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試圖洗腦(第2頁)
始皇回了他一個眼神:
‘商城裡買的,不便宜呢。’
約莫是什麼名貴品種,甚至可能是某些特殊世界的特殊品種。反正在場三人都喝不來,大家很現實地都在追捧能讓人身心愉悅的甜味。
換上蜜水之後,果然三人喝水的動作都頻繁了不少。
扶蘇還體貼地詢問楊將軍是否要坐下歇一歇,讓大將軍當侍衛一樣站著委實失禮。
楊端和爽朗一笑:
“太子殿下不必顧慮末將,末將出門守著就是了。()?()”
秦皇回頭看了他一眼:
“此處安全,不必護衛朕。()?()”
扶蘇便提議:
“外間有不少將軍在,楊將軍可去同他們作伴。今日吳起將軍與人約了比鬥,很是熱鬧。()?()”
楊端和果然意動,請示過陛下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那可是吳起!還是投奔了大秦的吳起!錯過這次還不知道下次能不能看見!
秦皇這才聊起之前的話題:
“朕見太子與你父感情極佳,實在有些好奇。朕那長子……2()_[(.)]2?2?╬?╬2()?()”
說到一半皺了皺眉,似是想起了那句已經成為公子扶蘇口頭禪的“好不好,父親”。
真是讓人頭疼。
扶蘇也猜到他是為了這事來的了。
但扶蘇並不覺得他們父子感情好是多虧他自己如何如何,分明都是阿父的功勞。他小時候那樣冷淡漠然,父親依然耐心地用溫柔暖化了他,可見還是他的阿父最好。
扶蘇便露出疑惑的神色,明知故問:
“陛下為何會與令郎不睦呢?自我三歲起被父親接到身邊教養,我與父親就不曾有過矛盾,我還以為旁人皆是如此。”
這就是胡扯了。
別的扶蘇又沒有他的病症,哪怕和他一樣三歲喪母,估計也頂多是被侍者養大。他阿父因他生病放心不下,才會選擇百忙之中抽出空閒親自教養。
要不怎麼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別的扶蘇健康活潑,所以當爹的就能心安理得丟手了,任由小孩自由生長。還得是像他這種問題小孩,才能多爭取到一些父母的疼愛。
扶蘇很早就懂得了這個道理,因而他會主動撒嬌裝可憐,引得阿父憐惜他。
而他那群蠢弟妹,一個都沒學會。
扶蘇撒謊的本事是他爹親自教出來的。
因為扶蘇小時候感情缺失的模樣太明顯了,為了糊弄住外臣,始皇就一點點教他什麼時候要露出什麼表情神態。
到如今功力大成,有時候連他親爹都能騙過去。得虧他爹瞭解他,哪怕偶爾被假象矇蔽了,也能靠對兒子的熟悉判斷出真假。
可惜秦皇顯然沒這個外掛。
所以他很順理成章地相信了扶蘇的鬼話,還若有所思起來。
原來太
子扶蘇從小是秦政帶大的嗎()?(),
那就難怪對方和父親沒有矛盾了。政治主張、行事風格等等◆()卍◆_?_?◆()?(),
可能都受到父親的影響()?(),
和父親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早知道放養兒子會養成現在這樣()?(),
他也把人帶在身邊耳濡目染了。
秦皇不由惋惜:
“朕當年還是太忽略孩子了。”
始皇:……
始皇一邊覺得放任兒子在那裡忽悠其他位面的自己不太好,一邊又捨不得打斷扶蘇的調皮。
他本身就和別的始皇帝作風不同,這才會養出不同的扶蘇。換成別的始皇帝,哪怕從小把兒子帶在身邊,養出的也絕對不是這樣的芝麻餡包子。
更何況他家的芝麻餡裡還摻了點料。
先秦的淳樸君王還不知道什麼叫買家秀與賣家秀,好在他們本來也沒有再嘗試養一次兒子的機會。
這個謊言,大概是不會被戳穿的吧。
秦皇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便聊起了別的話題。他和始皇就治國方面討論了一番,因為他發現自己和秦政的治國理念不太一樣。
始皇坦然表示:
“朕教導太子時,也總有反思。天長日久,便去蕪存菁,更顯完滿了。”
他從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話來。
當爹的就會自省,然後改正自己身上的缺點。免得不好的習慣和想法留在身上,教壞了孩子。
皇帝當久了很容易變得固執,聽不進去旁人的勸。有扶蘇在旁邊,大大延緩了這個壞毛病的養成。
久而久之,扶蘇勸說他時,他都能聽得進去,比旁的任何人勸他都好使。
始皇忍不住分享愛子的事蹟:
“太子幼時與朕討論儒法之事,便說各家有各家的長處。若只取一家,實在可惜。不如雜糅兼併,取長補短,是以朕便讓他通讀《呂氏春秋》,走了雜家這一道。”
在那之前,始皇受韓非作品的影響,其實對法家存在明顯的偏愛。
但扶蘇卻指出了韓非作品裡的問題,認為韓非受到韓國局勢的影響,偏激地誇大了“五蠹”的壞處。他把學者、商人、匠人等全部打為社會蛀蟲,是對這些從業者存在過於嚴苛的偏見。
五蠹裡縱然也有遊俠等確實沒多少用處的存在,可韓非的打擊範圍也太廣了。
扶蘇放下喝完的茶盞:
“諸子百家都是這般的,誇大別家的錯處,少提他們的貢獻。儒生論法也是如此,墨者論儒也是如此,各派傾軋,哪有公正可言?”
所以更不能只看一家之言,得把每家都看一遍,然後挑對的去相信。
這個道理扶蘇四歲的時候就領悟了。
始皇見稚童都能說出不可偏信的話來,便審視自己。而後不再對法家過分信賴,兼容並進方為長久之道。
秦皇原本聽到這樣的話是會皺眉的,他很不喜歡旁人質疑法家。
但是想想李斯都幹了什麼……
扶蘇輕笑一聲:
“陛下也想起來了吧?您去的及時,
李丞相大約不曾來得及做什麼。而在其他大秦的位面裡,
他這位法家代表恐怕利用法度貽害過大秦統治。”
這種事情不用猜都知道。
秦皇沉默了。
那些位面的李斯,
為了不被二世胡亥厭棄從而失去權柄,
向胡亥上書了一篇“獨斷專權、酷法治民”的治國方法。
秦律本來就很嚴格了,再往極端上走,大秦焉能不滅?
扶蘇慢悠悠地背了幾段《五蠹》中的內容,大抵是在說儒生干預朝政、阻礙社會變革和進步,縱橫家巧言令色、為了一方利益歪曲事實、威脅國家穩定,而工商之民也會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他言辭犀利:
“然而韓非不曾說過,堅持刑名法術之道的人,也是國之蠹蟲。為了自己的權勢,可以枉顧君上的恩德、家國的安穩和庶民的性命。”
“錯的是他們的身份嗎?只是所有人都有私心,所有東西都會被有心之人用以謀利罷了。”
法家,也沒比儒家好多少。
所以陛下,要不要考慮入我雜家呢?
始皇:……
始皇默默撇開了眼睛。
抱歉了秦皇,放任兒子忽悠你是朕的不是,但朕也沒有辦法。太子他是名家著名編外弟子,朕也說不過他。
秦皇是個思想很堅定的人,並非三言兩語能夠動搖。
然而他碰到了一個滔滔不絕的太子。
扶蘇能從一百個角度把人帶歪:
“陛下執政至今,算上未親政之時,有四十五年了吧?”
這還是把死後的八年加上的。
秦皇突然get到了他想說什麼,表情微變,不怒自威,看起來十分迫人。
扶蘇並不受影響:
“一方君主和大一統皇帝之間的差別,陛下應該比我體會得更透徹。”
秦皇無法反駁。
身份更替之後,秦皇越發感受到兩者之間的不同。在此之前,他很多時候只需要考慮大秦的利益即可,但大一統後他要把整個天下都當成他的大秦來考慮。
心態的轉變不是那麼容易的,好在他是始皇帝,這難不倒他。
但不幸的在於,天不假年。秦皇生前死後加起來才當了19年大一統皇帝,這還不如扶蘇前世當的時間長。
扶蘇在用事實告訴秦皇:
“晚輩自執政起就是以大一統帝王的視角看待天下,因而有些事情的看法,與陛下大有不同。”
“晚輩以為,天下皆該隨朕心意行事。朕不喜儒家學說,儒家就要將他們的學說內核改為朕喜歡的模樣。朕不喜法家的嚴苛,法家就得將律法寬限一些。朕要他們包容旁人,他們就得包容旁人。”
“大秦天下那麼多才俊學說,真的非你一家不可嗎?百年前你助秦強國,但百年後局勢已經變了。你不行那就換旁人,有的是人能助朕統治天下。”
“它們所有的學說,都是一樣的,區別只是朕喜歡還是不喜歡。就像那些所有的階級,也是
一樣的()?(),
自朕之下?[(.)]???♀?♀??()?(),
皆為國民。商是民、臣是民、男是民、女亦是民()?(),
沒有誰比誰高貴。”
扶蘇反問秦皇:
“若皇帝選擇打壓女子而重用男子()?(),
真的是因為這麼做對我大秦天下更有利嗎?朕倒覺得,那是大秦在向勢大的男權臣子做出妥協。”
那麼你選擇法家,是純粹因為你欣賞法家。還是說大秦從商鞅變法走到這一步後,你發現好像不用法家不行了。儒家之類的學說沒法接手這個大秦天下,於是向法家做出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