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詔殺機 第七十九章 狐與虎(第2頁)
原來此人便是大晉朝車騎將軍,皇后董氏的父親——國丈董祀。
孔鶴臣忙站起來回禮,淡淡笑道:“董將軍哪裡話,快請坐,請坐!”
董祀坐了,孔鶴臣替他斟了一卮茶,方出言道:“董將軍來訪,有何見教啊!”
董祀抿了口茶道:“不為旁的,只為今日朝堂之上,那蕭元徹如此氣焰囂張的分你鴻臚寺職權,董某心中十分氣憤啊!”
孔鶴臣面色如常,淡淡道:“哦?董將軍既有此一說,為何不見朝堂之上仗義執言,你可是車騎將軍,在軍中可是有著不同他人的分量啊!”
董祀原想著以此事,表明他與孔鶴臣等人是一路人,未曾想孔鶴臣似乎並不領情。
這才神情一頓,方道:“孔大人啊,我也是有難言之隱的啊!我何嘗不想替您和滿朝清流說話,只是,我畢竟身份特殊,故而只能默默替孔大人鳴不平啊。”
孔鶴臣哈哈一笑道:“如此,孔某還要謝謝董將軍了!”
董祀只得擺擺手。
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兩人喝了一會兒悶茶,孔鶴臣方道:“時辰也不早了,董將軍不如開門見山,談完了,我也還可以小睡一會兒......”言罷,伸了伸懶腰,似乎真的是睡意襲來。
董祀見孔鶴臣把話挑明瞭,也淡淡一笑道:“今日來見孔大人,是有一件大富貴告知孔大人。”
孔鶴臣眼眉一挑道:“哦?大富貴?販賣私鹽?還是私鑄錢幣?......孔某可一點也不感興趣。”
董祀臉上有些尷尬,只得擺擺手道:“孔大人清流高雅,這些汙濁的事情,怎麼能讓孔大人參與,我這裡可是有一件關係江山社稷的大事,若事成,莫說大富貴,封王拜相亦不是不能啊!”
孔鶴臣不動聲色道:“哦?竟還有這等大富貴的事情?董將軍不如詳細與孔某說一說!”
董祀一咬牙,似豁出去了道:“今上遭蕭氏欺辱已久,早有誅殺蕭賊之心,只是苦於蕭氏淫威,無計可施爾!”
孔鶴臣聽他這般說,眼中露出精芒,話音卻是不疾不徐道:“董將軍請繼續說......”
董祀見孔鶴臣似乎有所心動,於是趁熱打鐵道:“昨日大朝之前,皇后曾傳信於我,言語中更是說了蕭元徹囂張跋扈,全然不把聖上放在眼中,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天下苦蕭久矣!”
孔鶴臣眼中憤憤之色漸濃,也痛心疾首道:“蕭元徹所為,的確非臣子所為!可恨,可恨!”
董祀心中一喜,見孔鶴臣確是真情流露,便又道:“實不相瞞,董某雖不才,但已然手中握有天子賜予的殺賊利劍,更是聯絡了朝中心向大晉的良知文武,如今只差振臂一呼了!”
孔鶴臣眉眼之中利芒更重,忽覺的血脈噴張,剛想出言,忽的暗道,且慢......孔鶴臣啊,孔鶴臣,你豈是年輕時那般血氣方剛不成?那蕭元徹的勢力,無論朝中軍中,皆盤根錯節,當年多少一時豪傑均身死神滅,你與他們相較如何?
更何況,這個董祀真就一心為了聖上,為了大晉?
若說私慾?他與蕭元徹何異?
想到這裡,孔鶴臣極力的剋制住自己道:“心向大晉之士?不知董將軍所說的到底是哪些人啊?”
董祀一怔,似乎頗有些為難。
眼神灼灼的看著孔鶴臣,皮笑肉不笑。
孔鶴臣與他對視一番,方才淡淡道:“既然董將軍不信我,便請回吧......”
董祀忙一擺手道:“孔大人錯意了!畢竟事關重大......”
他想了一想,心一橫,決然道:“成大事者,何拘小節!罷!罷!罷!讓孔大人看一看又有何妨?大不了明日頭懸菜市口便是!”
他這句話倒是說的大義凜然。
說罷,他輕輕從袖中掏出一張白絹,在孔鶴臣的桌案上,徐徐展開。
孔鶴臣先是淡淡看了幾眼,竟瞬間被上面的所列的人名吸引,拿起來,藉著油燈,細細的又看了數遍。
這才將白絹交還給董祀道:“竟然有他!”
董祀有些得意道:“那是自然,聖上可是與他面授機宜啊!”
孔鶴臣忽的淡淡道:“這方白絹上的名單,怕是董將軍謄寫的吧......”
董祀也不否認道:“的確,這些人的手寫盟單皆在聖上賜我的利劍之中......畢竟那乃聖上親賜,不可輕動。”
孔鶴臣點了點頭,忽的朝董祀一拱手道:“只是,孔某敢問董將軍一句,憑著他們這些人,你就當真以為可令蕭元徹授首?”
董祀似乎胸有成竹道:“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重臣?無論朝中還是地方,皆是如此!如今只要孔大人再加入,帶領清流振臂一呼,何愁大事不成?”
孔鶴臣暗暗一嘆,董祀啊,董祀!若在三五年前,你拿出這樣一個名單,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試上一試,只是今非昔比,蕭元徹早已不是當年的蕭元徹,大晉也早已不是當年的大晉啊!
晚了!晚矣!
孔鶴臣見董祀志得意滿的樣子,心道,自己就是真的把心中所想說了,他也會不以為然,只得淡淡道:“只是,除了一個蕭元徹又如何?君莫不是忘了當年的王熙麼?他身死之後,他的爪牙如何?劫掠京都,萬民塗炭,天子威嚴掃地!他們不過王熙之萬一而已!他們沒了,如今蕭元徹,又比王熙如何?”
不等董祀說話,孔鶴臣又道:“不說蕭元徹,北面的那個比之蕭元徹如何?還有沙涼那個,亦如何?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
孔鶴臣心中暗道,還應該算上你這個當朝國丈,車騎將軍董祀,你又何嘗不是狼子野心?
只是,他無意惹惱董祀,話裡也就留了情面。
“這......”董祀一時無語,忽的一擺手道:“孔大人過慮了吧!此次不同以往,我已經說了,我手中有天子所賜的利劍......我可是奉天子令......”
孔鶴臣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敢問一聲,天子利劍何指?又在何處?”
董祀神情鉅變,只得支支吾吾道:“事關重大,只有孔大人答應與我們一同舉事,我才可以將實情相告!”
孔鶴臣聞言,也不惱怒,顧左而言他道:“董將軍,長夜漫漫,這茶可是好茶......多飲一些,提提神總是好的!”
說罷,便不再多言,默默的喝起茶來。
董祀沒有辦法,只得也喝了一會兒茶,見孔鶴臣依舊沒有表示,只得站起身一拱手道:“孔大人既然有所決定,董某也不好強人所難!只是,董某素知孔大人乃是大晉忠臣,心向聖上,天日昭昭!必然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旁人的,您說是吧!”
說罷,似乎提醒什麼道:“孔大人愛子溪儼果真年輕俊才,我家犬子與他多有走動,我更是時常告訴犬子,要多多向溪儼請教!”
說著似有深意的看著孔鶴臣。
孔鶴臣瞳孔一縮,忽的起身喝道:“董祀!你我各行其是,我不助你,亦不會害你,因何出如此下作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