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心病(第2頁)
主子非但身體有疾,同時心裡也有病疾,若心病不除,那身體上的病也難根治。
張全覺得這座院子就是自家主子給自己畫的一間囚牢,唯有他主動從這間囚牢裡走出去,才有希望治癒他的心病,所以此刻聽見自家主子說要去帝都玩耍,他才會表現得如此激動。
“什麼真是太好了?”灶房裡探出一個女人腦袋,望著門前屋簷下的主僕二人好奇問道。
這個女人名字叫珍珠,是趙光耀的侍女,她正在灶房裡給張光耀熬藥。
在這座不大的小院裡,總共就住著眼前這主僕三人。
“爺說等雪停了要去帝都城玩玩。”張全大聲告訴珍珠,生怕她聽不見一樣。
“真……真的嗎?”珍珠聽見後和張全剛才的反應一樣。
只不過作為女人,她顯得更加感性,一激動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連忙把頭縮回灶房,抹掉臉上的淚水,然後帶著哭腔喊道:“張全,你快去準備一下,這雪明天就能停,咱們明天就出發。”
其實她恨不得現在就出發,怕自家主子反悔。
“好嘞!”
張全知道珍珠心裡所想,高興地應一聲就跑進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他決定不管明天雪停不停都出發,省得夜長夢多。
張光耀望著天空,思緒再次飄向遠方,落在遙遠的帝都城,落在他那未曾蒙面的兒子身上。
那日母親過來告訴他,說他有一個兒子時,他還以為母親又犯病了,就連師姐萬清秋在一旁解釋他也不信,覺得師姐是在順著母親的話說,安撫她老人家的情緒。
直至二人報出張小卒的名字和孤兒身世,並告訴他中洲沈家派人來抓張小卒時,他才在難以置信的震驚中慢慢接受這一驚天消息。
他極其高興激動,以致於沒有繃住情緒,當著母親和師姐的面哭了出來。
然而高興過後卻是深深的愧疚自責,想到張小卒都已經十七歲了,他非但沒有盡一天父親的責任,甚至壓根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兒子,他覺得沒臉見張小卒,不敢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張小卒的質問,最終也沒有鼓起勇氣和黃道女、萬清秋二人去帝都找張小卒。
但是張小卒的出現讓他萬念俱灰的心重新煥發了光彩,讓他一味選擇逃避的思想開始一點點面對現實。
所以他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很多,把他這一生都回想了一遍,然後他發現自己太不是東西了。
老父親老母親都已經是百歲高齡,卻還在為他犯下的錯誤奔波操勞,甚至可能要拼上性命,可他竟像個巨嬰一樣躲在年邁的父母背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們的操勞和付出。
他愧對父母,愧對兒子,甚至愧對悉心照顧了他十幾年的張全和珍珠。
另外,他還愧對一個女人,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經嫁做他人?
懷著滿心的愧疚,他艱難地鼓起勇氣,想要力所能及地去彌補這一切。
這樣的念頭似重生的火苗一般,在他心裡一經燃起便再難撲滅。
此時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去到帝都,想要見到兒子,想知道兒子生得什麼模樣,是長得像他多一點,還是像孩子他娘多一點?
咚咚咚!
一串敲門聲打斷了張光耀的思緒。
敲門聲不是很大,瞬間就淹沒在風雪的呼嘯聲裡。