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梟雄本冷血(第2頁)
然而,蕭元徹似乎恍若未聞,他甚至連看都沒看張士佑一眼。
而且,依舊保持著那樣陰沉的神色,一語不發。
張蹈逸心中也是一顫。
他是降將,他為渤海效力了十年之久對渤海的一草一木都有深刻的感情,更別說渤海的百姓了。
他投降蕭元徹,的的確確是認為得遇明主。
但是自己心目中的明主,真的要屠戮自己有著深刻感情的渤海百姓。
這是他張蹈逸不能接受的,也是他張蹈逸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他要阻止,不惜一切代價地阻止。
他和臧宣霸對視了一眼,臧宣霸明白張蹈逸要做什麼,但是,臧宣霸卻退卻了。
他比張蹈逸,惜命。
所以,臧宣霸緩緩的低下頭去,朝著張蹈逸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這件事不是你我能夠插手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管了,你要明白這件事你牽扯進去的後果!
可是,張蹈逸卻沒有聽從,也未想過聽從。
但見張蹈逸也翻身下馬,並肩與張士佑跪在一起,抱拳懇求道:“請主公三思......”
這次,蕭元徹終於沒有再沉默了,他緩緩的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士佑,然後又轉頭看向張蹈逸,再不移開眼神。
張蹈逸雖然心中一凜,卻還是沒有退縮,抱拳拱手,腰板筆直。
“你們兩個........可是我的謀士?”蕭元徹聲音緩慢而冰冷。
“我們......不是!”兩個人聞言,低低的說道,隨即低頭不再說話。
“不是啊?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一個是我的長史,一個是我的司馬呢......既然不是我的謀士......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對如何用計說話了.......嗯?”蕭元徹的聲音平靜,語氣很輕,可是,聽在兩人的耳中,卻是如刀如劍。
“越權多言.......不思本職,該當何罪啊......”蕭元徹輕描淡寫地說道。
“末將......”兩人身體一顫,說不出話來。
郭白衣剛想說話,蕭元徹卻一擺手道:“白衣啊......兩軍陣前,處置將領......你就不要操心了......”
郭白衣一怔,未等郭白衣出言,蕭元徹緩緩地朝著其他將領近前走過去,沉聲道:“你們呢......都是將領.....身為將領,就只有執行主帥的命令,至於如何打,用什麼計策......不是你們該操心的.......記住了麼!?”
“喏——”眾將領皆神情一凜,皆在馬上拱手應諾。
雨越下越大,彷彿蕭元徹和郭白衣之間,蕭元徹和張蹈逸合張士佑之間,形成了一道水幕隔簾,蕭元徹的身形,越發的看不清晰了。
“張士佑......罰奉一年......免領軍將領一職,其職位和本部人馬,仍有其暫代,以觀後效!......”蕭元徹一字一頓道。
“張蹈逸......免去其領軍都尉之職,大軍攻下天門關後,領派他人與臧宣霸一同領兵攻打攻伐濟州,張蹈逸以校尉之職,留大軍聽用!......”蕭元徹聲音低沉,不容置疑道。
張蹈逸身軀一顫,這下可好,自己勸諫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原本獨領一軍攻伐濟州的既定人選也失去了資格。
“喏.......”張蹈逸緩緩地低頭,顫聲應諾。
蕭元徹這才轉頭看向郭白衣,陰沉的臉色終於恢復如常,彷彿什麼事情都未發生,笑吟吟道:“白衣啊......你方才不是說,還有一策......我不說話,可是一直都等著呢......你怎麼遲遲不開口呢?......”
郭白衣聞言,心中一陣嘆息,他已經明白了蕭元徹的意思。
不屠城,是不可能的。
“主公......白衣的另一冊,需要耐心等待時機,時機未到,不能明說......”郭白衣緩緩說道。
“好!那就命令全軍,嚴加防守,以防敵軍偷襲......所有人等待時機!......”蕭元徹朗聲道。
“喏——!”
蕭元徹這才轉頭又看了一眼郭白衣,隨即朗聲道:“哎呀呀......我也是疏忽了,這麼大的雨,怎麼能讓白衣一直淋著,你身體沉痾未愈,這怎麼可以......來呀,給我拿一把傘來!......”
一旁的士卒聞言,趕緊去找了一把傘,飛奔回來。
蕭元徹拿了拿傘,來到郭白衣的近前,親自為他撐傘。
“如此......再大的風雨,也與白衣無關了.......這才好嘛!”蕭元徹淡淡笑道。
郭白衣聞言,淡笑道:“多謝主公......關懷......”
怒雨如瀑,倒海翻江!
這雨下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地上的積水已經漫過了膝蓋了。
蕭元徹的大軍,無聲在大雨之中靜默著。
無論士兵還是將領,都不去擦哪怕一下臉上的雨水,任由暴雨將他們的臉覆蓋。
天門關上的守關將士,早已經精疲力竭了,卻還是咬牙堅持。
可是,不知為何,蕭元徹的大軍在鏖戰最激烈的時候,竟突然停止了進攻。
雖然未再進攻了,他們卻看得清楚,大軍並未退走,只是遠遠地在關城外靜默列陣,大雨之下,不動如山。
為何停下來了?為何不進攻了?
這是所有守關士兵心中最大的疑惑。
然而,不進攻便是好事,這便意味著,他們可以暫時不用拼命,他們還能再多活一會兒,不用立時就死了。
士兵麼早已精疲力竭,雖然他們竭力的保持著肅穆和挺拔的防禦姿態,可是他們的身體在打顫,重甲壓得他們兩條腿幾乎都難以支撐了。
守軍最高的指揮將領——周昶也累的精疲力盡,卻還咬牙挺著,有親兵親自打了傘,為他遮遮蔽些風雨。
“我不需要......已經溼透了......再說,大家都在淋雨呢......”周昶的聲音因為指揮士卒而變得沙啞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