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秋葉 作品

第50章 長羨歸鶴(10)


 
刑部牢房之內,陰暗潮溼,又逢陰雨季節,睡在稻草上都覺得有一股陰潮之感。
 溫嶺的牢房有一處是塌陷了的,從那一處小小的縫隙裡,一直不停滴滴答答的漏著水,滴答——滴答——滴答,就像是催命符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還有兩日他就人頭落地了,可笑的是這個時候他還有閒情逸致聽著這滴答之聲,他向來敬畏自然,這裡處處是生機,即使是在最不堪的角落裡,也有這樣連綿不穿的水滴。
 他經歷過狂風暴雨,在惡劣的環境裡和百姓們下田搶救糧食,然而杯水車薪,以他一個人的力量他做不到,後來他與當地的地主周宥狼狽為奸,成為人人口中的貪官,他自賞自罰,自苦自樂,他無力卻又全能,如這滴水穿石一般,你不能從他那兒獲取一點兒解釋,他對每個人都帶著一種特殊的形象,不管是好的壞的,始終都如一。
 他在這個世界裡走來,卻又即將被這個世界帶走,無論真假,一切功過於他而言,都是浮雲。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過道里響起,沉穩而有力,獄卒給信德王開了門,吩咐道,“時間有限,麻煩王爺長話短說。”
 信德王點了點頭,看向坐在草垛裡如同一個黑煤球的人,他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去一般。
 溫嶺,字子野,善作慢詞,曾因三處善用“挽”字,世稱溫三挽。
 這是年輕時候的溫嶺,他意氣風發,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每每世人都稱頌他為三挽公子。
 信德王其實很討厭文人的,或許是因為他出身武將,或許是不屑與文人搔首弄詩,會讓他很不自在。
 可唯獨認識了溫嶺,他卻意外的和他合得來,兩人一文一武,也曾一度被稱為長安雙絕,然而時過境遷,一人臭名昭著,一人入了詔獄。
 “子野,”君昭聲音冷清,不帶絲毫溫度,溫家上門求了他多次,他都避而不見,可唯獨他,卻是一定要來見見的。
 幼時,信德王也狂野的很,骨子裡的傲氣,讓他看不起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