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陰暗角落II 17
很明顯,凌風之前是給王忠信挖了一個“坑”,並且一步步把他往這個“坑”裡引。
從王忠信來自首開始,凌風就已經知道他是有備而來,要指望他主動供出同夥幾乎不太可能,所以對於林福生的問題,他始終故意避而不談,而是在等待時機。
“為什麼?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女兒也不會遭遇車禍。同樣身為父親,女兒都遭受了校園欺凌,我可以同情和理解他,但這不等於我會原諒他間接害死我女兒的行為。我只是讓他暫時當我的替罪羊,誤導你們的調查,沒有殺他,這麼做已經算對他很仁慈了。”
“他是如何間接害死你女兒的?你又是怎麼知道他間接害死你女兒的事呢?這件事當年連警察都沒有查到。”
“你們警察沒查到,那是你們無能。”王忠信憤憤地說道,“為了查出為什麼我女兒會突然衝出馬路,我這些年天天找人打聽,終於找到了一名目擊證人,他看到了事發當晚我女兒為了躲避林福生的追趕,衝出馬路的全過程。”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你口中所說的這名目擊證人的,而他為什麼當年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向警方說出真相,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馬建國疑惑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和我互不相識,不說,自然有他的理由,或許不想惹到麻煩。”
“只是把看到的真相說出來,能惹到什麼麻煩?而且如果當年他說出了真相,警方也一定會追查到底,或許你就不用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離家在外過著近乎流浪的生活,可以說,他當年隱瞞了真相,等於是間接害得你家不成家,你不僅不恨他,甚至連一句怨言也沒有?我還真挺好奇這名目擊證人到底是誰。”凌風說道。
“你們不要想套我的話,我是不會說的,他說了不想身份被曝光,我答應了,就絕對不會透露他的身份。”王忠信的態度非常堅決。
“如果真的有你所說的這名目擊證人的存在,而他真的看到了當年的真相,那他就有義務協助我們警方調查,更何況警方也有必要查出真相,還你女兒一個公道。”馬建國說道。
王忠信冷哼一聲:“公道?早在我女兒死的那天開始,公道對我來說就成為了一個笑話了。那一群在校園內橫行霸道的渣子,就因為他們是未成年人,就算做的事再嚴重又能怎麼樣?最嚴厲的懲罰不就是開除?他們換個學校還不是一樣能繼續讀書,如果家庭條件好的,大不了出國,那種不痛不癢的懲罰能影響他們什麼?學校的領導呢?為了名譽、生源和自己的烏紗帽,出事了不是想辦法去解決,反而是息事寧人,能壓就壓,實在捂不住了,就象徵性的道個歉,打打官腔,最多也就是停個職,等風頭過去了,找找關係,還不是一樣被調到別的學校繼續當官,你告訴我,這公平嗎?公道嗎?”他憤怒地牙齒磨的“咯吱”響,“那些在心靈和身體上受到傷害的孩子又有多少人會關心他們?要知道,他們所受到的很可能是永久的傷害,甚至會影響他們的一生。未成年人保護法應該是用來保護真正需要保護的孩子,而不是成為那些小人渣的‘免死金牌’。總之,我已經承認了一切,反正我的仇已經報完了,我死而無憾了,對我女兒也算是有個交代了。原本我想在我女兒出嫁的時候穿這麼一身,可是現在?呵呵~”
王忠信苦澀地乾笑了兩聲,以此來掩飾此刻他無比痛苦的內心,或許這就是身為一個父親最後的堅強吧。笑過後,他低下了頭,擺出了一副再也不願多說一句話的態度,但可以感覺得到,他正在全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和險些從眼眶中竄出的淚水。
凌風和馬建國對視了一眼,相繼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前後,凌風倚在窗邊問道:“你怎麼看?”
“很明顯是做足了功課,他所說的作案過程沒有一點破綻,再加上他那‘看淡生死’的態度,擺明了就是要把一切全攬上身,接下來要想撬開他的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馬建國點上了一支菸。
“我在想,如果他的背後真的是王文順,那以王文順和王豔的關係,他是不是真的會讓王忠信替自己背這個‘黑鍋’?”
“的確,他應該會考慮王豔的感受,而不是讓王豔的父親成為自己的替罪羊。”
“那也就是說,自首很可能只是王忠信一廂情願的做法,他想保住王文順,但是王文順呢?他會選擇聽王忠信的話逃走呢?還是有其它的想法?”凌風摩挲著下巴冒出的胡茬。
馬建國靠著牆,說道:“現在我們已經在所有能出市的道路全部布控了,王文順插翅難逃,而他
如果想要繼續犯案,我們也已經把當年和陳水琴一起參與校園欺凌事件的人員全都保護了起來,在外地的也通知了當地的警方,就算王文順想要繼續殺人,無法接近目標,那他的計劃也不可能實施。”
“難道我們還有遺漏?”
凌風陷入了沉思,他把案件發生至今所有的線索、對話和人物全都倒在了大腦這個“篩子”上,然後逐條過濾,將完全沒有用的內容先剔除掉,再把留下的疑點、線索和人物進行串聯組合,再從中排除沒有用的內容,然後再與現階段掌握的線索重新組合,再排除……
“不好,我們還真漏了一個人,快,快走。”凌風緊張地邊跑邊說道。
“是誰?”馬建國跟上凌風,問道。
“當年那所學校的校長。”凌風拿出手機,“喂,是我,凌風,馬上幫我查一下當年陳水琴所在學校的校長現在調到哪裡去了?”
二人快速跑下樓,鑽進了車裡。
“王忠信剛才提到了校領導最多就是停個職,我看過當年那件事的資料,最終縣教育局的確對當時的校長做出了停職處理。還有,王忠信還說過‘等風聲過去了調到別的學校繼續當官’的話,而且說話的過程非常憤怒,這說明他或者王文順肯定關注過校長的動向,如果沒有特別的目的,又怎麼會關注這些。”
凌風剛發動了汽車,正準備起步,偵查員的電話就來了,已經查到當年校長趙海波已經被調到了另一所中學任職,而就在剛才,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報警人聲稱要找負責陳水琴案件的警察,還留下了電話號碼,並表示如果十分鐘之內不和他聯繫,後果自負。
“指揮中心已經查過了,對方留下的手機號碼是趙海波的。”偵查員說道,“我們也聯繫過趙海波的妻子,她說並不清楚趙海波的去向,只知道是去上班了。而學校方面則表示今天本來有一個會議要開,但趙海波一直沒有現身,電話也聯繫不上。”
凌風隨即撥通了趙海波的電話:“我是負責陳水琴案件的警察。”
“很準時,如果再晚30秒,你就要準備收屍了。”
接電話的並不是趙海波,很明顯是位年輕的男性,
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怒罵,毆打和慘叫聲:“醒一醒,說句話,電話裡的可是警察,是最有可能救你的人,好歹讓人家知道一下你還會喘氣。”
“啊!救……救……救命……唔……”趙海波才喊了一聲,嘴就被塞進了東西。
“聽到了吧,人還活著,還會說話,值得你們趕過來救一下,不過嘛,再過一會還有沒有氣,我就不能保證了,這要看他自身的抗打能力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王文順。”
電話那頭的人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哈”放聲笑了起來:“這個問題真的是,怎麼說呢?傻,太傻,既然都知道我是誰了,還要問這麼無知的問題,就不怕被人笑話嗎?算了,不和你浪費時間了,我還要繼續和這個混蛋玩一會兒,你們儘快過來找我吧,晚了,我怕我玩過頭了,真把這混蛋玩死了,那就沒意思了。至於地點,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哦,對了,還有,來的時候記得把王叔帶來,這件事與他無關,你們別為難他,就這樣了。”
說完,電話被掛斷了。
“運營商那邊定到位了,在m縣的一處陵園內。”
“走,馬上出發,你讓他們帶上王忠信,再通知特警支援。”
凌風拉響警笛,駕車駛出市局,朝陵園方向疾駛而去。
十章
最後的瘋狂
m縣的陵園內,原本應該肅穆和靜謐的氣氛被鳴著警笛接踵而至的警車打破了,在荷槍實彈的偵查員下車包圍墓地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可名狀的緊張的氣氛陡然上躥而起,籠罩在了陵園上空。
王文順坐在一座墓碑前,手裡擺弄著一個打火機,他身後的墓碑上貼著王豔的照片,還有一些新噴濺上的血跡。一旁的地上躺著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陷入昏迷的趙海波,他的手、腳被紮帶牢牢固定,嘴裡還塞著一塊破布,身上還掛著十餘個便攜式氣瓶。
偵查員荷槍實彈的下車後,迅速將王文順包圍,但卻不敢貿然走上臺階,因為在現場能聞到一股很濃烈的汽油味,如果貿然進行抓捕,稍有不慎,趙海波必定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