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五卷血詔殺機 第八十章 自古忠義多悲愴(第3頁)


蘇凌想罷,竟揮劍朝秦元吉刺去。

他這一劍,也是想試試,這秦元吉在這個生死關頭,是否有半點猶豫。

但見秦元吉忽的呼吸急促,卻仍舊不躲不閃,只把虎目一閉。

“鏘——”的一聲,蘇凌那一劍正中秦元吉的劍鞘。蘇凌稍一用力,那劍緩緩入鞘。

秦元吉以為自己必死,可覺著這劍的聲音不對,睜眼看時,那劍正原封不動的插入劍鞘之內。

而蘇凌卻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蘇公子......你這是?”秦元吉不解道。

蘇凌哈哈大笑道:“秦校尉豪烈!更是赤膽忠心,蘇某若要殺了秦校尉,豈不良心難安?”

秦元吉有些難以置信道:“莫不是蘇公子你......”

“我答應你了......”

蘇凌雲淡風輕的說道。

秦元吉大喜,忙單膝跪地,便要施禮。

蘇凌忙將他扶住道:“秦校尉不必如此!”

兩人又坐下,喝了兩口茶。

秦元吉將那黃絹衣帶血詔重新攤開,開誠佈公道:“這血詔,便是我等的盟單!煩請蘇公子標名畫押!”

我勒個去!

蘇凌差點罵出口去,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還有這一茬。

蘇凌一直對古人這所謂的盟單非常不解,這東西雖然能一目瞭然的看清是敵是友,可是一旦事發,這玩意落入敵手,敵人便可按圖索驥,一個一個的抓了,到時候誰都跑不了。

此時此刻,蘇凌覺得,這哪裡是什麼天子血詔,明明就是催命符啊。

蘇凌面露難色道:“我既然已經答應,便絕對不會反悔,這名字嘛......就沒必要寫上去了吧。再說我一手臭字,自己都嫌拿不出手去......”

秦元吉聞言,使勁的搖頭道:“蘇公子難道還有他圖?”

我他圖你個大頭鬼啊!

蘇凌就差一巴掌扇過去了。

食古不化!拉老子下水,老子不玩了!

蘇凌方道:“你看,你們左一個什麼什麼侯的,右一個什麼什麼將軍的......我一介草民......寫了名字上去,豈不是汙了聖上的詔書......”

秦元吉忙道:“蘇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事成之後,三公列侯,任蘇公子挑選。”

事成?到時候我當個無頭侯,找誰說理去?

秦元吉見蘇凌仍舊推脫,只急的再次抽出手中劍,橫在脖項之上道:“蘇公子若是再推脫,秦某還是死了算了!”

我......你個勾八玩意......

動不動就自殺?自殺很好玩是不是?

你再逼我,我也玩自殺?看咱倆誰死得快!

蘇凌真格的也不會這樣做,眼看秦元吉握劍的手越發使勁。

蘇凌只得連番嘆息,擺擺手無奈道:“寫!寫!我現在就寫!”

沒有辦法,先哄著這個大爹,萬一他真死這裡,明日不好堂就徹底關張大吉,自己估計也得被送進有司,再有這催命符被搜出,依照蕭元徹的性子,怕是自己也會隨著這秦元吉去了。



蘇凌磨磨蹭蹭的,發狠將右手食指咬破,刷刷點點的在血詔之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這字真醜......

五個小字:不好堂蘇凌。

寫的全無章法。

蘇凌寫的呲牙列嘴,這血書是哪個烏龜王八蛋發明的,指頭真疼......

蘇凌寫完這五個字,秦元吉這才心滿意足的將這血詔收好。

方站起身來,衝蘇凌一抱拳道:“蘇公子大義,秦某銘刻肺腑,我還有諸多要事,便不在此多留了,告辭!”

蘇凌心中暗想,趕緊把這個瘟神送走,萬一郭白衣在這個時候來了,他那人精,豈不啥都漏了。

蘇凌將秦元吉送出門去。

一陣冷風嗚咽而過,蘇凌不由得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只得使勁的拽了拽貂裘領子。

冷風呼嘯,蒼穹失去了最後一抹亮光。

夜來臨。

無星,無月,無聲。

黃葉枯枝,滌盪在整個幽暗老巷之中。

初冬,便如此冷了麼?

秦元吉站在門前,又衝蘇凌抱了抱拳。

隨後,再不耽擱,一轉身,投向冷風蕭瑟之中。

那老巷,似乎有些深,黑暗翻滾,頃刻之間,將他的身軀盡數吞噬。

無影無跡。

蘇凌長嘆一聲,久久佇立在門前。

那咳嗽的聲音也越發的激烈起來,整個身體也不住的抖動著。

良久,蘇凌只覺的渾身冰冷,冷氣從頭到腳,襲遍全身。

蘇凌緩緩回身,將剩餘的門板一扇一扇的豎好。

門終於合上,那冷風似乎仍然不罷休,順著門板的縫隙,呼嘯著擠了進來。

屋內一片黑暗。

蘇凌摸著黑,點燃油燈。

油燈昏黃,照亮了腳下的路。

他順著亮光,癱坐在長椅之上。

仍舊覺得渾身徹骨的冰冷。

扭頭看去,炭火盆不知何時已然滅了。

餘燼早冷,沒有一絲暖意。

蘇凌一邊咳著,一邊又拿出火摺子,生火。

可是不知為何,生了數次火,方有些火焰跳動,便不知何處來的風,將這方著的火焰全數撲滅。

最後蘇凌索性,將火摺子擲在地上,不去管它。

冷著吧,反正冷不死人。

蘇凌蜷縮在長椅之上,不斷地想著自己該怎麼辦?

自己在那血詔之上寫了名字,就算自己不反蕭元徹,等蕭元徹搜到衣帶詔,見有自己的名字,絕對是要他性命的。

蘇凌不知道到時候,自己會如何,全身而退還是性命不保。

忽的,他聽到灶房中傳來王鈞和杜恆的嬉笑怒罵的聲音。

似乎是,杜恆做飯放鹽多了,王鈞嚐了一口,這才說了杜恆幾句,杜恆嘴硬,兩人才有一番笑罵。

蘇凌回過頭去,但見灶房上方,炊煙渺渺,房內燈火點點。

竟有一絲淡淡的暖意。

蘇凌暗下決心,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想個辦法,便是自己難逃干係,那灶房中的兩個人。

自己早已視他們為手足兄弟。

自己沒了性命,也要保我這兩個兄弟周全!

收拾心情,蘇凌將萬般愁腸藏於心中,起身朝著灶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