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功德榜
李昊祭出神魂,金燦燦的魂相自頭頂飛出,巡遊天際。
很快,李昊在村莊邊緣角落,找到兩個遊蕩的孩童。 他身體未動,神魂俯衝而下,隨手一捲,地面沙塵襲動,石子彈射,將兩個剩下的漏網之魚貫穿。 歿河完成度90%。 神魂回身,李昊一步邁出,十五里縱橫,下一刻身影徑直出現在村莊後山,那黑袍書生身邊。 察覺到陡然出現的李昊,黑袍書生微微一怔。 李昊早已注意到,這黑袍書生跟外面的村民有所不同,表情並非麻木,而是有自主思維。 在黑袍書生背上趴著的女子魂相,猛然抬頭,目光陰冷地盯著李昊。 “你這樣境界的人,不該出現在這裡。”黑袍書生輕聲道。 李昊說道:“我也不想,不小心就進來了。” 黑袍書生略微沉默,旋即道:“在動手前,能不能讓我先完成我的作品?” 李昊看到,他手裡捧著調色油盤,另一隻手執筆,筆上染血,在他面前的畫架上有一幅女子畫像。 那畫中女子模樣,跟他背上竟頗為相似。 “你也喜好畫道?”李昊頗為驚訝,沒想到一個亡者居然還有這份閒情逸致。 黑袍書生不答,只是提筆在畫紙上添筆勾勒起來。 李昊見狀,饒有興趣地湊到旁邊觀摩起來。 這黑袍書生的畫功還算不錯,在他以前接觸的人裡,算是一流了。 “你跟外面的村民,好像有些不同。”李昊說道。 黑袍書生皺眉,他作畫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但偏偏,李昊的實力讓他沒辦法抗拒。 “他們只是我的奴役罷了。”黑袍書生淡然道。 “這麼說,你就是滋生這條歿河的執念了。”李昊說道:“解決你的話,這條歿河應該相當於被摧毀吧。” “你殺不死我。” 黑袍書生冷漠地道:“哪怕將這裡摧毀,我也還會再來。” “既然已經死去,為何不願往生呢。”李昊嘆道。 黑袍書生執筆的手微微停頓,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想要說什麼,但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忌憚的東西,話到嘴邊卻止住了。 他冷笑幾聲,沒再理會李昊,開始專心描繪。 李昊在他身邊繞著踱步,四處打量,見黑袍書生不再搭理自己,目光也轉移到他的畫作上。 筆沾的不是墨水而是血,因此這幅畫頗顯猙獰可怖。 但李昊看的是內在的畫技。 “你這裡的筆鋒太軟了。” 看到細節不到位處,他忍不住提醒: “這裡的血水太少,要沾多點,一筆落下,讓它暈染開來,這樣才自然。” “……” 黑袍書生握筆的手有些頓住,他轉頭幽幽地看著李昊:“你也懂畫?” “略懂一點點。” 黑袍書生打量李昊兩眼,他雖然只有繼魂境的實力,但依託於歿河的特殊力量而存在,僅在這處名為檀宮學府的地方,就被困了數百年。 數百年來進入此地的武者極多,有強有弱,強的比身邊的少年還要可怕,舉手投足就能摧毀整座歿河村莊。 弱的卻只是跟外面村民一般,數百年來累積不少慘死在村裡,有些較為出色的衝到他面前,也被他直接殺死,沒有留情。 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但像身邊這少年一樣的人,卻是少見的很。 年紀輕輕,武道恐怖,居然還懂點旁門外道。 “畫道一門深不可測,就算你再聰慧,也不是稍微花點心思就能掌握的。”黑袍書生說道,旋即不搭理李昊,繼續自己作畫。 我靠,我謙虛一下,你還真喘上了?李昊微微瞪眼,這小子該不會覺得他畫功很牛吧? 要說武道牛,我也就忍了,比畫功? “畫道的確深不可測,但可惜,你只是個門外漢。”李昊也不再留情,直接說道。 “什麼?” 黑袍書生挑眉,轉頭冷眼看著李昊。 “就你這幅畫,至少十六處錯誤,畫的這麼死板,伱是真的缺少靈性啊!”李昊毫不客氣地說道,不再給這位同道中人留情面。 “你胡說什麼!”黑袍書生失了淡然,如死人般慘白的臉竟憤怒激動得有一絲漲紅,怒瞪著李昊。 “這裡,這裡,這裡……” 李昊指向畫紙的一處處,“全都是瑕疵,你自己看不出來,是因為你水平太低了!” “你!” 黑袍書生渾身抖動,背後趴著的女子黑霧騰騰,有種要跟李昊血拼的架勢。 李昊自然不懼,生氣的繼魂境,也只是繼魂境,你以為你還能變金毛啊? “筆給我。” 李昊二話不說,直接拽走他手裡的筆,隨即將那張畫紙一把撕下,揉成團丟到一旁。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的畫作被如此踐踏,黑袍書生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暴怒,尖嘯一聲。 他原先淡然俊秀的面龐,竟變得扭曲猙獰起來,七竅中滲透出可怕的血水,咕咕湧動。 渾身的黑袍也都飛揚起來,露出袍內側的血色。 這竟是一條被鮮血染了不知多少年的血袍,只是血跡乾涸沉澱,才像黑色。 李昊看也不看,神魂飛出,輕鬆摁住了書生和他魂相的腦袋,將其雙雙壓制在地上,無法動彈。 畫成這逼樣,還有臉生氣,李昊是不能理解。 該憤怒的明明是自己才對! 他的眼神變得專注起來,對畫道,他的內心是虔誠的。 提筆落畫,李昊的動作飛快,筆尖的血水揮灑,線條渾然天成,輕重交疊間,層次分明。 很快,筆尖血水臨盡,李昊拎起書生,毛筆在他臉上抹了抹,沾上鮮血,隨後再次作畫。 片刻功夫,一道栩栩如生,宛若站在畫中側身溫婉低頭的美人兒,就出現在畫紙上。 依然是先前那女子畫像,但這一次,傳神了。 制裁嘴硬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他最驕傲的方式,將其擊敗。 李昊鬆開黑袍書生,淡然道:“你再比較比較,要是還看不出差距,那你以後就別碰筆了,也去村裡種種莊稼吧。” 黑袍書生險些氣吐血,讓自己去種莊稼? 他剛要暴怒撲上去,但忽然渾身一僵,視線的餘光,沾到了那張畫紙上,隨後便再也離不開了。 阿月…… 黑袍書生猶如被當頭棒喝,呆愣在原地。 他雙目呆呆地看著畫作上的女子,作勢欲撲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旋即,兩行血淚,從其眼眶中流出。 阿月,是你嗎…… 真的是你嗎…… 黑袍書生急促而急切地湊到畫作前,腳步都帶著踉蹌,他伸手,想要撫摸畫紙上的女子,但手指快要觸碰到時,又驚慌地反應過來,不敢往前,唯恐弄髒了那女子的面龐。 他的肩膀輕輕抽動起來,血淚不止。 在他背上趴著的女子魂相,也是怔怔地看著畫作,烏黑兇狠的眼眸,似乎漸漸浮現出幾分思緒。 “怎麼樣,比你的如何?” 旁邊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黑袍書生的沉浸。 他怔了一下,反應過來,看向旁邊的李昊。 看著少年略帶驕傲的模樣,他這一次卻沒有生氣,而是忽然撲通一聲,竟雙膝跪倒下來,跪在了李昊面前。 “謝謝你……” 黑袍書生低頭,眼中滿是感激:“謝謝你讓我再見到阿月。” 原來這畫中女子叫阿月嗎?李昊挑眉,卻沒在意,見對方已經服輸,當即將其攙扶起來:“這畫道啊,深不可測,你不光得入心,還得有神……” 在李昊自顧自地講解時,黑袍書生卻是轉過頭,痴痴地看著畫紙上的女子。 耳邊的噪音,被他自動給屏蔽了。 許久,許久。 李昊說的口乾舌燥,看到眼前的人竟在發呆開小差,氣不打一處來:“你聽到沒有?” 黑袍書生回過神來,對李昊忽然一笑,渾身的黑袍,竟顏色逐漸收斂,從黑色變成血色,再到淺紅色,最後化作一身白袍儒服。 看這打扮,似乎生前是個秀才。 “我心願已了,多謝恩人……”黑袍,不,儒雅書生臉上帶著釋然和解脫的微笑。 在他背後的魂相女子,此刻竟也散去黑霧,化作跟畫中女子一般模樣,在虛空中,對李昊盈盈作拜,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隨後,二人的身影都逐漸淡去。 “阿月……”書生的身影逐漸變淡,喃喃自語,嘴角掛著微笑。 李昊愣住,這什麼情況? 就在這時,掌心一燙,金紙浮現。 在金紙上一縷縷金字像是鑿開紙面: 【進度百分百,通關豐山歿河,獎,功德100。】 【你已進入功德榜。】 【歿河即將消失,請速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