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驚鴻 作品

第 39 章 一場合縱鬧劇

 扶蘇在這頭哄完爹後,扭頭用類似的話術說服了孝文王。

 不過他沒提鄭國渠的事情。

 秦人暫且還不知道鄭國渠的存在和它的用處,扶蘇不好未卜先知。他只說如今韓國也有蠢蠢欲動的跡象,不如一併震懾了。

 秦軍出去一趟,把三晉都打了一遍。活像個街溜子,偏偏三晉也拿它沒什麼辦法。

 等趙摎回韓國上下最近都十分激憤,覺得秦國欺人太甚。

 扶蘇琢磨了一下:

 “感覺好像欺負得還不夠狠,他們似乎沒有特別畏懼我大秦。”

 始皇對此並不意外:

 “當年莊襄王頻繁出兵攻打三晉,韓趙魏都被打得不敢冒頭。直到魏王不計前嫌尋回信陵君,信陵君再次合縱攻秦取得大勝,才止住了我大秦的對外攻勢。”

 “之後莊襄王再使反間計,令魏王與信陵君徹底決裂。韓王因而畏懼異常,認為三晉難再抵擋大秦攻伐。”

 “正逢莊襄王逝世,新主繼位。韓王忖度著朕年幼不掌實權,這才舉薦鄭國為大秦修渠。”

 前面是三晉打不過秦國的現狀,後面是秦國難得一遇的君主無權的時機。韓王認為呂不韋和趙姬這兩個掌權者或許不像歷代秦王那麼好戰,秦國內部說不定會願意休養生息。

 鄭國在這個局勢下來到秦國,確實得到了任用。只不過韓王想的是大秦忙著修渠就沒工夫打仗了,但秦國顯然沒這麼做,修渠也不妨礙它隔兩年出兵打打鄰居。

 如今大秦在對趙的戰場上失利,外面又有白起病重將死的傳言。韓國只會憤怒,不一定會恐懼到非要想個法子拖延時間。

 說不準韓王還會一怒之下,發起合縱。

 正好之前大秦招貓逗狗,又是打趙國又是打魏韓的,仇恨值拉滿了。

 扶蘇嘆氣:

 “還是我大秦的威懾力不足,竟讓他們膽敢結盟對抗大秦。”

 他阿父當秦王的時候,就沒見六國裡哪家有膽子聯合起來搞什麼合縱的。

 還敢合縱?沒把你打怕是吧?

 當時的韓魏齊之流基本都是龜縮在自己的地盤裡,許願自己不會被秦國注意到。合縱是不可能合縱的,誰提出合縱大秦就打誰,這誰遭得住?

 燕國臣子想過合縱呢,但就連燕太子丹都看出來沒用了。燕丹這個出過刺秦餿主意的都能發現合縱沒戲,其他聰明人就更窩著不出來蹦躂了。

 始皇輕笑一聲:

 “若韓王牽頭弄合縱,鄭國倒能提前來秦了。”

 扶蘇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屆時便可以光明正大把韓國打疼了,順勢滅了周赧王。韓王見周朝被滅,我們再派人去新鄭煽動一番,想來韓王定會動疲秦的心思。”

 孝文王主動撤兵放棄攻打趙國,可以忽悠韓王說這代表孝文王不愛舉兵。韓王若信了這個說辭,八成就會派遣鄭國來試一試。

 鄭國渠確實是個好東西,孝文王只要不傻就會接受。

 情況和始皇父子所料得差不多。

 韓王回去越想越氣,便開始頻繁生出小動作,和楚趙等國通起信來。

 大秦反倒沒什麼動靜了,孝文王接受了扶蘇的建議,決定先等白起把病養好。

 孝文王還說:

 “先王曾言沒有白起他照樣可以滅趙,如今看來顯然不可行。人還是要服輸的,不可太過自負。”

 秦稷:可惡!他拉踩寡人!

 親爹沒了之後,孝文王著實有點嘚瑟。趁著沒人管,狠狠出了幾口這些年被父親欺壓的惡氣。

 每每這時,扶蘇總會很捧場,誇讚大王比先王更加英明睿智。

 不過這可苦了另一個秦柱,天天被他爹堵門質問你個不孝子是不是徹底不把親爹放在眼裡了。

 秦柱:拉踩你的是他!你找他去啊!關寡人什麼事!還有扶蘇那個臭小子!是他帶頭附和的!有本事你找扶蘇算賬!

 扶蘇此時正在和阿父看魏國的好戲。

 反間計還是很有用的。

 信陵君本就因偷虎符的事情心虛,之前強撐著不率兵回魏,已經徹底得罪了魏王。後他再不回來就不用回來了。

 但信陵君依舊沒趕回去。

 他已經打聽到魏都大梁裡都在傳言他有不臣之心,恐怕準備奪取王位。

 信陵君不清楚魏王信了沒有,可無論對方信沒信,他都不敢回去了。萬一魏王當真信了,他回去豈不是要命喪當場?

 歷史上信陵君就沒回去,派了手下將領把大軍帶回國,自己留在趙國貓著了。直到後來魏國被秦將蒙驁打得嗷嗷叫,魏王親自派人請他回來幫忙,他才終於回國。

 當時秦魏還在交戰,趙摎尚未回國。十萬魏軍回程馳援,趙摎也沒幹看著,逮到機會給了他們一個痛擊。

 之後趙摎就非常迅速地帶人跑路了,免得留下來被反應過來的魏軍合兵圍攻。

 接著在回來的過程中,順便欺負了一下韓國。

 現如今秦軍徹底停戰休整,魏國的好戲卻沒有結束。魏王發現信陵君沒回來,那叫一個氣。

 ——寡人讓你回來,你不回來。寡人威脅你如果不回來,以後就別回來了,你還當真準備在趙國住下了。

 你信陵君是不是不把寡人放在眼裡?

 魏王認為,他落了這麼大一個面子,所有人都聽說了他的愛妾為了別的男人偷他虎符,他臉都丟盡了。

 為了找回面子,信陵君就應該主動回國向他請罪。

 這樣他意思意思懲罰一下對方,再說兩句“下次直接問寡人要虎符即可,無需如此行事”的粉飾太平之言,事情也就過去了。

 畢竟信陵君私自出兵的行為,雖然違背了他的想法,可到底打了勝仗。他們魏國不僅沒有損失慘重,還因戰勝秦國而打出了威名,也算是件好事。

 結果被信陵君這麼一搞,功勞全是信陵君一個人的。他魏王就是個畏懼秦國不敢開打的縮頭烏龜,還是個疑似被綠了的縮頭烏龜,真是越想越氣。

 扶蘇看著木片上的小字:

 “魏王乾脆把信陵君的家眷一起打包送去了趙國,還說寡人不忍見你們親眷分離,不必謝過寡人。”

 始皇:……

 這是徹底不準備讓信陵君回國了吧?

 魏王真是個人才。

 你還別說,魏王這個說辭還是非常體面的。他也沒動信陵君的家小,六國眾人聽聞都得誇他一句大氣。

 信陵君本人應該會很惶恐,意識到這是撕破臉了。

 其實魏王的愛妾幫信陵君並非因為什麼情愛的緣故,是那女子有一個殺父仇人。除了魏王之外很多臣子都嘗試過幫她報仇,但均未成功。

 直到後來某次,她向信陵君哭訴此事。信陵君替她斬殺了那名仇人,自此她便發誓要為信陵君效死。

 所以信陵君一開口提竊符,她就答應幫忙了。

 這件事只能怪魏王自己,他要是早幫愛妾報了仇,哪有信陵君出力的機會?

 信陵君能隨意斬殺的人,想來對魏國也沒什麼要緊的,魏王如何不能處決呢?只看他願不願意費心罷了。

 扶蘇對此很是無語:

 “六國果然沒什麼法度可言,信陵君隨便殺人,隨便竊符,隨便以君王的名義下達指令。事發之後魏王還不打算計較,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大秦,肯定要挨個清算的。”

 沒有法度,國家就要亂套了。

 不過目前的大秦也沒有好太多,只是矮子裡拔高個。比如昭襄王想殺白起,就可以不找理由隨便殺。

 但君王下令殺人,和信陵君派門客去行刺,這是兩個概念。

 怎麼?他信陵君也有君王的權利?

 始皇拿起其他記錄了信息的木片查看:

 “沒有紙還是太麻煩了些,呂不韋派人造紙,造得如何了?”

 扶蘇回答:

 “還要幾個月才能出成果。”

 古代造紙週期有點長,尤其是要造出便於書寫的紙張。如果只追求勉強能用的話,倒是可以加快速度。

 父子倆不太著急,就沒怎麼催促。

 如今已經到了春季,萬物競發。

 始皇終於能換下兒子特意給他準備的毛絨冬衣,穿上輕便一些的衣衫。而後一起出門踏青,去咸陽四處轉一轉。

 扶蘇還特意牽了條小狗:

 “李斯以前就喜歡帶狗出來攆兔子。”

 始皇看了一眼那狗:

 “李斯如今應當在韓國做個小吏。”

 李斯年輕的時候做過掌管文書小吏,後來為了抱負,辭去官職,拜荀子為師。待到學成出師之後,便決定前往秦國。

 他比始皇要略大十幾二十歲,現在應當已經當上小吏了。不過他具體什麼時候辭官進學的,父子倆都不太清楚。

 扶蘇慢悠悠地說:

 “我讓人去找他了,勸他趕緊進學去。等他學成來秦後,就把他引來府上拜訪。”

 也別去找什麼呂不韋了,直接來拜訪太子府吧。少和呂不韋搞到一起,免得回頭呂不韋又犯渾被治罪,他也要遭受牽連。

 就是不知道李斯要學多久,可能得等到扶蘇繼位了。

 扶蘇在思考:

 “提前將學宮建起來的話,能不能把荀卿他們騙來大秦。在眼皮子底下,就可以盯著李斯趕快學了。”

 始皇:……怎麼?你還想給李斯佈置課業不成?

 不過始皇也思考起來:

 “荀卿前幾年曾入過一次秦。”

 荀子是趙人,來秦之後曾經見過范雎。當時長平之戰還未發生,所以荀子對秦國沒有太多意見,還誇過秦國的法治。

 離秦之後沒幾年,他被齊人構陷,辭去稷下學宮祭酒一職。後來他受春申君的邀請做了蘭陵縣令,自此就定居蘭陵了。

 因他在蘭陵定居,李斯等人才能精準地尋到他,跑去拜師學習。

 始皇覺得兒子在異想天開:

 “荀卿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秦。”

 別忘了長平之戰秦國坑殺了多少趙國兒郎,荀卿畢竟是趙人,肯定會對秦國有點意見的。

 畢竟荀卿雖然誇過大秦法治,卻也批判過秦君不重視仁德君子。

 扶蘇也就是隨口一說:

 “反正學宮若能建起來,有的是賢才會來投奔。荀卿不來就算了,左右李斯遲早會來的。”

 小狗搖了搖尾巴,等著主人鬆開繩子放它出去撒歡。但扶蘇沒松,還故意把它抱起來,不讓它腳落地。

 小狗四條腿快要劃拉出殘影了,可憐巴巴地嚶嚶嚶。

 扶蘇把它捧到阿父面前,說了句真好玩。

 始皇無奈地摸了摸狗腦袋:

 “你小心逼急了它咬你。”

 扶蘇說沒事,就這小奶狗,咬人都咬不破皮的。

 但還是把小狗放下來了,準備解了繩子讓它跑一會兒。結果小傢伙太心急,呲溜一下躥了出去,把繩子也帶跑了。

 始皇方才恰好踩中了拖在地上的繩子一頭,被這麼一帶險些摔倒。扶蘇穩穩把小阿父扶住,笑了好半天。

 始皇:朕記住你了。

 樂極生悲就是這樣的,扶蘇這會兒倒是笑得開心,第二天起床發現阿父陷入熟睡叫不醒,嚇得魂都要飛了。

 他匆匆抱著小孩就要趕去宮中尋醫者,等不及喊太醫出宮診治。

 結果剛走出門就被侍者攔住,說門外有個自稱“秦正”的宗室子弟要見太子。

 扶蘇當了太子也沒住進宮裡去,他嫌宮中住著不方便,依然在呂不韋獻上的宅邸中居住。平時也常有人前來拜訪,但還真沒和哪個名字跟他阿父這麼像的宗室有過來往。

 扶蘇心裡一突:

 “那人是宗室裡哪一支的?”

 侍者說不知:

 “他只道報上名號以後,太子自然會清楚他的身份。”

 扶蘇:完了,這不會是我阿父吧?

 扶蘇抱著孩子親自趕去門口相見,如果不是的話,這樣也不耽誤他等下帶小孩進宮治病。

 可惜怕什麼來什麼。

 青年模樣的始皇被侍者引著前往待客之處,正好偶遇趕來的兒子。他挑眉看向自家太子,眼裡寫滿了“朕就是來收拾你的”這幾個字。

 扶蘇:……

 扶蘇假裝沒看出來,還要繼續往外走:

 “我先帶孩子去看看太醫,其他的回頭再聊。”

 始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你跟朕過來,休想趁機逃走。”

 扶蘇:嗚嗚嗚。

 扶蘇蔫頭蔫腦地被阿父拎進屋去,遣退了下人,屋內只剩他們父子和一個沉睡的小公子。

 扶蘇試圖轉移話題:

 “他怎麼一睡不醒了?是因為阿父從軀體裡出來了嗎?接下來該怎麼辦,莫非會一直睡下去?”

 始皇示意兒子把孩子給他。

 扶蘇不情不願地鬆手:

 “阿父你小心點。”

 始皇熟練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你小時候朕日日抱你,朕比你會帶孩子,用不著你擔心。”

 扶蘇乖乖閉嘴了。

 始皇讓小公子睡在自己懷裡:

 “困於幼童身體太不方便了,朕便尋了法子出來。這幾個月來公子政的魂魄一直都在體內沉睡,睡久了才會一時無法甦醒。”

 之前因為始皇魂魄主導身體,壓制住了原本的身體主人。現在始皇離開他的軀體,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醒來了。

 所以不需要去看太醫,真有什麼問題也只有功德商城能夠解決。

 扶蘇又問阿父是怎麼出來的。

 始皇瞥他:

 “被你氣出來的。”

 扶蘇再次閉嘴。

 他這些天是囂張了一點,早知道這樣會把阿父炸出來,他就收斂些了。

 唉,現在沒了小阿父可以玩,還要被大阿父揪著算賬,好慘哦。

 也不對,小公子甦醒之後,他還是可以逗小公子玩的。到時候避著點阿父,就不會被阿父收拾了。

 扶蘇打著壞主意,臉上是一派乖巧。

 可惜當爹的太瞭解兒子了,一眼看出來臭小子根本就不安分。

 始皇伸手敲了兒子額頭一下:

 “當著朕的面,還敢在那裡打算盤?”

 扶蘇挪到父親身邊,拉著他的袖子撒嬌:

 “阿父生我的氣了嗎?”

 始皇:又來這招?

 始皇捏住他的臉:

 “你說呢?”

 扶蘇便說:

 “阿父肯定沒有生氣,阿父最大度了,捨不得同我生氣的。”

 始皇冷笑一聲:

 “你就是仗著這一點,天天在那裡以下犯上。”

 扶蘇聞言便想耍賴變成小孩逃避責罰,結果發現有活人的身體限制,壓根變不了。

 他只好厚著臉皮繼續撒嬌:

 “阿父,我錯了。你打我吧,我肯定不躲開。”

 說著就起身要去尋個鞭子之類的東西。

 始皇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做戲,等著看他能拿出個什麼來。

 扶蘇本來還等著阿父攔他呢,結果阿父壞心眼地故意不阻攔,想看他騎虎難下。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扶蘇肯定不能退縮。他乾脆直接從商城買了個帶倒刺的金屬鞭子,雙手捧給阿父。

 好的,現在難題給到始皇這裡。

 始皇:……你還真敢弄一個出來啊!

 甚至故意買的是金屬製品,其上的倒刺鋒利異常。但凡是個親爹,都不可能當真拿著它對兒子下手。

 始皇把鞭子丟開:

 “你真是想氣死朕。”

 每天那點小心思都拿來對付親爹了。

 扶蘇乖巧地坐了回去:

 “我就知道阿父心疼我的。”

 始皇:還敢說?

 始皇作勢要把鞭子重新撿起來。

 扶蘇連忙阻攔。

 見阻攔不住,扶蘇就開始唉聲嘆氣地感慨父親定然是有了新歡,已經不疼他了。

 始皇忽略了某人的作妖,反手將這東西退還給了商城。

 功德商城還算有良心,剛購買的東西沒使用的話,五分鐘內可以無條件退貨退款。

 始皇警告兒子:

 “不許再買這麼危險的東西,你是不是又忘了以前你拿著劍往旁邊一丟就忘了,差點把自己劃一道口子?”

 扶蘇:這都多少年前的黑歷史了,阿父怎麼還記得呢?

 扶蘇強行為自己挽尊:

 “那時候我年輕不懂事。”

 始皇淡定地接口:

 “當了二十年皇帝之後重生,然後還年輕不懂事?”

 扶蘇:……

 扶蘇只好再次更換話題:

 “阿父從哪裡弄來的新身體?”

 兒子非要轉移話題,始皇也沒堅持,他說起昨晚發生的事。

 始皇當了幾個月小孩子,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倒不光是因為扶蘇總沒大沒小地“玩弄”父親,還因為小孩子什麼都做不了,實在耽誤事。

 而且始皇覺得,這次的任務很不合理。

 如果是公子政許願想要個合格的父親,那不應該是讓公子政來和扶蘇這個假父親相處嗎?讓他這個不需要父愛的大人來,有點本末倒置了。

 始皇便以此為藉口,向任務系統的客服提出了抗議。

 最後客服程序檢測之後,認為始皇說的有道理。於是重新給始皇補了個身份,成為秦國的宗室子弟,身體就還給公子政了。

 扶蘇聽完的第一反應是:

 “那阿父沒辦法再次當秦王了。”

 扶蘇本來還想著早點退位,讓阿父提前繼任秦王之位呢。這樣阿父想做什麼都能直接拿主意了,不用在臣子面前再走個詢問王上的流程。

 始皇卻搖了搖頭:

 “你忘了?任務描述是公子政加冠繼位之後結束。”

 扶蘇要是提前退位,任務就結束了。到時候他倆會直接回到地府,丟下個爛攤子給公子政本人處理。

 扶蘇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這樣的:

 “也對,那我只能先把該做的做完,等公子政能獨當一面,再退位了。”

 既然阿父註定無法用公子政的身份當上秦王,那他重新換個成年人的身軀也沒什麼要緊的了。

 不過扶蘇再遲也不能拖到加冠,任務的最後時限是加冠那年。

 這個家不能沒有阿父,畢竟扶蘇丟三落四的,還總是忘這忘那。雖然他就是仗著阿父會提醒他,才放任自己萬事不走心的。

 扶蘇正要和阿父商量接下來的計劃,既然阿父有了成年身體,那他們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突然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扶蘇低頭一看,阿父懷裡的小公子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安靜地盯著他看。

 扶蘇伸手戳戳他的臉頰:

 “看我做什麼?”

 始皇也低頭:

 “他什麼時候醒的?”

 扶蘇搖頭說不知道,剛剛突然就發現他已經醒了。

 公子政主動回答:

 “在你們拿鞭子的時候。”

 說著伸出手,握住了扶蘇戳他臉的手指,不讓扶蘇亂動。

 扶蘇也不收回去,還問他呢:

 “任務是你發佈的,你應該清楚不少事情吧?”

 也不知道兩歲多的阿父懂多少事。

 公子政看看扶蘇,又看看始皇,出人意料地給出了答覆:

 “我之前雖然在沉睡,但發生了什麼我其實都知道。”

 他說他知道始皇是另一個已經長大了的他,也知道扶蘇是他未來的長子,甚至知道始皇和扶蘇坑死了父親、相邦和大王。

 扶蘇給阿父使眼色:

 ‘原來阿父小小年紀就不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