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來去匆匆(第2頁)
教授掛斷電話之後,季覺手機就不斷的叮叮響,通訊軟件上,好幾兆的pdf掃描件一個又一個的砸過來,全部他媽的都是書庫裡的資料影印本。
很多都是孤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掃描的。
全都砸進季覺的手機裡。
換成文字怕不是有個好幾百萬,只可惜,不是不費腦子的灌水,而是每個字都要煎熬腦漿的專業文獻。
最後,是葉教授的通知。
【看完之後自己寫心得,回來檢查。】
季覺只感覺眼前一黑。
好好的鍊金術課程,改函授了是吧?
怎麼連請個假都不讓人喘口氣的……
可葉教授佈置作業從來都是這樣,能做做不能做滾,不存在做了一半勉強給你個及格分的可能,也沒有商討的餘地。
他只能含淚接受。
當保鏢還要學習,這保鏢是不是當的有點太充實了?
他嘆了口氣,關掉手機,不再去看。
望向了窗戶外面的海灣。
聽從季覺的建議,陳玉帛將整個別墅最好的主臥位置讓了出來給季覺,自己睡到了保姆間裡去。
雖然多少有點佔便宜的心思,但至少不用擔心海上飄來一艘大船,然後一發大狙將陳玉帛肝腦塗地直接帶走。
季覺看著落地窗外之外的海灣,還有隔著海灣相對的崖州城,燈火通明,無數霓虹明滅,看不見你死我活的廝殺和不共戴天的血仇。
閃爍的霓虹之間,好像有一朵爆炸的火光升騰,又迅速消失了,彷彿焰火。
黑暗平等的埋藏了一切,只有潮聲迴盪在寂靜裡。
“真熱鬧啊。”
季覺輕聲呢喃著,無人回應。
角落裡的沙發上,小安閉著眼睛睡得香甜。
可在這悠久的寂靜裡,季覺卻有種莫名的恍然和領悟。
倘若在以前,他定然會萬分迷惑,難以理解——明明大家已經有了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有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美色,有了曾經窮逼季覺做夢都想要擁有的一切,可依舊不知飽足。
甚至不惜賭上性命,參與這一場沒有退路的賭局,你死我活?
在這一場由荒集所掀起的漩渦裡,有的人如陳玉帛,從來沒得選,身不由己的被拋進了風暴之中。
可有的人,卻又主動跳進坑裡,不惜泥足深陷。
就像是季覺自己。
就算已經不再一無所有,能夠很好的生活下去,但卻有了新的野心和願望——想要成為工匠,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工坊,想要有所作為。
甚至,想要為所欲為。
就像現在一樣,想要插手那些本來不屬於自己的麻煩。
同樣的不自量力,同樣的不知死活,難道誰又比誰更高貴麼?
小弟們想要出人頭地,窮鬼們想要飛黃騰達,大哥們渴望更進一步,即便是一方霸主,也會在仰頭時覬覦那群蛇之上的高貴權位……縱然高高在上如魁首,也會為了自身的目的彼此攻伐鬥爭。
白鹿的混沌荒野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當一切冠冕堂皇的藉口和偽裝都被剝去之後,所顯現的便只有再直白不過的野心和無需去掩飾的慾望。
並非白鹿導致了這一切,只不過是屬於荒野的野獸們在追逐白鹿所留下的痕跡而已,可白鹿在俯瞰之中,又是否會為這向著自己獻上的廝殺而歡愉?
上善無知,上善無識。
自始至終,上善見證一切。
有那麼一瞬間,自落地窗的倒影之中,霓虹與燈光的暈染之間,他好像再一次看見了模糊的輪廓。
荒野中的染血白鹿,漠然回眸,向著此處投來一瞥。
彷彿在端詳這一場血宴的新入者。
可很快,便彷彿失望一般,收回了視線,消失不見,而在白鹿之後,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升起,可是季覺卻看不清晰。
一切都消散在了睡前腦海中漸漸升起的迷離景象裡。
季覺沉沉睡去。
只有沙發上的小安毫無動靜的閃身而起,回頭望著床上睡相漸漸糟糕的季覺,滿懷疑惑和好奇。
剛剛那轉瞬即逝的荒野氣息……
上善感召嗎?
可又越發的難以理解。
為何會匆匆而來?
又為何匆匆而去?
翌日,清晨,季覺睡到七點鐘才起床。
如果按照工坊裡的作息,這會兒他已經在倉庫,抓緊時間在早飯之前用解離術清一波體力了。
而現在,他卻慢悠悠的洗漱刷牙,打著哈欠去廚房做了自己和小安兩人份兒的早飯,坐在桌子前面吃飯的時候漫不經心的刷著手機。
無視了一夜失眠的陳玉帛的幽怨目光,有一種不顧老闆死活的美。
免費服務就是這樣的,老闆只要等死就好了,可作為保鏢,季覺考慮的就多了。
謝天謝地,昨晚是平安夜。
別墅裡並沒有狼人忽然變身把陳大少囫圇吞了。
絕大多數人還沒來得及收到消息,或者還沒來得及確認陳大少的位置和狀況,自觀望和計較中,這一夜的殺戮和鬥爭如是綿延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