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六卷龍煌天崩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有蒼生,開萬世太平(第2頁)


“我這個天子,又能指望何人......”

他說這句話時,已然淚光盈盈了,若不是估計天子顏面,便要當著蘇凌的面落淚了。

蘇凌心中也暗自嘆息,聽到劉端這些話,他也對劉端感到些許的悲哀。晉自劉端之前的二帝開始,便已積重難返,朝政黑暗,國力衰微。

而這劉端自幼年便成了皇帝,如今二十多歲,對時局看得倒也透徹,看來還是有些才能的。

只是生於囹圄,他有什麼辦法呢。

蘇凌默不作聲,只將頭低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劉端對他的反應似乎意料之中,也不惱怒,長長嘆了口氣道:“其實,跟你一個小小曹掾說這個,朕也知道沒什麼用處,只是,你剛入仕途,朕還是相信你,沒有過多的偏向誰的,跟你說了,也不怕招來什麼禍事......”

蘇凌暗暗稱讚,這劉端的胸懷也是有的,做一個天子,夠用。“朕也不是要有什麼作為,而是隻有一個希望,這大晉幾百年的江山社稷莫要葬於朕的手中便好啊......”

劉端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對蘇凌說的一般。

齊世齋在旁邊聽著,只驚的大汗淋淋,撲通跪在地上,磕頭不止道:“聖上......聖上慎言!慎言啊!

劉端擺擺手說,齊公公,你也莫要害怕隔牆有耳,朕這樣說,便是有其他人聽到又能如何呢?亦或者朕什麼都不說,他們就不能把朕如何了麼?”

劉端緩緩轉身,眼中似有希望對蘇凌道:“蘇凌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蘇凌沒想到劉端就這樣直接的問了出來,一時語塞。

他能怎麼辦,總不能告訴劉端,你這是死局,趁能多當幾天皇上,多享享福,多納幾個妃子,醉生夢死一場也是好的這些話吧。

蘇凌思忖良久,這嘆了口氣道:“陛下,您或許不該問我吧,滿朝文武,哪一個不比蘇凌才高?大晉的路該如何走,應該是他們需要做得吧......”

劉端苦笑一聲,淡淡的道:“滿朝文武?我能問誰?郭白衣、徐文若、程公邵?還是黃奎甲、許驚虎、夏元讓?亦或者與朕同宗族的劉梓鞅?哪一個我能問,我問了,哪一個又敢說?哪個真敢說了,又說的是真話!”

蘇凌不動聲色道:“既然是朝中的大臣都無法言說的,蘇凌區區曹掾,更不敢隨便亂說。”

劉端淡淡一笑,忽的盯著蘇凌,竟有些了些許帝王氣勢道:“朕要你說,你便能說,朕恕你無罪。”

蘇凌沒有辦法,心中暗道,你恕我無罪鳥用?司空恕不恕?

他無奈,只得接過來劉端踢來的皮球便琢磨便道:“這大晉乃是陛下的大晉,這天下的臣民也是陛下的臣民,陛下應振作起來,肅清綱紀,扭轉頹勢,想必天下定然雲集景從,而不是問我這小小的曹掾。”

蘇凌雖然在給他畫了一張好大的餅,但也有心提醒於他。

言下之意,只要你硬起手腕,叫板權臣,這天下定然有人會打起勤王除賊的大旗來。

說完,蘇凌竟毫不避諱,身體一拔,直視起劉端來。

那眼神分明是告訴他,除權臣和除賊,都是除蕭元徹,而你這個大晉天子真的敢麼?

蘇凌也是有意試探劉端,若劉端真的能夠血氣方剛一回,蘇凌倒也真想不顧一切的幫劉端出幾條主意。

劉端聞聽驀地站起身來,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眼中漸漸的發紅起來。

齊世齋從未見過如此神色的天子,只嚇得再次跪地扣頭流血道:“聖上息怒......聖上三思啊......如果聖上此時按照蘇凌的話昭告天下除賊勤王,怕是旨意還未出這宮牆,便已經......”

蘇凌忽的站起來,眼神直逼齊世齋,冷嘲道:“齊世齋,未戰先怯,陛下身邊有你們這群畏首畏尾庸才,大晉何時方能振興?”

他轉頭,直直的盯著劉端,一字一頓道:“自古成大事者,向死而生,何須此身?聖上,該當如何,一言而決!”

劉端身體顫抖,呼吸急促,半晌如此。

他卻最終還是眼神渙散,身體一軟,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之上。

蘇凌暗暗搖了搖頭,堂堂大晉天子,連豪言壯語的這點血性都沒有了,實在是可悲。

蘇凌在賭,他也賭對了。

這個劉端雖然可憐,但可憐之人必當可恨!

他賭這劉端沒有這般勇烈氣血,果真如此。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劉端喃喃的似乎自言自語有有些掩飾的說道。

蘇凌這才淡淡道:“聖上,蘇凌在離憂山時,曾聽師父講過一個故事,不知聖上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裝X就裝大一點,在皇帝面前裝,算不算最高境界了。

蘇凌滿嘴胡說,他何時去過離憂山?便是離憂山在何處,他亦不知道。

只是,氣氛都到這兒了,總得熬碗毒雞湯出來......

“你說吧......”

“有一個人捉了一隻鳥,把這隻鳥關在了鳥籠之內,這隻鳥起初嚮往外面無拘無束的生活,每日裡在鳥籠內掙扎撲騰,悽鳴不已。然而這個人不為所動,只是每日三餐供給鳥兒。”

蘇凌偷眼看了看劉端,見他依舊無語的坐在那裡,眼神失落,並沒有覺得蘇凌將他比作故事裡的鳥而動怒。

他這才又道:“時間一長,這鳥兒吃慣了人給的飯食,便是人打開鳥籠趕它出去,它也不飛走了。”蘇凌說完,眼睛微閉,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