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告訴我,你憑什麼活著!(第3頁)
伯寧不再廢話,一把將此人從雪地之上拽起來,拽到房門前,將門打開,二話不說,將此人推了進去,然後“咣噹——”一聲,關閉了房門。
伯寧做完了這些,又抬頭看了看從房門內射出來燭光,方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緩緩的走下臺階,一轉身,朝著問道廂房左後側的暗影之中去了。
伯寧剛來到問道廂房左後側處,卻見大雪飄零之下,一個白衣人,正負手而立,站在那裡。
身上的白衣,如同漫天白雪一般,白得純粹。
冷風吹動他如雪的白色衣衫,他的身影看上去卻是那麼的單薄。
他見伯寧走了過來,這才朝著伯寧深深地一拱手。
伯寧趕緊緊走了兩步,用雙手將他攙扶住,低聲道:“祭酒......伯寧不敢......祭酒不必如此!一切......伯寧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跟主公都說過了......”
那白衣之人緩緩地搖了搖頭,鄭重地看向伯寧,聲音雖低,卻說得十分清楚而真情實意。
“伯寧兄大義!......郭白衣替蘇凌謝過伯寧大人!這一躬,您自然受得起!......”
原來,這漫天大雪之中,等候伯寧的白衣人,正是——郭白衣!
伯寧沒有辦法,只得受了郭白衣鄭重一拜,這才關切道:“祭酒才是大義......伯寧被祭酒所折服......這點事情,不足掛齒!”
“風大......咱們還是找個避風之處,等候那個人出來吧!”伯寧又道。
“好——!”
............
問道廂房之內,那個原本跪在外面雪地上的人,剛被伯寧推進來,一眼都不敢打量房中的情形,規規矩矩地朝地上一跪,頭一低,一言不發,大氣都不敢出。
蕭元徹仍舊那般坐在長椅之上,書案上的燭光似乎比剛才更加暗了一些,明滅之間,整個房間的氣氛顯得十分的壓抑。
那人從進來開始,就不敢說一句話,就那樣跪著。
可奇怪的是,蕭元徹也那般坐著,雙眼微閉,好像睡著了一般,似乎對有人進來,絲毫沒有覺察。
蕭元徹不說話,那個人更不敢出聲,只把頭壓得更低了些。
半晌,蕭元徹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隨意地看了看遠遠跪在房門處的那個人,眼中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那個人確實感覺,他投向自己的眼神,比外面的風雪還要更冷一些,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蕭元徹嘴角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淡笑,隨即聲音一沉道:“門前......下跪者何人?”
那個人聞言,趕緊再次叩首,畢恭畢敬的,聲音顫抖的更明顯道:“罪......罪民......忘機......叩見丞相!......”
“忘機?......呵呵......”蕭元徹似乎啞然失笑,看著眼前下跪的人,那笑聲竟似越來越大。
忽地,他驀地一拍書案,笑容盡消,沉聲道:“你是忘機?......可似乎,我想見的人......並不叫什麼忘機啊!......”
那人聞言,便是一哆嗦,趕緊叩首道:“罪民說錯了......罪民不叫忘機......不叫忘機!”
蕭元徹這才沉沉點了點頭,聲音冷冷道:“那便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重新說說,你是誰......講!”
那人連連叩首,用力之下,頭上的道冠早已掉落下來,咕嚕嚕的滾到了黑暗的角落。
他也顧不上許多,叩首到額頭出血,這才誠惶誠恐道:“罪民......不敢欺瞞丞相......罪民譚白門......罪民之父,便是......譚敬!”
蕭元徹聞言,卻是不說話,冷冷的盯著眼前的人,似乎在審視他一般。
眼前之人,不是譚白門,又是何人?
半晌,蕭元徹方淡淡道:“你叫......譚白門?......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只是,你為何口稱罪民呢?既然如此......那你就說一說罷,你......犯了什麼罪了呢?嗯!......”
說著,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利芒,灼灼地看向譚白門。
譚白門體如篩糠,跪在地上不斷叩頭,口稱罪該萬死,聲音惶恐至極。
蕭元徹似乎有些不耐煩,見他一直罪該萬死地說個沒完,忽地一擺手,怒道:“既然罪該萬死......何不現在便死呢!......我成全你,如何!”
“砰——”的一聲,蕭元徹拿起桌案上的佩劍,朝著譚白門的腳下扔去,不偏不倚正扔在譚白門的眼前。
譚白門不知道是過於害怕,還是如何,見那佩劍閃著冷芒,直刺雙目,竟似乎緩緩的平靜下來,看著這佩劍,不動,亦不語。
蕭元徹等了一陣,見他不動亦不說話,這才冷冷道:“怎麼......你既然罪該萬死,為何不自戕?譚白門,給你兩個選擇......一,現在拿起這佩劍,立時自戕,或者明日一早,跟那些陰陽教俘虜的弟子一樣,在雪地之中被斬首,曝屍荒野......兩種死法......你選一個吧!”
譚白門不知為何,緩緩地低頭,深吸了一口氣,忽地昂起頭來,臉上的害怕和惶恐之意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淡淡地看著那佩劍的冷芒,一字一頓道:“丞相......自戕或被砍頭......譚白門兩個都不想選......譚白門不想死......想活著......”
“想活著?......哈哈哈!”蕭元徹似乎在聽一個笑話一般,仰天大笑,笑罷,他朝譚白門努了努嘴道:”想活?......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你憑什麼能活著!”
說著,蕭元徹眼中的殺意和冷芒更甚。
譚白門竟似換了一個人一般,不躲不閃,迎著蕭元徹的眼神,不卑不亢,毫不怯懦地對視了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因為,一個活著的譚白門,比死了的譚白門,對於丞相來說,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