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兄弟,好好活著!
浮沉子點了點頭道:“現在,道爺已經能完全確定你就是譚白門了,所以這裡面所有的事情,道爺都不會再隱瞞你了......反正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你稍候片刻啊!”
說著,他站起身來,在問道廂房來回的轉了幾圈,終於眼睛一亮,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一個十分不起眼的紙包,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浮沉子將那紙包拿起來,打開看去,卻是一整包完好無損的茶葉,他又用鼻子湊近茶葉聞了聞,這才眉開眼笑地朝譚白門走了過來,嘿嘿一笑道:“蘇凌真不仗義,偷偷藏私......不過還是讓道爺找到了......道爺這便燒水,咱們泡了茶,邊喝邊聊......這折騰了一天了,喝點這玩意兒,能提神......”
說著,浮沉子用火摺子將桌上的銅爐點著,兩個道士,相對而坐,竟頗有種圍爐煮茶的感覺。
不一時,那茶水已經煮好了,咕嘟嘟地冒著熱氣,浮沉子將茶壺提在手裡,給譚白門的茶卮中倒了一卮,那茶水甫一倒出,便覺滿室茶香,香而不媚,雅而不寡。
“嘿嘿,譚老弟......嚐嚐看,蘇凌私藏的茶葉怎麼樣!”浮沉子朝著譚白門擠眉弄眼道。
譚白門覺著有些抹不開,畢竟未經蘇凌允許,便偷人茶喝......的確有些不太禮貌,不過譚白門提心吊膽地一路摸到這裡,再加上跟浮沉子說了這許多話,的確是渴了。
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茶卮,一飲而盡。
他頓覺唇齒留香,回味甘甜。
譚白門也不由得脫口讚道:“好茶!......道長,可知這是什麼茶葉......”
浮沉子嘿嘿一笑道:“別的茶葉,道爺還真不一定認識,這個麼,絕對是昕陽毛尖!”
譚白門聞言,頓時一怔,將那茶卮往桌上一頓,一臉的沉重,悽然道:“當年我父親譚敬......就是因此茶而喪命的啊!......我今日卻......”
浮沉子剛喝了一口茶,聞言,趕緊將茶水嚥下,拍了拍譚白門的肩膀道:“老弟......你父親之死.....其實從他給蕭箋舒辦事的那一刻起......就是註定的......實在不能怪到茶葉頭上去啊......你也說了嘛,茶是好茶......”
譚白門半晌無語,終是一低頭道:“唉......道長說得對......只是那畢竟是我父親......我一時睹物傷懷罷了......”
“理解.....理解......”
浮沉子一笑,方又道:“蘇凌救過你,咱們年歲也差不了多少......就別一口一個道長的叫了,叫得生分了,道爺是愛交朋友的人,這樣吧,我長你一些,你就叫我一聲道兄吧!......”
譚白門聞言,忙打了稽首道:“道兄......!”
浮沉子一點頭,笑道:“哎!道爺最喜歡這個稱呼......不過,譚白門,按說,無論你爹的死,還是整個濟臻巷大火,幕後的始作俑者都該是蕭箋舒,說得不客氣一些......怕是蕭元徹也是知情默許的......所以,正常來講,你應該深恨蕭氏一族的啊,如今你投身陰陽教,又被蒙肇所器重,這不是為父報仇,跟蕭氏一族算賬的好機會嗎?聽你的意思......你似乎跟我一樣......也只是假意逢迎蒙肇,實際上......你卻在幫蘇凌......”
譚白門口打唉聲道:“唉......我當時雖然年少,但也是十六七歲的年輕人了......什麼事會不明白呢?我父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和母親也經常勸他.....可是我父親譚敬他不聽啊,說得多了,他又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只說自己身不由己......他要不做,不僅是他自己,便是我們譚家,立時就不能活命啊......”
“其情可憫......其行可恨......”浮沉子嘆息道。
“可是,父親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做的,他在漕運十數年,都是在替蕭箋舒和蕭氏一族做事,搜刮的漕運錢財,幾乎全部落入了蕭箋舒的手上......到頭來,卻還是被害死了......每每想起,我雖知道了父親死不足惜,但......心裡還是很難受的!”譚白門眼淚在眼眶打轉道。
“不過......譚白門分得清是非黑白......蘇公子是譚白門認定的恩公......譚白門能活到現在,皆是因為當年蘇公子的話點醒我......我父親雖然貪腐,雖然給蕭箋舒做了不少的惡事......但是父親常常跟我說,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樣的身份,都要知恩圖報......所以,如今我在陰陽教的遇恩人......我便是再恨蕭箋舒和他們蕭氏一族......恩人的忙譚白門不能不幫,恩人有難,譚白門也不能袖手不管!......”譚白門鄭重的說道。
“講義氣!......好兄弟!哈哈......”浮沉子笑著點了點頭道。
“扯遠了.....咱們回到正題......當年我被蕭子真帶到禁軍營後,那蕭子真最開始表面之上,對我還算不錯,並未因為我爹的事情,將我劃到下等禁軍.....而是給了我一箇中等禁軍的身份......還讓我負責在龍臺禁宮最偏僻,最安全,往來最少的祈安門當值......”譚白門緩緩的說道。
“那這樣看來,這蕭子真還不算壞,算是有良知嘍?......”浮沉子雖然看起來是在誇讚,但卻似乎頗有些玩味的神色。
“呵呵......起初我便是這樣想的,在那裡,我也算過了一年多的安穩日子......而且結識了我譚白門此生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兄弟——段荊煨......”譚白門說到這裡,神情驀地有些激動。
浮沉子點點頭道:“看來這個段荊煨絕對是你最重要的兄弟了,你說這些年話的時候,聲音都不自覺的有些高了......”
譚白門聞言,忽地臉上又是一陣濃重的憂傷,淚光閃動道:“段兄......是譚某見過最義氣的漢子......我活了這二十餘年,遇到的壞人不計其數,但也遇到了,兩位救我性命的恩人,一個是蘇公子,一個便是這段荊煨......”
說到這裡,譚白門淚如雨下,聲音顫抖道:“段大哥......他最後為我而死了啊!......我譚白門此生......實在愧對於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