是不肯吃虧的性子,讓他去試探一下好了。”

 當天下午,呂布就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下來到伏家,直接闖進宅中,把伏完拖出來打了一頓。

 呂布冷笑:

 “就是你想搶本侯的官位?就憑你?”

 伏完都被打懵了,萬萬想不到如今陛下都掌握了實權,他呂布還敢這麼囂張,直接上門打人。

 呂布不屑地看著他:

 “陛下確實掌握了實權,但你也不看看他的實權是哪裡來的。要不是本將軍帶兵攻回直隸,他還是郭李手裡的傀儡呢!”

 伏完氣得發抖:

 “即便如此,那也是秦司徒的功勞,與你呂布有多少關係?!”

 如果是秦司徒要動他,那他無話可說。可這呂布之前還囚禁過秦司徒之子,伏完不信他和司徒關係如此親密。

 正因這一點,伏完才猜測秦司徒是不是也在暗中提防呂布。只是他不好和手握重兵的呂布撕破臉,才一直拉攏對方。

 伏完便想著自己可以借漢帝的手打壓呂布,屆時不僅自己得了實惠,還能賣司徒一個好,一舉兩得。

 結果呂布彷彿根本不把秦司徒放在眼裡的樣子,也不把皇帝放在眼裡,還居功自傲,認為皇帝能得到解救多虧了他。

 讓呂布演別的不行,演恃功而驕可太擅長了,畢竟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

 呂布得意地踢了伏完一腳:

 “連秦司徒都要籠絡我,你說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再有下次,本將軍扒了你的皮!”

 這件事過後,伏完消停了一陣。

 可也只是表面消停,私下裡到底記恨上了呂布。且伏完看見了呂布的威脅,意識到不除掉此人,陛下的皇權永遠受人掣肘。

 不過伏完心裡也生出一個疑影來,呂布這麼囂張,真的不是秦司徒縱容的嗎?

 伏完上門試探了始皇一二。

 當時始皇正拿著奏章蹙眉沉思,看起來很是煩惱的樣子。

 伏完沒瞧出演的痕跡,過的是呂布的副將蒙英獨自領兵在外,支持了烏程侯之子孫策奪取揚州。

 如今揚州明面上在孫策手裡,私底下恐怕掌握在呂布手中。難怪秦司徒會皺眉,想來是在為呂布手伸得太長而頭疼。

 始皇:不,朕在思索太子今日跑出去玩了那麼久,怎麼還不回來。都快到晚膳的點了,他不該早點回家陪阿父用膳嗎?

 伏完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扯了一堆廢話就告辭了。

 離開之後便聯絡起朝中臣子劉協,對劉協危言聳聽,擴大呂布的威脅。

 劉協左右為難:

 “呂將軍多次救朕於水火,哪裡就有不臣之心了?”

 伏完便舉例韓信:

 “昔年淮陰侯恃功自傲,因高祖不曾滿足他的貪慾,他便乾脆起兵造反了。”

 劉協:?

 劉協懷疑伏完把他當傻子糊弄。

 他雖然因為以前都是傀儡天子的緣故,讀書不是很多。但有些歷史記載他還是看過的,並不是別人胡謅他就會信。

 恰巧,韓信這一段他聽梓桑分析過。

 韓信到底有沒有謀反,此事並無定論。

 雖然太史公的《史記》中寫了他謀反,但整個過程記錄得漏洞百出、十分兒戲,有數個非常明顯的bug,實在難以服眾,更像是統治者編纂出辭被記錄了下來。

 何況就算韓信真的謀反了,也不是一句“韓信太過貪婪”就能蓋棺定論的,說得好像劉邦清清白白一樣。

 伏完為了強行給呂布安一個功高震主會造反的罪名,把他往韓信的故事上套。顯然打的是以韓信這個被誅殺的典型作為例子、震懾劉協的主意,告訴他呂布有像韓信那般造反的資本。

 說白了,就是伏完覺得不管韓信和呂布是否清白,劉協站在皇帝的立場上肯定都會忌憚這樣的將領。

 那麼說辭是否有漏洞就不重要了,合格的政治生物並不會管真相如何,只會意識到這個說法對自己有利,而後選擇贊同。

 奈何劉協並非政治生物。

 好在劉協到底跟著太傅學會了一些成年人的社交方式。

 他沒有直接駁斥伏完,勉強點頭贊同了伏完的說辭。扭頭就叫了扶蘇過來,和他親愛的梓桑吐槽伏完此人莫名其妙。

 劉協忍不住懷疑:

 “伏完是不是沒有當上執金吾,這才記恨呂布,刻意中傷?”

 扶蘇點頭贊同,心裡則想著這個皇帝已經徹底被自己忽悠瘸了。那麼接下來,他和阿父的動作就可以大一些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伏完:司徒一定是在煩惱呂布勢大!

 始皇:朕的愛子怎麼還不回家?

 雖然被兒子點破了小心思,但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攔扶蘇去告狀嗎?不可能的,反而讓告狀的內容又多加了一些。

 扶蘇依偎在父親身邊,憤憤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說自己好心去關愛兒子,兒子一點都不領情。

 始皇淡然地聽著,絲毫不影響他處理奏章的速度。

 等扶蘇說完,他才反問:

 “朕的太子現在混得連兒子都說不過了嗎?”

 扶蘇不高興地反駁:

 “我這是不和他計較。”

 始皇伸手摸摸他腦袋,打趣道:

 “好,梓桑總算有點當長輩的樣子了,朕心甚慰。”

 扶蘇假裝沒聽出反話:

 “橋松看樣子用不著我關心了,還是讓他繼續和小孩子玩去吧。”

 始皇頷首:

 “不錯,又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放養孩子的藉口。”

 扶蘇:……

 扶蘇堅強地繼續往下說:

 “既然兒子那裡無需我關心,我就多關心關心阿父好了。阿父今日可還忙?要不我為您分擔一二?”

 始皇但笑不語,只遞了個果子給他。

 意思很明顯,你就別來添亂了,自己坐在旁邊乖乖吃果子吧。

 一般這招都是大人拿來應付小幼童的。

 扶蘇想起他小時候,父親也會給他塞個玩具,然後讓他坐在旁邊自己玩。未成想都多少年過去了,父親用的還是同一招。

 扶蘇接過果子啃了一口:

 “洛陽這邊風水不好,長的果子也不夠甜。阿父,我們什麼時候回關中?”

 始皇只道:

 “這果子不是洛陽產的。”

 扶蘇對漢朝有意見,連帶著對洛陽也有意見。不過僅限於洛陽作為都城的時候,等它不是都城了,意見就沒有了。

 說來說去,他就是想回咸陽。

 可惜咸陽已經被毀了,劉邦是在咸陽城的南邊重建的都城。長安位於渭水之南,咸陽位於渭水之北。

 不過咸陽其實有一部分區域橫跨渭水,所以長安城和咸陽城是存在重合的。尤其是扶蘇所在的位面,建造玄宸宮時,光這個宮殿就橫跨渭水了,咸陽城的規模經過擴張之後也涵蓋了渭水以北的大片區域。

 扶蘇看著關中輿圖就說:

 “長安湊合住吧,等以後有餘力了,還是要把咸陽重新建起來。”

 始皇贊同:

 “城名也要更改回去。”

 雖然長安寓意長治久安,是個不錯的名字。

 但很不幸的在於,始皇生前給西周的都城鎬京改名為長安城了,專門用來作為天下學宮聖地所在,取的是“諸子百家都給朕長長久久地在這裡安分待下去”的意思。

 所以對於始皇父子來講,都城用長安這個名字不太合適。

 畢竟安分是針對被統治的萬民的,不是針對國都裡的統治者的。

 何況,都城的改名也是一種政治行為。

 劉邦起名長安,表達了他對國家安定的決心。

 始皇改回咸陽,則是向天下宣告,大秦完完整整地回來了,漢朝已經成為過去式,爾等不可再懷念大漢。

 除卻都城的改名之外,始皇還計劃要重建一個更恢弘的咸陽宮。屆時將朝宮挪回咸陽宮,令長安原本的皇宮淪為秦皇宮殿群的附屬部分。

 不過這注定是個漫長的過程。

 漢末民生凋敝,興修宮殿不可一蹴而就。好在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始皇心知兒子愛偷懶,左右自己手裡的政務也不算多,就沒分給扶蘇去做。

 扶蘇待在父親身邊總是摸魚也不好,他便自己取出紙筆勾勾畫畫。說是要提前把新的咸陽城佈局弄好,還有咸陽宮也要設計一下。

 扶蘇說道:

 “我回頭問先祖們要一些各朝王宮的圖紙和照片,看能不能添到咸陽宮裡去。阿父以前滅六國時便仿照各國宮殿在咸陽建造過六國宮,如今我們眼光放長遠一些,建個六朝宮如何?”

 始皇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

 “你確定建得完?”

 大一統王朝的皇宮規模,和諸侯王的宮殿規模不可同日而語。

 就算有餘力建完,也住不過來那麼多宮殿。放在那邊每年的維護灑掃都耗費不小,十分浪費。

 扶蘇說不要緊,又不用盡數復刻。把他們的標誌性宮殿單拎出來,反正只是用來彰顯阿父功績的。

 始皇提醒他:

 “朕如今只滅了一個漢朝。”

 扶蘇振振有詞:

 “遲早會全部滅光的。”

 提前慶祝一下也未嘗不可,就是有些朝代的宮殿畫風不是特別符合老秦人審美。問題不大,建了就是他們的,可以魔改一下。

 除卻咸陽宮外,都城本身的擴建其實更值得關注。

 漢朝都城的規模已經很大了,按理來說繼續擴建顯得有些沒必要。

 但,規模合適的是洛陽而非長安。

 兩百年前劉秀定都洛陽,自那之後長安就陷入了發展遲緩的狀態,至少比起都城洛陽來說是這樣的。

 洛陽一直都在按照都城的規模擴張,長安則只是一個陪都罷了。所以長安城的規模實則跟不上如今的都城需求,確實需要進行擴建。

 偏偏長安又是一個完整的城池,如果想要擴建,得考慮到其中原有的建築佈局。所以扶蘇修改起來比較費勁,花了好多天都沒能修完。

 小太子拿這一點當藉口,故意磨洋工,天天賴在父親身邊蹭桌子用。

 始皇也好脾氣地縱容:

 “難得你願意乖乖留下來陪朕。”

 扶蘇左右看看沒人——也不是沒人,只有幾個從地府叫來的侍從在。畢竟始皇私底下不愛顧慮言語,經常口稱“朕”,不好叫其他人留在屋內侍奉。

 總之,附近沒有外人。

 扶蘇乾脆耍賴變成小鳥崽,撲楞著稚嫩的小翅膀飛到阿父肩頭,往他頸窩一靠,和阿父貼貼。

 始皇十分受用,伸手摸了摸他胖嘟嘟的小身體。小鳥球是實胖,不像人形那麼修長勻稱,絨毛厚實,摸起來軟乎乎的。

 真實的鳥崽其實不長這樣。

 沒化羽的鳥寶寶大多絨毛稀疏,可以看到底下粉嫩的皮膚。化羽之後羽毛摸起來十分順滑,就不是毛絨絨的觸感了。

 而且鳥崽大多並不軟乎,觸摸時可以摸到明顯的骨骼,彷彿緊貼著皮膚。大約得像雞鴨這等體型大的禽類,才能有足夠的肌肉脂肪提供手感了。

 不過扶蘇用的本來也不是什麼真實的玄鳥身體,自己捏的,那當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能用就行,真實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