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千里求藥

               　　陰陽海，是位於北境沙漠與草原交界處以南的一片原始森林，南北狹長，像是一把尖刀刺向南邊的中土大地，一直以來，都是北境與中土之間的一塊禁忌之地。

　　雖說陰陽海的位置佔盡地利之便，本該成為北境沙漠、草原與中土聯繫溝通的重要樞紐，卻因為諸般生人勿進的獨特性，反而成了阻斷它們連成一片的最大障礙。

　　尤其陰陽海之所以被稱為陰陽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陰陽海北部那長達兩、三百里長的茂密森林，它將自己與周遭環境區隔成一黑一白、一陰一陽的兩個世界。

　　所謂的一黑一白，是因為這片森林巨木參天，身處其中，即便外頭正是陽光匹照，裡頭仍舊是一片昏暗，不到黃昏便已經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常年適應幽暗環境的活物能夠在在此活動，人類根本無法在這種地方生活下去。

　　所謂的一陰一陽，是因為不論太陽再大，也無法將溫度帶進森林裡頭，這讓森林外頭總是炙熱乾燥，森林裡頭卻是常年冰寒潮溼。也就是因為這樣的一黑一白，一陰一陽，才會讓這片森林被稱為陰陽海。

　　整片陰陽海的長度雖然說長不長，但是馬匹駱駝在這裡都派不上用場，若只用兩條腿想穿越這裡，除了得克服這裡的曲折顛簸，更得熬得過它的瘴氣毒物，更別說那些無處不在的巨蛇與獸群，別說是行腳四方的客商走販，就算是行軍出征的戰士軍隊也不敢取道於此。

　　正是因為如此，陰陽海就像是一座天然結界，幾百年來將沙漠與草原間的各種紛爭都屏除於外，儘管裡頭詭譎莫測，外頭看上去卻總是一片寧靜。

　　這一天，一行人，四匹馬，兩輛車，正由沙漠與草原的交界地向著陰陽海徐徐而來。

　　周遭路人雖然都對他們此去的勇氣報以擔憂的神情，卻也沒人開口對他們勸阻，畢竟每年總會遇上幾批人不怕死的前去陰陽海犯險，這些人若不是被仇人債主逼得無路可走，就是想進到陰陽海里挖點寶貝好發筆橫財，這樣的人誰都攔不住他們去飛蛾撲火。

　　而眼前這行人，他們一方面的確可說是走投無路，再一方面更是想從陰陽海里挖點寶貝，但是他們既不是被仇人債主追殺，也不是想發筆意外之財，純粹就是為了救人一命。

　　這行人正是剛從鬍子部落一路趕來的葫蘆梆子、八兩金、戰梟與小南藏。

　　一個月前小南藏帶著傷重的戰梟去鬍子部落找尋葫蘆梆子治傷，卻在路人的慫恿下陰錯陽差的找上巫醫哈達，更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遍尋不著的葫蘆梆子，竟然是巫醫哈達的門下弟子，這麼兜兜轉轉的歪打正著，小南藏總算能不負使命的將戰梟交到葫蘆梆子手上。

　　出乎預料的是在那回的求醫延治中，本該是搶救命在旦夕的北境第一高手戰梟，沒想到小南藏在巫醫哈達與葫蘆梆子這兩大名醫的眼裡，反而才是更加棘手的麻煩患者。

　　當下依照症狀的輕重緩急，技高一籌的葫蘆梆子優先為命懸一線的戰梟施救，病情複雜卻尚有餘地的小南藏則是交由巫醫哈達負責。

　　經過十來天的精心延治，巫醫哈達發現小南藏的狀況遠遠非他所能掌控，不管是用上什麼湯藥或是施上什麼巫法，小南藏那瘦弱的身軀總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而是一開始氣遊若絲的戰梟，一方面是因為葫蘆梆子的妙手回春，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戰梟天賦異稟的過人體魄，儘管傷勢一度瀕危，在這十幾天裡卻能屢屢逢凶化吉，原本預估至少得三個月後才能下床走動，沒想到才不過十幾天時間，便能陪同小南藏坐在顛簸的馬車上，一路千里迢迢的從鬍子部落來到陰陽海求藥。

　　之所以遠來陰陽海求藥，是因為在葫蘆梆子接手小南藏這個患者後，發現在他身上除了從小生活在黑水部落所帶來的火狠之毒，還有不少大大小小不明來歷的積毒。

　　若是隻針對火狠之毒這一問題，如果能花上十來年時間好好調治，或許還能治癒得了六、七分，但是其他那些不知名的體內積毒，在體內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既阻絕了各種藥物前去緩解病灶，同時又反過來著火狠之毒在小南藏體內的滋長，因此讓原本巫醫哈達不管嘗試任何方法，就是無法切中要害。

　　更麻煩的是北境這個地方，本就缺乏各種藥物，這讓巫醫哈達與胡蘆邦子更顯捉襟見肘。

　　特別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小南藏原本所受的黑水火狠之毒，多半能在黑水部落周遭找到解方，但是在五毒胖子想出的餿主意下，又讓小南藏長期大量食用只有遙遠的中土才有的大米，這些大米又各有各的陰陽圓缺，反而讓後來的醫者無法單純的只去對付黑水火狠之毒。

　　如此糾結複雜的中毒脈絡，別說葫蘆梆子過去聞所未聞，就算曾經見過，他也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夠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