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極境

 舉鼎結束，眾人散去，開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

 整個石村寧靜而祥和，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嫋嫋飄空，焦黑的柳樹一如既往的寂靜，沒有一點反應。

 只是今天的雨天不同往日，有些不對勁。他的神色落寞，顯得孤僻，與周圍的孩子們格格不入。

 村口的一塊兒大青石平整而光滑，他坐在上面，手中捻著一株蒲公英，凝望著遠方怔怔出神。

 風決定了蒲公英的方向，命運決定了他的悲傷。就像蒲公英一樣，只要有一陣風，它的前路就無法反抗，只能隨風而行，風到何方，它就到何方，不管它飄零到了哪裡，那裡就是它必須要紮根的地方，也是風為它決定的地方，只能接受，無法改變。

 “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石雲峰走到了他的身後，柺杖輕磕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蒼老而溫和的話將雨天拉回了思緒。

 “族長爺爺，我昨晚做了噩夢，那些景象很清晰，但我的記憶卻很模糊。皮猴、大壯他們都有阿爸阿媽，而我沒有，我很思念。”

 雨天的聲音顫抖，有些委屈，帶著害怕，帶著思念，也帶著失落。

 “可曾見過朝菌晦朔，太陽東昇西落？每一天都是新生，每一天都是希望，過去的都已逝去，那些記憶並不美好，想起不如忘記。”

 柳枝輕輕搖曳，空靈的聲音如天籟般傳來，溫婉柔和。

 “祭靈大人。”

 石雲峰恭敬一禮。

 “柳神，我想知道忘記的事。”

 雨天哀傷道，委屈中帶著哭腔。

 “好。”

 柳神沒有拒絕，細長的柳枝輕舞，枝頭觸在雨天的額頭，一抹翠綠光華閃耀，沒入他的眉心之中，一觸即分。

 石雲峰早已將雨天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看著眼前的一幕，握著柺杖的手緊了緊，內心忐忑，很是不安。

 一幅幅畫面浮現在腦海，那些曾經的記憶全部湧上心頭。

 “雨族，你們欠我一個公道，將來我必將十倍討還。”

 良久，雨天睜開了眼睛，稚嫩的小臉上很是平靜，無悲無喜。

 “我想起來了。”

 他輕聲呢喃著。

 石雲峰內心一聲咯噔，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慘白，握著柺杖的老手很緊，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內心釋然，有對雨天找回記憶的高興，也有對他可能離開的失落，更多卻是為他擔心。只是這一瞬間，他好像蒼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